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做菜（1 / 1）
小昆麻木认命的走出书房。
然而认命的事情还有很多。
当小昆连续砸了两个杯子之后，NULL终于出来了。
他皱着眉头，小昆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内疚的看着他，“我不是故意的。”
她想将盘子端起来擦拭桌面的时候，没掌握好平衡杯子倾斜倒在桌上，摔烂了两个，杯盘狼藉。NULL没说话，皱眉打量她许久，点点头，轻声说：“没事。”
然后挽起衣袖，手脚麻利的开始收拾桌子，小昆看得目瞪口呆，他倒是不慌不忙，收拾好被小昆弄得乱七八糟的桌子，“把地打扫一遍”
小昆这次没有任何怨言，马上拖地。
等她腰酸腿疼的擦完地，她已经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沙发前的茶几上还放着那叠总编让她带来看的资料，可是现在，她只想些休息休息。
这一躺就直接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中，她感觉好像有人在看她，温暖的气息很熟悉，“宋越”她开口喊了声，然后惊醒过来，满室昏暗，原来是梦，难怪……她有片刻茫然。
呃……等等，这是哪？她左右环顾，视线还有些许不适应，模糊中看不真切，等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门口的NULL，才想起自己是在哪里！
死定了，竟然在老板沙发上睡觉，还被抓住了。就算不说，她也发现NULL是个很难相处的人，这次不知道又会让她做什么。
NULL一直沉默。
窗外霓虹灯闪烁，天已经暗了下来，房间没有开灯，NULL的表情晦暗不明。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过了一会儿，他打开灯，一时的明亮让小昆抬手遮住视线，片刻后才熟悉些。NULL已经走过来，面无表情将合同递给她。
在走出大门的时候，小昆不禁松了口气，作为大作家NULL私人助理的第一天，经过端茶倒水整理擦地等一系列“日常事务”后，唯一的收获就是终于拿到了这份合同。小昆不禁第一次对总编的前瞻性决定肃然起敬——
如果把那一叠资料都给NULL，他会连同这些资料一起被扔进垃圾桶吧。
一天小昆正在擦地板，听到书房里嘭的一声，等她匆匆赶到，就见NULL一向淡然的表情仿佛摔在地上的杯盏，露出露出名为惊诧的细细裂痕，如果仔细看，还能看见他眉梢纹理中细细的颤动。
“你看到了吗？”
小昆：“什……什么？”光顾着看他了，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一只蟑螂，从门口跑了。”
此时，一向端坐在书桌前宠辱不惊的NULL，他的坦然自若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消散，终于露出一种类似无法忍受又极度忍耐的的神情，站起身来，蹙起的眉头和浑身紧绷的肌肉都在诉说他对门口的嫌弃。好像那只蟑螂从它门口经过时拖出某种有形的痕迹。
接着又一副嫌弃的瞥向还一脸懵懂的小昆，小昆在他恍若有形的视线压力下恍然大悟，“我……它已经跑了。”
NULL眯起的视线充满了威胁的意味：“所以？”
小昆懂了，“我马上检查。”
于是在NULL的虎视眈眈下用鸡毛掸子碾压书房中每一个昏暗的角落，将书架上所有书重新检查，桌椅、花瓶也未能幸免，满头大汗将书房翻箱倒柜检查三遍，再三保证再也找不到蟑螂的哪怕一条腿的时候，NULL终于以几不可见的弧度点了点他高贵的头颅。
小昆如获重生。
然而……
当她认命的整理客厅的时候，电话铃响。
整理文件的时候，电话铃响。
腰酸背痛正准备靠在沙发上差点睡着的时候，小昆已经有关机的冲动了，手指摁着手机按键，还没下定决心，电话铃响……
小昆将书架上的一本厚厚的字典，转身递给NULL，终于小心翼翼的含蓄开口：“我觉得这个离你并不远。”真的，只要你站起来走一步，就能拿到，还有你要的钢笔、你要的水杯。小昆尽量一眨不眨的以最真诚的眼神看着他，不要让他以为这是自己偷懒的借口。
可是，NULL回答得理所当然，甚至连表情也没有一丝变动，“有蟑螂”
他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将小昆含在嘴里的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喉咙里，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可是已经跑了。”她继续说得小心翼翼，可怜她到现在还没有稍微休息一下下啊，被NULL在客厅和书房间指使得团团转。
“它有脚。”
意思是它既然能跑走，当然还是能跑回来。
小昆无言以对，两人对视片刻，终于在他凉凉的眼神中败下阵来，退出房门的瞬间她看了看手心里的安安静静的手机，这次不用她发问，NULL就开口了：“嗯，你睡得太熟了。声音太大，也许会让包袱款款离家出走的小蟑螂四下乱窜。”NULL在小昆震惊的表情中扬眉，一副“你看，你自己知道后果”的表情。
小昆：“……”
一次，华秋看了一条新闻，说网上有两个网友聊天，都把对方当作自己的最爱，直到第一次见面时才发现对方都是男人，于是怀着满满爱意，心情款款而见面的两人，在公共场所大打出手。
华秋当时在瑟瑟寒风里舔着硬成冰样的冰激凌，冷得发抖，总结说：“可见，网络是多么不靠谱的东西。”
