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六(1 / 1)
除菏刚放下狠话,就被自己老爹捅了一刀。
“大过年的跑去爬山,没毛病吧你。”除菏倚在门边,看着除非往装得满满当当的背包里塞暖宝宝。
“你小子懂毛线,就是得挑这种时候去拜拜,心诚则灵!”
“你这不是耍我么,施苦肉计把我弄回来,自己却跑到山上吹风。还过不过年啊,不过我回了啊!”
除非一巴掌呼他脑门上,“我把你叫回来,是想让你和以前的朋友多联系。帝都就那么好吗?非得巴巴地赶回去?还是说……有人在等你?”
除菏手舞足蹈地表示了对这种猜测的不满,除非看着儿子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哪还不懂他,于是也好言好语地和他说。“除了朋友,也和你妈聊聊吧,有时间一起吃餐饭,毕竟是亲母子,没必要弄得像陌生人一样。”
除菏接过老爸递来的纸条,撇嘴。
“不出状况的话,我会在三十之前赶回来。你啊,赶紧出去浪,不浪怎么找得到媳妇?”除非的唠叨声在楼梯间里盘旋,除菏面无表情地把纸条掏出来瞅了眼,揉成一团,扔了。
除菏在家乡没什么朋友,但没朋友的人也得吃饭,于是到了饭点,他溜达溜达走到了临街的火锅店,点了一辣锅底,再配碗热气腾腾的龙骨汤,齐活。
一没留神,除菏又想起了当午。欸,这菜要是当午来做,会怎样怎样;当午炖的汤可比这个好多了,这肉都柴了,怎么开店的……
打住。
除菏,你贱不贱啊。
除菏觉得自己是个十分自私、自爱的人,所以想些有的没的给自己找不愉快,那就是贱。
当然,还是比不上当午。因为喜欢一人,就把自个的尊严都丢了,那揍是大写的贱。
感觉内心剧场的话题怎么也离不开当午,除菏几欲抓狂,低吼了几声。邻桌的小哥挑衅般地乜了一眼,俩人大眼瞪小眼对望了一会儿,还是小哥先叫出声,“这不是除菏么?”
除菏:?
“唉,该罚三杯。连我都忘了?还有那些疯狂的、无所畏惧、只醉今朝的岁月,你都忘了么?”
除菏觉得牙疼。这说话方式让他迅速回忆起自己高中阶段那个酸溜溜的好友,再一打量小哥的样貌,除了“略微”发胖,可不就是那谁谁,谭越么。
谭越干脆把凳子抽过来,在除菏的瞪视中十分自然地开始夹菜,还不忘招呼除菏:“快吃,再不吃就老了。老板,来六瓶啤酒,俩杯子。”
且不论除菏刚下的牛肉片被捞走了多少,两人聊得还是十分开心,除菏甚至拉着谭越照了张相,发给老头子,也算交了差。
谭越谈兴越浓,吃得越快,除菏小口抿着酒,安静听着。谭越说完了自己这几年的事,朝除菏一抬圆圆的下巴,“你呢?这几年混得怎么样?”
“就那样呗。帝都人才济济,难出头啊。”
“讲真,我是悟了,立业不如先成家,有了家人,许多事都会不同。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是谁来自山川湖海,却囿于昼夜、厨房与爱(注)。’ ”谭越举起泡沫渐消的啤酒,和除菏碰杯。
除菏强迫自己把脑海中无端蹦出来的身影踢出去。谭越却顺着话题问道:“有女朋友吗?”
除菏摇头。
“……男朋友?”
“……你够了啊。”
“开个玩笑嘛。”谭越夹起肥牛片,随意涮了涮,迫不及待地往嘴里送,“呼,烫……那你一个人住?”
“和一老乡合租。”除菏微微皱眉。
“他乡遇故知?不错。叫啥名?”
“之前没见过,听着口音认的老乡。人叫李当午,说了你也不认识。”
席间翻飞的筷子突兀地停住了。除菏纳闷地盯着谭越潜在锅里的筷子尖,不明白他为何停下,“捞啊,肉要老了。”
谭越这才把蜷起的肉片夹出来吃了,却是食不知味。他隔着蒸腾的白汽,试探性地问道:“你,真的不记得李当午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