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我可以行（1 / 1）
“张总，有个叫熊天明的人找你。他说有重要的事。”前台小姐报告。
熊天明？什么人？熊……大熊？
“让他上来。”张赫扬沉声说。
他来干什么？东窗事发了？找上门来砸场子？来羞辱我这个金灿灿的小三？
张赫扬拿起电话就要给文欣打。拨到一半又把电话放下。一个不带子的软脚鸡，我怕他个蛋啊。
他要不说好听的，我正好刺激刺激他，让他赶快打包走人放文欣脱离苦海。
敲门。
“请进。”张赫扬坐正了身子。
大熊背着个帆布包，领着聪聪小心地推门进来。
“你好张总。好容易才打听到你公司地址。原来你不是欣欣的领导啊。”
“啊，大熊啊，请坐。”张赫扬谨慎地看着大熊。他按了一下内线。“送两杯咖啡来。我们公司和文欣厂子有业务关系，所以很熟。”
“哦。谢谢张总对我家文欣的关心和照顾。”
“都熟了，不用跟我客气。这是聪聪吧？原来是小美女呀。”张赫扬松了口气转移话题。他走到聪聪跟前，想跟聪聪套套近乎，为以后的和平共处预预热。他伸手想摸一下聪聪的头。
聪聪缩进大熊怀里，把脸藏起来。
“我家聪聪欺生。别怕聪聪。这是张叔叔，张叔叔是个好人。”
张赫扬被大熊这句好人硌痒着了。他脸色一晒。心里暗哼：还你家聪聪！撒不出一滴种子的毛蛋，自摸着美吧你！
张赫扬从来没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他也不想做什么好人。做好人多累，有几个好人是长寿的。随着性子活，只要不是大奸大恶十恶不赦，就算对得起党和人民了。人活一世几十年，首先得对得起自己，才是对这一世轮回的尊重。
“叔叔是你妈妈的朋友。聪聪，看叔叔手里拿的是什么？”张赫扬拿出一块巧克力诱惑。他对哄小孩儿完全不在行。
聪聪不理不睬，没有反应。张赫扬颇有些尴尬。
“我就是来谢谢张总的。上次我惹的祸多亏了张总帮忙摆平。太感谢了。还有……”大熊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纸包放到张赫扬面前。“这是四十万，你看一下，请收好。”
“你这…… 这钱不用着急还的，我都跟文欣说了。你们要缺钱就先用着，我不急着要。”张赫扬微微诧异大熊哪儿弄出这么多钱。他发了什么横财？文欣没跟他说过最近他们家里有什么重大事件。
文欣知不知道这情况？
“欠人家钱心里总不踏实。有就还了吧，还了省心。”
……
大熊是迈着骄傲的步伐离开张赫扬的。
虽然现在是彻底倾家荡产了，大熊心里却觉得非常舒爽。走路的步子迈的轻快矫健充满了豪情，非常地快意恩仇。
“聪聪，爸爸今天帅不帅？”大熊竖起大拇指朝着自己比划着问聪聪。“这样竖起大拇指就是好，帅，漂亮的意思。爸爸很帅吧？”
聪聪有样学样的也伸出小手竖起大拇指朝着自己晃。
“夸爸爸帅应该这样。”大熊拉过聪聪的小手冲着自己。
聪聪抽回小手坚持对着自己。
“哎呦聪聪又进步了？聪聪今天也帅。”大熊送给聪聪一个大拇指。
聪聪这才把大拇指伸给大熊。
“聪聪真聪明。聪聪太帅了。”大熊抱住聪聪使劲亲了两口。
按照名片上的地址，大熊找到了那家贵音琴行。门脸不算大，上下两层。下面卖各种乐器，上面是教室。那天叫住大熊的那个年轻女人是老板，叫秦琴。见大熊来了她很热情地欢迎大熊，领着大熊到了楼上。
楼上有四间教室。现在只有一间教室开着门。在教二胡。一个艺术家造型的小伙子在指导着十几个孩子。看来都是刚入门的孩子，二胡拉的吱吱拉拉的，都不成调。
大熊主要问了问学钢琴的一些情况。秦琴详细介绍了他们的师资和收费情况。老师都是搞音乐的，有音乐学院的教师，也有自由音乐人。学的器乐不同收费也不一样。钢琴一小时一百，学其他也有一小时五十八十的不等。
秦琴领大熊进没有学生的教室参观。大熊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乐器羡慕的星眸闪闪。
“你小孩电子琴弹的那么好是你教的？你是搞音乐的吗？”秦琴见大熊喜欢乐器的那个热切劲笑着问。
“对。是我教的。不过我不是搞音乐的，就是比较爱好音乐。”
“你教的不错啊。有专业水准。你很有耐心，挺适合教低龄小朋友的。”
“嘿嘿。”收到夸奖，大熊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除了电子琴，你还会其他的吗？”秦琴挺喜欢大熊这种文艺风的气质。大熊对聪聪那种温柔耐心珍爱的样子特别触动人心。温柔的男人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还会二胡，吉他，笛子，萨克斯，啥都会点，都不精，瞎玩的。”
“看你手一直痒痒着，玩别的乐器会影响那边上课。要不你就拉个二胡吧。”秦琴这么热情，也是有意拉着聪聪能在他们这里学琴。
“可以吗？”大熊惊喜的心花怒放。
“可以。你等一下。”秦琴出去了一下，一会儿拿着一把二胡过来。那边吱吱拉拉的二胡声也停了。