编辑室的另一个助理反驳说：“网络可是现在很多人了解世界的主要方式，你想想，无论你想知道什么事，什么人，哪怕你躺在床上手指随便一敲，事无巨细都在你面前一一罗列，你想知道美国总统今天晚餐是什么吗？。”她得意的做了个手势，“请问度娘。”
对此，正在解决第二个奶酪蛋糕的小昆表示虽然华秋多数时候不靠谱，可这次说得很对，网络什么的，不可尽信，她心有戚戚焉，狠狠咬下一口蛋糕，要是网上流传的关于NULL的信息有一半是对的，她一定早就躲着跑了……
这天，小昆准时来报道，然后将手机里的游戏都玩了一遍，直到手机都没电了，拿起桌上的杂志准备再看一遍。
门打开，他走了出来。
可以下班了？小昆偷偷瞥一眼时间，果然刚好五点半。这已经是条件反射了，每当NULL走出书房就是小昆下班的时间，当然稿件什么的，她是不奢望了，幸好总监也没有催她。
然而等小昆站起，正在想怎样措辞走的时候，他悠悠的开口：“胡萝卜，不要葱。”
小昆：“什，什么？”
“今天的晚餐，”他想了想，“胡萝卜，不要葱，一份汤，其他的，你喜欢吃什么就做什么……”
小昆：“……”所以这是要她做东西吃吗？
虽然，她来上班的第一天就打破了他两个看起来就很贵的酒杯，又被抓到在他沙发上睡觉……现在正式刷新好感度的好机会，可是……
小昆思来想去，作垂死挣扎“我下班了”
NULL看着她，又是那种仿佛有形的视线压力，缓缓开口：“你不是我的‘私人’助理吗？”
言下之意，做饭也是私人助理的工作任务了。
小昆做饭菜的次数屈指可数，原因当然是众所周知，大概是她为难的样子取悦了他，竟然还难得的对她笑了一笑。NULL是个很强势的男人，站在人的身边，总能给人一股无形的压力，可是他笑的时候竟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小昆只能期待他家的电冰箱还像昨天看见的那样空空如也，然而等她打开，却发现今天的冰箱里竟然塞满了各种菜式。
他是早就有所图谋的吧？！他到底是什么时候买的菜？其中不乏龙虾、牡蛎等她觉得根本无从下手的菜种，到底是对她多有信心？
既然如此，她也就……献丑了。
但，她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呃，承受力，所以当她看到眼前出锅的菜品之后，竟有种全部倒掉重做的冲动。
但已经来不及了，NULL从她进厨房开始，就端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一派悠闲的样子。
他见了小昆探头探脑的样子，淡定的说：“还没好吗？不要急，慢慢来”可是他分明已经走到餐桌前坐下，优雅的挽起衣袖坐下来，一副等待用餐的样子。
小昆迟疑一会，“我不是……特别擅长做菜，所以选了几个最简单的菜式。”
“嗯，没关系，简单的菜式更能看出水平。”
“……”小昆觉得自己想哭了。
菜式果然很简单，桌上一碗鸡蛋汤、一碗炒鸡蛋、一碗胡萝卜，小昆低着头，甚至不敢看NULL的表情，NULL看着桌上的菜，半天没有动静——鸡蛋汤已经糊成一团，胡萝卜切得很大，烧了锅，黑乎乎一片，半生不熟。他可以想象，如果不是自己点名要了碗胡萝卜，她一定全是炒鸡蛋。
一阵沉默，还是NULL开口，“一起吃吧”随手摘下眼镜放在一边，修长的手指捏起碗筷，毛衣温暖干净，神情淡然，就像要品尝的是什么佳肴，而不是不堪入目的食物，小昆一脸愧疚，这个时候拒绝一定会让NULL以为她是自己都不敢吃自己做的饭菜，虽然确实是有那么一部分原因没错……
依言坐下。
眼角余光看见他舀了勺汤放进碗里，然后慢条斯理的喝了小口，只见他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又一脸淡然地继续喝了口。
NULL的手指修长，小昆这才发现，其实他的眼睛很深邃，带着眼睛时给人一种书卷气，摘下眼镜更加不像一个作家，更像……一个邻居大哥。清爽温暖的气息。如果不是第一次他给人难以相处的印象，现在她简直想摇着尾巴叫他声大哥。
等他喝完半碗汤放下的时候，小昆才回过神来，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的手艺有些进步了？她偷偷打量NULL的神情，什么也看不出来。
她忽然对自己的菜品有了中盲目的信任，也许自己今天人品大爆发，忽然就炒出了一顿不错的菜肴呢，卖相和味道并没有科学一句说明其间的联系啊！
胡萝卜她是绝对不会碰的，于是尝试着吃了口相对有卖相一点的鸡蛋汤，味道真是——绕梁三日，看着NULL又尝了几口其他的菜，细嚼慢咽，姿态优雅得犹如在高级西餐厅享受牛排，霎时小昆对炒鸡蛋和胡萝卜的期盼也没有了。
NULL秉持着食不语的原则，小昆却食不下咽，出于对自己厨艺的羞愧，她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一顿晚餐诡异的平静。
NULL终于放下碗筷，好像要说些什么，小昆马上开口：”对不起，我不特别擅长做菜”
其实事情的真相是她不是“不特别擅长”而是根本不会。
小昆做菜的次数五个手指头能数出来。家里俞爸爸的饭菜做得很好，对小昆疼爱有加，从不让她动手，而且家里还专门请了阿姨做饭，在公司的时候，小昆就直接叫楼下的外卖，那家外卖特别好吃，以至于让她呆在家里一个星期吃外卖，也不厌烦。
NULL像是没有注意到小昆的窘迫，点了点头，“比……”他停顿了下，眼中似乎有温柔的神情一闪而过，淡淡开口：“比我想象的要好，继续加油。”
小昆：“……”
小昆握着筷子纠结了半天，这确定是在夸她？比想象的要好，在他的想象中到底得有多难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