29 孙淼的来电（1 / 1）
“孙淼？”
“嗯，最近怎么样？”隔着电话也能听出孙淼的笑意。
“还好吧，你呢？”
“我也挺好的，君晓……嗯……”
“怎么了？”
“没事。”
“孙淼，我恋爱了……韩文凯，我跟你提过。”
……沉默……
“孙淼，你在听吗？”
“嗯，君晓，我突然有事，下次再聊吧。”
“好。”这一次顾君晓没有等对方挂断，而是自己先合上了手机。
在这段崭新的感情中，她是幸福的，幸福中带着些许的惶恐，可一旦决心下定，任谁也改变不了，虽然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真正爱上了一个男孩，还是因为孙淼的冷漠而急着找个归宿？
有多少年了？从没认真计算。什么时候喜欢变成了爱？也没办法说明白。什么时候就不爱了？则更说不清楚，时间可以改变很多感觉，人也不可能永远原地不动的等待。
来到他在的城市又能怎样？纷扰的街区，总有回家的人，却从未与他相遇，顾君晓以为追随他的路，总会等来他的爱，然而终究还是错了。
S市的冬天还真是冷的要命，尤其是下过雪的夜晚，天早早的就黑透了，风像刀子刮过脸边，一下一下刻的分外用心，许杰陪着他喝，一杯又一杯，孙淼的酒量本来就不好，酒品也是奇怪的很，又安静又冷淡，可今天却像是疯了魔着了道，不停的说话，絮絮叨叨的。人若是有执念是不是喝多少酒也不会醉？许杰正这样想着，却听到咚的一声，孙淼已经一头趴在了桌子上。
“你这是何苦啊？我还得把你拖回去。”
孙淼做了奇怪的恶梦，他被吓醒了，天还未亮，月光透进来，折在四周的白墙上，有忽明忽暗的影子，孙淼把眼睛睁开又闭上，闭上又睁开，后来索性看着上铺的床板回想着刚才的梦境，他梦见自己正追着顾君晓的背影跑，却不知道为什么就跌倒了，他趴在地上看着自己的手慢慢流出鲜血，然后无数只白色的虫子从伤口里爬出来，扭着胖胖的身体不停的在鲜血中蠕动，直到慢慢的也变成的红色。孙淼怕了，他想叫住顾君晓，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她走远，而自己在血泊中绝望，忽的醒来。
后来孙淼就只是躺着，直到起床号响起，有一种让人目眩的痛，却觉不出究竟是哪里疼。
训练间隙许杰来找他聊天，说是难得的假期都让他耽误了。
“反正你也没地方去。”孙淼一边低头看着文件夹里的训练内容一边取笑他。
“是啊，还拖着你这么个醉鬼能去哪？连个艳遇也没有！”
“谢啦！”
许杰一边抠着耳朵一边笑着说：“当然要谢我，听你絮叨，耳朵都起茧了，录音机啊你！”
“……我有说什么吗？”
“要听吗？”许杰歪着头笑。
“算了。”
“哎呀，服了你了，真不记得？”许杰一幅不可思议的表情。
看见孙淼不搭理自己只好接着说：“好啦告诉你吧，你就是一直在说你喜欢她你喜欢她，可是淼子，你早干嘛去啦？让人一个女孩等你，人好歹找对象了吧你又说喜欢人家了？”
“是啊，晚了。”孙淼苦笑一下继续看手里的资料。
“平时看你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还这么矫情，管他什么早晚！”
“可是……”
“这么窝囊可不像你。”许杰上前拍了拍孙淼的肩膀，没再说什么。只留下孙淼一个人，手里还拿着那份并没有看进一行字的材料，陷入了沉思。
“孙淼？”
“顾君晓，下来，我在你楼下。”
“你怎么跑来了？”怕他是有什么事，顾君晓慌乱的跑下来只穿了单薄的睡衣，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忍不住连着打了几个寒颤。
孙淼此刻就在公寓大门外面等她，他们的距离似乎只有六级台阶，却又像被千山万水阻隔，凛冽的寒风中，孙淼笔挺的站着，下巴微抬，目光坚毅，顾君晓看着他，看着他那熟悉的倔强神情，突然觉得心痛，真的舍得吗？她追问自己。
孙淼脱下外套披在顾她的身上，然后伸开双臂紧紧的圈住她，就好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顾君晓，你不知道我的心吗？”他的口气出人意料的软下来，带着恳求，顾君晓心里倏然一惊，这句话，这个怀抱曾是她多么向往的，然而真正拥有，似乎也不过如此。
相识十年，最亲密也不过是个拥抱，曾经的孙淼总会揉乱她的头发说她是个小孩，那时的他眉眼弯弯，笑意盎然。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志在必得，刚直冷峻，顾君晓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叫做正直的品质，可是他的眼神却越来越失了温度，他变得成熟刚毅，却丢掉了最初的单纯，没有了柔情的眼眸，让人感到沮丧。
突然就有了答案，顾君晓缓缓推开孙淼，说：“你不该说这些话，就当我什么都没听过。”
“君晓，为什么？你就那么喜欢他？看着我，你喜欢他什么？”顾君晓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孙淼，他还是一样的英挺帅气，眉目漆黑，然而他此刻的绝望和疲惫深深的刺伤了顾君晓的眼睛。
“你不想祝福我吗？”
“我不想，我不舍得。”孙淼伸手想抓住顾君晓微微颤抖的胳膊，却被躲开。
“你从没失去过我，孙淼，我们还是朋友，像以前一样，是认识了许多年的朋友。”顾君晓抬起头看着孙淼此刻伤感的脸，突然笑了，她说：“孙淼，我在这里四年，你只来找过我三次，我知道你有自己铁的纪律，有自己的身不由己，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孙淼，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却一次又一次的让我成全你，那时候，你有没有不舍得？孙淼，我是个人，我有感觉的，我也会痛的，我等不下去了我喜欢上别人了，这么说你明白吗？”
“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我们都有自己的路，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
孙淼只是笔挺的站着，没再说话，顾君晓抬起头看他，其实也还是曾经的样子，只是眉上的那一道疤，格外的扎眼，顾君晓不知道当兵之后孙淼受了多少苦，顾君晓只知道，他从不抱怨，也不再软弱，他变成了一名真正的士兵，雷厉风行，不畏艰险。
“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顾君晓把衣服塞进他的手里，头也不回的走进宿舍楼，孙淼看着她的背影出神，仿佛一切都静止来的，依稀只有风在颤动。顾君晓的背影是如释重负的决绝，似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为这一次的转身完美谢幕，这一刻，她是胜利者。
孙淼的睫毛微微颤动，他英挺的眉皱起来，鼻尖微红，嘴唇紧抿，眼里净是倔强的凄凉。终于还是失去了她，只能是自己咎由自取的恶果，怨不得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