大熊坐下试了下弦。然后一首刘天华的《空山鸟语》就华丽丽地响起。不论是姿态还是曲调，拉的那叫一个美轮美奂。一曲结束，秦琴惊为天人地奉送掌声。
“你有证吗？”秦琴问大熊。
“什么证？”
“乐器等级证书。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这里兼职？你利用休息时间就可以，不会影响你的其他工作。”
“我现在没有工作，当然有兴趣了。”还有这等馅饼！大熊兴奋的已经不仅仅是心花怒放了。
“这样啊。你把电话给我吧，有需要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想吃这碗饭你没有乐器等级证书可不行。偶尔找你打替手吧。愿意干吗？一个小时一百。”
“愿意愿意。”
“你如果想长吃这碗饭的话就把要用的证都考下来吧。你这水平考个三四级应该没问题。”
“怎么考啊？什么时候考？我对这些完全不清楚。我一直都是玩票，没想过考什么等级证。你指导指导我吧。钱给多少都行。总玩票都要吃不上饭了，我现在正想找点事做。”大熊人长的温柔，说话也温柔。遇事一着急语气就带着一种无措的柔软，柔软着跟你示弱的人真是让人不忍心拒绝他。
“行，有考级的时候我通知你。你电话多少？”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走出贵音琴行，拐了个弯刚一脱离秦琴的视线。大熊就忍不住地大笑起来。当然了，他这么温柔秀气的人，大笑也不惊人。他是在嗓子眼里笑。他握紧拳头抖了抖一点肌肉都没有的胳膊，很圣斗士的自我鼓励：我可以行的！
“今天是个好日子呀，今天是个好日子……”大熊心情畅快的边走边哼唱。“聪聪，来和爸爸一起唱。今天是个好日子呀，今天是个好日子……”
心情太爽了！大熊爽到激动，大出血领着聪聪去儿童乐园玩了小半天。
兜里还剩下三十块钱。到家附近的菜市场去买了点苹果橘子，这是文欣爱吃的。又买了点豆腐皮韭菜还有一条一斤来重的小偏口鱼，这些是聪聪爱吃的。聪聪吃剩了的大熊再吃，没吃饱就等着文欣打包回来。没有打包就吃包方便面。文欣打包回来的吃食基本上就是大熊处理。因为她经常往家打包，所以大熊饭菜都做的很少，够聪聪吃饱为准。如果等到文欣回家没等来打包，大熊就让自己饥寒交迫着，懒得再做饭，这样还可以省点钱。文欣基本上就在家吃早晨一顿饭，有时候这一顿也不吃。
“大熊，大熊，过来帮阿姨个忙。”悠悠哉哉地回到家门口刚准备上楼，忽听不远处街口刘阿姨的招呼声。
大熊回头看，见一辆出租车停在那里，刘阿姨忙着从后备箱往下拿东西，后车门打开，一个精壮黝黑的年轻男人伸着一条木乃伊的腿，有些困难地挪动着下车。
大熊赶紧跑过去扶住他。
“这是我儿子，干活不小心把腿弄骨折了。你叫他黑子就行。你帮忙扶着他上楼吧。这孩子，平时嘱咐他干活时小心点……”刘阿姨心疼地唠叨着。
大熊神往地看着刘阿姨，又想妈妈了。
黑子看了大熊一眼。他的眼神把大熊吓的心里一扇忽。黑子的眼睛和他的皮肤一样黝黑精亮，眼神犀利慑人。大熊的脑子里马上闪过昨晚在电视上看到的一条黑的一根杂毛都没有的藏敖。大熊把眼神避开，不管男人女人，他不喜欢太凶悍的人。
黑子的伤腿不能打弯。他抓住大熊的胳膊，一使劲一条腿站起来。黑子的手又大又厚实，像一把钳子钳在大熊苗条的胳膊上。钳子通过胳膊传达给大熊一种他从来不具备的感觉，那就是力量！
黑子抓着大熊胳膊的手捏了捏，眉头轻皱。“你真的是男人？”
“……”大熊一脸窘然。
刘阿姨从车上拿下一付拐杖递给黑子。黑子架上拐放开大熊的胳膊。大熊觉得好像一下卸载了万顿重物。
大熊想帮刘阿姨拿大包小包从医院带回来的东西。刘阿姨说不用，你招呼着点黑子就行。
站在楼梯口黑子有点犯难。腿打不了弯上楼有点费劲。
大熊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半蹲到黑子身前说：“我背你上去。”
“就你这豆腐渣工程？”黑子非常不信任的眼神。
大熊并不生气。他坚持拍拍自己的背。黑子打量着大熊瘦削的后背，真怕自己一上去就把他压折了。见大熊坚持，他犹豫着俯了上去。别辜负了人家一片好心。大熊扎实了腿，憋了一口气猛的一起。一个趔趄，差点没跪地上。
黑子和刘阿姨都憋不住笑。刘阿姨笑着上前扶住黑子。大熊脸红脖子粗地站起来，也跟着讪笑。黑子把拐杖递给大熊拿着，双手撑住楼梯扶手，一阶一阶的往上挪。大熊捡起放在地上的东西，刚一抬头，就看见文欣杀气腾腾地走过来。
欣欣今天回来的可真早。
大熊笑呵呵地迎过去。文欣走到大熊面前停下，眼睛像刀子似的盯了大熊半分钟。然后无声胜有声地抬手往二楼很有力度的一指，大熊乖乖地转身抱起聪聪上楼回家。在二楼平台把拐杖放下。
大熊仿佛是战犯要被押解着去行刑。
见这阵仗刘阿姨没敢打招呼。
“这么邪呼？八饼烩幺鸡呀。”黑子在他们身后轻念道。想象不出大熊能被烩成什么样。他慢慢地挪着，也不急着进家门，竖着耳朵听墙角。
看八饼那架势，幺鸡像是能挺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