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 逆转小夜曲(12)(1 / 1)
办案过程中最难的环节并不是犯人不认罪,而是证人不配合不愿作证。如果碰到的是别的证人他当然知道怎么诱使其作证,但面对的证人是同样熟知这套,深得自己真传的御剑怜侍,不得不说他有些棘手。
“汝可是舒服些了?”
快到6小时了,已经半夜,狩魔一直在旁守着,御剑从一开始每隔一点时间就要反胃一下,却强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到现在只是深呼吸,该是在慢慢好转。狩魔摸了摸自己肚子,闭了下眼睛,又看了看御剑,打算尝试一条自己从未走过的路。那条路不仅是他,就连他的曾祖父也未曾尝试过。或者说,也许当年的确是尝试过的吧?只是那个实验的对象不是自己罢了。狩魔等着他的回答,但御剑却不怎么敢开口。抿了抿嘴,过了好一会,才冒出句“对不起”,声音比蚊子还轻。
“吾不知是何原因。但汝竟认为能逃脱成功?岂不愚蠢!”
他想这也许就是狩魔家的血统。肚里明明知道原因,明明想关心他,但说出口的话却充满了火药味,变了味。狩魔家的人不会轻易接受别人廉价的慰问,更不会轻易施舍自己的慰问。御剑也认为自己真是蠢透了。不仅没逃成而且还被那么狼狈的捉回来!真是丢脸到家,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他除了再说一次“对不起”已经无话可说了。反正事已至此,也只好做好最坏的打算——第三次绕在老师手里。第一次是被判有罪,手骨被敲断,第二次同样是有罪,差点命丧黄泉,这一次的话,恐怕连死里逃生的机会都没了。
“汝确有嫌疑。吾只问,人可是汝所杀?”
卷宗看了好几遍。不得不说,不论人是谁杀的,唯一有嫌疑的目前只有Sexy Baby。御剑一定也察觉了这一点所以才逃。狩魔虽想缓和语气安慰,但也只能叹息自己根本不是这块料。这样与其造成误会还不如长驱直入来的爽快。
“那个……”
他打了个响指:“杀或不曾杀过。如此简单之问题汝何须考虑再三吞吞吐吐!”
御剑死死咬住嘴唇。他没杀人,Sexy Baby是清白的!他比谁都明白。如果他承认了,不仅他自己,整个乐团都会收牵连。自己一个人倒也算了,死了也就死了,但他不能害死其他人。不承认的话……嫌疑人只有他们4人,势必等同于和老师作对。
“尔等并未杀人,可是如此?”
他右手扶住左手臂,习惯性的讲头撇向一边:“对……对不起”
若在平时狩魔很难看清他的表情,但现在不同了。他躺着,狩魔在床边依着墙双手抱胸站着,面部表情当然一览无余。他手抓了抓衣服:“既未杀人,何须道歉?”
现在他终于敢把这个问题抛出来了。当时杀了生仓雪夫的明明不是他,为了让自己胜诉,他选择牺牲生命认罪。这一次如果他还是选择认罪,那岂不就证明这一年来关系一点也没拉近吗?
“对不起……那个……人……是我杀的。”
狩魔听到这句话简直犹如晴天霹雳。要不是想到那是自己给他造成的伤害真想抽他一顿。都什么时候了?!说好完全信任自己的,结果呢?还不是摊上了事就缴械投降?
“汝如此说可是因为无其他人可上诉?”
他抿抿嘴:“牙琉检事一直都在舞台上,王泥洗律师又有奈奈伏美贯的不在场证明。所以没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又有枪的……只有我们几个。从台上到回观众席的那些时间……”
“作为检事,汝明白不在场证明之重要性。作为普通人,汝却宁可承受不白之冤,不为自己辩驳。”
他何尝不想辩驳?但事实就是根本不可能辩驳的过老师。有没有杀人和有罪无罪没任何关系,这个思想早已根深蒂固!通过两次被捕被判有罪他早已坚信落在检事狩魔豪手里最明智的做法就是爽快认罪。
“汝可是认为作为老师吾尚不如汝成熟?”
“怎么可能?!弟子从未有过如此荒唐想法!”
他急忙反驳。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错居然让老师有了如此想法。
“那为何……为何响也受怀疑之时汝给予其安慰,却不相信吾会保护汝?”
