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谁是曦如?(1 / 1)
曦如。这个名字,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听别人唤起过了。
她是那样与众不同又耀眼的一个人,以至于在事隔多年之后的今天,他们依然能够清晰的记得,她那明媚的笑容。依然会情不自禁的用她当年的口吻,说着令旁人费解的话语。
曦如……曦如……如果她还活着,曦若便不会是长公主。
曦如,那是她和至尊共同的伤痛!那个代她而死的大皇姐。
十六年前,她和至尊都只有四岁。曦如虽然年长他们四岁,但是所知所学,谈吐举止,却完全不像一个八岁的孩子。曦瞳能有今日的才学,有一半的功劳可以归功于曦如。
她至今仍然记得曦如的样子。弯弯的眉毛、弯弯的笑,大大的眼珠总是不安分的转着,脑子里老想着怎么整那群跟着他们碍事的小太监。一张樱口一天下来没几个时辰是闭上的,开口总是语出惊人,说出来的话根本就没人听得懂,她和至尊老是像傻瓜一样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曦如,等着她的讲解。
每到这个时候,她总会一甩她那怎么耶甩不出飘逸效果的一刀平刘海,然后双手环胸一脸严肃的教育道:“你们啊,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曦如……虽然曦瞳之后遇到过很多令她感动的人和事,却没有一个像曦如那般深深的铭刻在她的心间,永远都挥之不去。
那是第一个肯为了她,视死如归的人。
她一辈子都忘不了她离开时的样子,明明也是个孩子,却那样决然洒脱的代替她穿上嫁衣,远嫁番邦。她的眼中有着洞悉一切的了然。她分明知道姜珺会取她性命,却只给了曦瞳一个安抚的笑容。
在临别之际,她只是温柔的替她整了整微乱的头发,淡淡的说:“每个人都会死,我本在几年前就该死了的,上天悯我,让我多活了这好几年,是我赚到了!所以这一次,就算我会死,能够为了你去死,能够代替这个国家的命脉死去,是我的光荣!”
她说得一脸陶醉,就像每个待嫁的女儿家一般,嘴角扬着满足的笑容而上路。
徒留曦瞳,在浩浩荡荡的出嫁队伍离开的宫门前,痛哭失声。
她不要有人死!她不要她至亲的人,代替她死去!她会永远记得她,永远把曦如放在心底重要的位置,不轻易被人触碰。
至尊,亦是如此。他疼惜她,他明白她,他知道曦如对她的重要性。所以,他连她的悲痛,她的愧疚,一并抗起。
他同样感激代替曦瞳死去的曦如,同样心存愧疚。毕竟是那样熟悉的亲人,就那样死去。这对任何一个孩子而言,都可能造成一生的阴霾,不会轻易忘却吧。
可能就是因为那一次,他突然开始发现,姜珺对他和她们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他第一次深刻的意识到,姜珺对她的杀意。
那一次有曦如当挡箭牌代替她去死,那么下一次,又会是谁?没有第二个曦如,却会有无数次潜伏着的杀机。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渐渐的发现,至尊和以前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依然是他;然而,一旦有外人在场,他便会要么沉默,要么装傻,要么就一副看到宫女流口水的低能样。
起初她还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后来才慢慢的发觉他的不同。她一直自认比他成熟,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三人总是一同玩耍,她能学到曦如超龄的成熟和智慧,他为什么不可以?
戚至尊,以自己的方式在默默的保护着她,默默的成长着。
在这些成长的年头,他原来一直都没有忘记过那个为了他挚爱的女孩而死去的皇姐,那个让他认清自己母亲真面目的皇姐。
原来,除了她,他也在愧疚着,怀念着。他对曦如的愧疚,可能比她的还要深吧!因为……是他的生生母亲,亲自夺去了曦如的性命!
这些年以来,他们俩虽然经常会时不时的冒出一两句曦如以前经常说的话,却不约而同的,对曦如这个人只字未提。他……想必早就看出了,曦如是她心口的一道难以消除的伤吧!
昨夜,他梦到了曦如……他竟然梦到了曦如……
诡异的是,她也梦到了。
在同一个夜晚,相拥入眠的两人,竟然梦到了多年不曾梦到的同一个人。
这……究竟是上天在暗示她什么?
回过神来看到菊一朵和梅一枝正用好奇的眼神看着自己,曦瞳这才发觉自己已经神游多时。
信手扔掉手中的苹果,曦瞳一个翻身利落的上马。
她和戚至尊乃是同年同月同日甚至同一个时辰所生,因此从小到大,他们的感觉几乎是完全相通的。这一次他们突然一起梦到往生多年的曦如姐姐,这……是幸,亦邪?
柳眉微蹙,曦瞳似乎又忘记了要放慢速度。
再度被甩得老后头的菊一朵,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不就是不小心把主子采阳补阴的事儿说漏嘴了嘛……用得着跑这么快么?一晃就没影了……”
身旁的梅一枝狂笑着扬鞭,一路奔驰。
紫宸殿内,一袭紫袍镶金边华服的戚至尊眉头紧锁,紧张问着对面正埋头钻研卦象的人:“到底怎么样?你倒是说啊!”
“大凶!”对方的眉头同样是一紧。
“再算!”已经第七次下达这个命令的戚至尊脸色微红,似乎有些愠怒。
“我说小皇子,不论再算多少次,也是一样的结果。你不如省省力气我们一起想个对策。”房内的另一个人双手环胸,有些受不了戚至尊近似病态的执著。
卜卦的人点点头,毕恭毕敬的劝道:“主子,我哥说的没错。我们现下并不是钻牛角尖的时候,而是要尽快想一个对策。”
说话的正是右拾遗广驳。他抬眼瞪了一眼方才出言不敬的左拾遗广阔,这个哥哥,每次对着三公主的时候不正经,对着小皇子的时候又大不敬,他到底有没有认识到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小小的拾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