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二黑遇险(1 / 1)
我有些纳闷,但见他只是神情古怪不肯说话,便转头继续看向豺俊,不带一丝温度地说道:“你由着你那个阿姐毁了我的脸,又抹去了我看到你在窗外的记忆,豺俊,毁我容貌的虽不是你,但是你觉得,几十年的裂骨撕皮之痛,我该不该讨厌你?”
我听到死妖孽在我耳边不敢置信地低语重复:“几十年的裂骨撕皮之痛……”
我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痛得是我又不是他,他这么大反应是神马情况?
豺俊咬咬牙,许久,他恨恨地开口:“我当时只是不甘,凡间与妖族的时间不同,妖族的几天时间,凡间就是几年,我耽搁了几天,再去凡尘的时候你已经长大,还嫁了人,我让你跟我走你不肯,我才……”
我知道毁容这事怪不到豺俊身上,可我也做不到见到他无动于衷,当年我只是个凡人,无能的凡人,那样的疼啊,即使现在想起来我都忍不住战栗,我求着盼着可以有个人来救我,窗外有人,他却不肯救……
“花朵,我知道错了,所以我抹去了你的记忆,可是等我第二天去找你却找不到你了,我人间地狱找了个遍,都找不到你!”豺俊说得急切。
“那是因为我又搬家了。”我道。
夫君毁我容貌弃我而去,村民又不待见我,还有妖魔上门找麻烦,我不搬家逃走,还能怎么办?
只是他说人间地狱都找不到我,真是可笑,他可是妖,他若想找我,有的是办法,怎么可能找不到,骗小孩呢吗?
“豺俊,我不恨你,却是真真实实地讨厌你,”我收回乌梢索,在收回的同时在他肩膀处使劲抽伤一处,“那个魔姬是你阿姐,你说我迁怒也好,蛮横也罢,我讨厌你,就是讨厌你!我不会嫁给你!甚至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当年,我觉得脸都隐隐泛疼,我忍不住抚了抚脸,气血翻腾得越来越厉害,我几乎站不住。
“仙子,”二黑着急地上前一步,看向扶着我的死妖孽,“殿下,仙子受伤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死妖孽点点头,将我拦腰抱起往回走。
华盈跺了跺脚,下令领着所有凰鸟族弟子跟上。
豺俊看着我,终是没有起身再追。
将我们团团围住的妖兵,见妖王都无意追踪,于是从中间分开,让出一条路来。
离开妖族的路曲折复杂,否则死妖孽他们早就赶到救我了,之所以到的这么晚,跟这路也有关系,我毕竟曾经来过,提着精神为他们指路。
走了许久,终于快到了妖族入口虚门。
我体内神力翻腾不息,与我自身虚弱的经脉冲撞,我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疼,被死妖孽这么抱着颠簸着,疼得更厉害了。
死妖孽意识到我的痛苦,停下了脚步。
“所有人停下!”死妖孽怒道。
“我没事,”我吃力说道:“就是疼了些,嘶——”我吸了口凉气。
死妖孽将我放在地上,随即抬头对着华盈道:“豺俊不敢追上来的,我们在此歇息下吧。”
华盈点点头,傲慢道:“那是当然,区区妖族,哪是我们凰鸟族的对手。”
死妖孽没有再理会她,将我盘腿坐好,而他也盘腿坐在我身后,运功为我疗伤调整气血。
豺俊伤得不轻,加上我那番话,他应的确不会追来,于是我放下心,由着死妖孽为我疗伤,毕竟我是真疼啊。
华盈闲得无聊,几次想搭话,可是运功运法最忌打扰,她只能在虚门门口四处转悠。
“妖族就是妖族,瞧瞧这些东西,都什么啊,门口居然雕了个这么大的蛇头。”华盈嫌恶地指着虚门上雕刻的石蛇头。
那蛇头是过山风的模样,栩栩如生,一双眼睛隐隐泛光,跟活得一般。
原来那个女婢离草也来了,闻言走到华盈身边看向那蛇头,吓得一缩,“是啊,这蛇头好吓人。”
华盈点头附和。
“那不如我们将这蛇头毁了吧!”离草笑道,然后抽出佩剑。
我大惊失色,奈何在被死妖孽运功疗伤,无法行动言语。
我曾与二黑说过这蛇头的厉害,故而二黑一见离草拔剑,就忙着扑了过去。
然而终究是晚了一步,佩剑已经砍中蛇头,只见那蛇头瞬间复活,化成一条巨蟒,尖锐的毒牙有一尺长,只是眨眼的工夫,那巨蟒蜿蜒朝离草扑了过来。
离草被二黑一扑,摔出去好远,只见那巨蟒咬住了二黑的肩膀。
“二黑!”我强行逼回了死妖孽的法力,飞身扑了过去,将手中的乌梢索挥了出去。
乌梢索抽中巨蟒,巨蟒吃痛松开了口,我忙接住二黑,二黑已经在我怀中晕死过去。
死妖孽因为我的抽身也受了伤,可对付一条蛇还是绰绰有余,很快,他斩下了巨蟒的蛇头。
虽然二黑是一身黑毛,但是我依然可以看到它脸上浓黑色的毒气。
“过山风,过山风,这是过山风……”过山风有剧毒,只要一点点就可以毙命。
我不能让二黑死,我不能……
我终于运出了所有神力,要过度到二黑身上。
在我即将冲破封印的瞬间,死妖孽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抢先对我施了定身法,让我动弹不得。
“死妖孽你放开!你放开!”我终于哭了出来,大声地叫着,“二黑不能死!在凡间的时候,如果不是二黑每日用仙法为我疗伤治脸,我早就痛死了!它不能死它决不能死!”