他嘴巴一张一合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敢说一个字。为什么不相信吗?经过那两次审判谁还敢相信呢?第一次审判两人作为检事和嫌疑人萍水相逢,但第二次呢?作为师徒却对簿公堂,毫不留情判决死刑。第三次会有转机?说实话他真的不敢抱有一丝希望。老师他……居然会如此在意这个细节吗?是因为职业使然所以才记住了那一幕?或者说是……他不敢也不想往下想。如今作为嫌疑人,他宁可相信老师是因为职业使然记住的。
“弟子收到嫌疑,汝做到了人师该做之事。相比吾当时……”
“我只是相信牙琉检事不是犯人罢了。这件事来的那么突然,音乐会是临时换日期的。我实在想不出会有谁在变量如此多的情况下实施犯罪,又是为什么什么原因?王泥喜律师的话……他没动机。他甚至没出国过。牙琉检事的话更不会。音乐会我在场,他全程在舞台上,有那么多不在场证明。他不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作案。剩下的……只有我们……如果不将罪名推到我们头上的话……甚至有可能无法结案。”
狩魔“哼”了一声:“汝竟质疑吾办案能力?!”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御剑连忙纠正:“不是的不是的。对不起。弟子不敢。只是……对于专业人士来说,这种不留下任何对自己不利的证据简直就是家常便饭。根本不可能有证据的。通道也没指纹不是吗?”
“可有可能在所有人无法察觉之情况下实施犯罪?”
“有可能……全场人都很专注之时快速离开。犯罪完毕后回到原地。的确有可能做得到,但也只是推测。没确凿证据证明离开过的话……”
狩魔抓着袖子的手紧了紧:“汝并无杀人,吾亦不可能得到汝杀人之确凿证据。可是如此?”
“但是……但是要做到如此完美,有一件事是必须的。就是事先要知道通道的存在!也就是说……那个人和牙琉检事必须是串通的,甚至连布置密道也是串通好的。也许……将歌手请来也是……这猜想实在太大胆了。他知道谁是凶手包庇还有可能,串通犯人在自己的音乐会上杀人这种事……我相信他不会做。”
“汝事先可知密道存在?”
他摇摇头:“音乐会结束时也不知道。案发了才知道。”
“如此说来,罪犯便是响也身边之人。那律师乃最大嫌疑人。可是如此?汝知晓一切,亦明白其不会松口,便欲自己顶罪?”
“我……我不相信牙琉检事会……而且日期改了,出场曲目和顺序,到场人员都改了。这么不利的情况下有什么理由非要作案吗?他有如此强烈的动机吗?”
狩魔打了个响指:“此乃吾等该查明之事。”
“明明……将我列为嫌疑人更有胜算……”
“怜侍,汝可有杀人。”
虽然是疑问句,但却是肯定语气。
“我没点火!”
儿时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中。在这位检事面前主张无罪的结果就是一条手臂被硬生生打断。而现在……现在他还能主张自己无罪吗?别说手臂了,连整个身体都在发抖。那种撕心裂肺的痛……痛的刻骨铭心。
“怜侍,杀人亦好,断汝手臂亦罢,无从不期望吾所做之事会被遗忘。”他坐在床边,右手敷在御剑捂住手臂的那只手上,“即便数十年后,X光下伤口仍清晰可见。无人能消。但若术后恢复的好,却能不影响日常生活,能阴雨天不疼痛,能尽最大努力修复。”
御剑不敢看他,眼睛却睁的圆圆的。他不敢相信老师居然会说出等同于赎罪的话。如果再不说什么的话……但脑子一片空白……说什么好呢?
“汝欲主张有罪抑或无罪?”
答案呼之欲出。他知道那是老师期望的答案,但他却害怕,却不敢说出口。狩魔没有做声,维持着动作一动不动。他在等,在等自己心爱的弟子给出最终的答案。御剑怜侍若要主张一柳万才有罪就必须推翻自己在SS-5中的判决,必须喊出自己无罪。只有这样才能在承认火灾和总统谋杀案有关的前提下保证自己的无罪,获得正当的权益。现在这个案子只是个普通谋杀案,影响比总统谋杀案小的多,而且他也的确是无罪的。他现在的回答决定着狩魔的侦查方向,决定着是不是真的可以开始彻查SS-5。
“我……我……”
声音很小,甚至说只有口型也不为过。若不注意听根本听不出。狩魔没有发声,仔细聆听着他的每一个字,观察着他的每一个表情。
“我……杀人……那个……没有……”
越说越没胆量,连基本的语法结构都没了。听到了想要的答案,他的嘴角微微有些上翘,却还是有些坏心眼的想作弄一下这可爱的弟子:“汝可有杀人?有或没有?”
“妈……没有。”
“吾应当教过汝与法律有关事项须说全句。”
“我……”他深深吸了口气,手仅仅捏住衣服,要杀要剐豁出去了,“我没有杀人。所以,我主张自己无罪。”
坏了老师的案子,他不敢看老师是何表情。待到放松之时已发觉老师的嘴紧紧凑着自己耳朵。
“…………………………”
“诶?!”
“……………………”
说完一段话,他起了身,留下捂住自己嘴差点哭出来的弟子。
“火烧孤儿院一案,汝可认罪?”
他强忍住眼泪:“是……是……怜侍认罪。”
狩魔拿出当时的卷宗。时隔17年,他终于在心甘情愿在主谋罪犯一栏下手签自己的名字并画押,虽然双方都知道,只是个形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