“我不会让它死,你放心。”死妖孽对我说道,然后我看到死妖孽将神力渡进了二黑体内。
死妖孽为二黑渡了神力吊住它一条命,然后便连忙带着我和二黑回了火凰山,他怕我做什么傻事,直到到了火凰宫,才解开我的定身法。
明虞已经屋内为二黑诊治了一夜,我牢牢守在屋门口,一动不敢动。
我盼着明虞能说句话,哪怕吩咐我打盆水也好,这样我心里起码踏实些。
可是他没有,他只是一直呆在屋里为二黑诊治,我只能借着法力屏息听着屋内的些许动静。
“花朵,你坐下歇息会儿吧。”死妖孽道。
我在这站了整整一夜,死妖孽就陪我也在这站了一夜,他受的伤不比我轻,豺俊毕竟是妖王,几万岁的年纪,死妖孽毕竟才六千岁的修为,就算险胜也是身负重伤,加上为我疗伤时被我强行逼退神力反噬,怕是伤势更重。
他俊美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甚至嘴角还有些许血迹没有擦干净,平日里最在乎的形象也顾不得了,玄色外袍破损多处,墨玉般的长发也有些凌乱。
我看了他一眼,然后接着屏息听着屋里的动静,我怕我一开口,正好屋里也有什么动静被我的声音盖过去。
他们不明白,都不明白。
我到底是女子,虽然是大龄剩女,容貌倒算上姣好,我即便不在乎我美丑,可看着镜中那张惊悚的脸,我说无动于衷那是骗人的。
何况,那伤口是无法愈合的。
我不能说是搬家,应该说是落荒而逃,所有人见到我都是惊慌尖叫,人人都畏惧我,哪怕是好友邻居见到我的脸,也都吓晕了过去,我只能跑,一直跑。
我不是没想过死的,我只是不甘,不甘我心爱的男子这般对我,所以我不甘心就这么死掉,日日忍受着裂骨撕皮之痛,靠着那一丝执着苟延残喘。
直到那年救了二黑,它升仙时经历天劫,伤好后便可直升天宫,不过短短几日的相处罢了,我压根没当一回事,没想到它为了报恩,放着天宫不呆,竟下凡来陪我。
每天的裂骨撕皮之痛啊,如果不是二黑日日用仙法为我缓解痛楚,说不定我疼都疼死了。
二黑与我而言不只是宠物,他们不会明白什么叫做相依为命。
它不能死,决不能。
“花朵,”死妖孽皱起眉抓住我的肩膀掰过我的身子,“你也中了那过山风的毒气,我虽护住了你的心脉,但是毒气入体,你还是该先去运法逼毒才是。”
“嘘!”我轻声道,声音小小,“慕宇大人,你别吵,我怕二黑叫我我听不到。”
死妖孽皱着眉头,却没有再说话。
“殿下!”
又有声音来吵。
华盈同族长夫人一同赶来,身后跟着一群女婢。
死妖孽带着我和二黑是一路御术回来,比华盈和那些手下脚程快些,华盈回来又要先安顿手下,去跟族长和族长夫人禀报,难免来得晚些,现在才到。
“殿下,”华盈率先跑了过来,看到死妖孽嘴角的血迹,有些心疼地伸手为他擦拭嘴角,“您怎么站在这里,明虞没有为您治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