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逆转,然后再见~庭审中~保险箱的信(1 / 1)
“怜侍怜侍,保险箱里面确实有好东西诶!”
晚饭过后,本该过了探视时间了,他想也许是糸锯写了申请成步堂才可以来的。
“什么东西?”
他将一张纸贴在了玻璃上给他看:“你看你看,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怎么杀害生仓律师,怎么陷害你。还说是复仇。有了这个明天法庭上你一定可以获得无罪判决的。”
比起内容,更引起他注意的是字。那个字迹,他绝对不可能认不出的。如此娟秀工整的字迹,那优美到堪比打印体的圆体字。
“龙一,可以叫刑警通融一下,拿进来给我细细看一下吗?”
既然是检事的命令,而且还是即将获得无罪判决的检事的命令,小刑警们当然不敢阻拦。哪怕违反规定,信还是到了他手里。
“你看你看,这封信写的清清楚楚。一切果然就和我们推理的一样!看样子还有幕后黑手呢!明天一定要问出来!这个人太可恶了!”
御剑尽量不让表情外泄看完了整封信。为什么那天父亲会不让自己来,为什么如此强烈的反对,现在这条线索总算串起来了。他闭上眼睛,缓了下情绪,再睁开眼睛。真是做梦也想不到这件事背后的始作俑者,那个背叛出卖了自己的人,居然是这个世界上自己最尊敬最亲最想感谢的人。自己在最环境恶劣的地方,以最恶劣的方式被背叛了。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一阵晕眩,但更让他觉得自己无可救药的是此时此地此刻他还想着如果这封信的事被捅破父亲就会有嫌疑,搞得不好会变成教唆杀人犯,而教唆杀人犯是和杀人犯同罪的。就算心如刀绞,占满大脑的不是怨恨,不很难过,反而是要与律师周旋,不能让父亲有嫌疑,更不能让他是DL-6事件主犯的事实曝光。
“龙一……这封信,还有谁知道吗?”
他摇摇头:“没有。我一找到就来告诉你了。”
“这封信……明天别出示。”
他“诶”了一声:“为什么?”
“你取信的时候没有刑警在场吧?而且因为没有样本也无法做笔记鉴定吧?更不能确定是不是谁为了害你或者害我而故意放进去的吧?万一是伪证,我就会当庭背判有罪。缺少这些的话,就算控方是我们这边的人,旁听的很多是懂法的,迫于压力他也会提出这个质疑的。作为责任检事,有很多事,很多话,他是言不由衷身不由己不得不说不得不做的。”
成步堂有点失望:“怎么会这样……难得那么有利的证据。”
“只要揭穿了他是灰根,控方手里其实有更有力的证据,不必冒险。这封信的事,忘了吧。而且我一当上检事时老师就教过我,太甜太直接的证据千万不要不经过推敲就使用。有些事到发生了才醒悟就晚了。对你来说伪证可是会被吊销律师徽章的,而对我来说,好不容易可以证明无罪也会立刻变成有罪,太危险了。”
虽然有点不甘心,但御剑的说法更有道理:“你说的没错呢。还是怜侍想的周到。”
他苦笑了一下:“只是我的庭审经验比你丰富的多而已。”
“那你将信还给我,我去处理掉吧?”
御剑的脸色有点难看:“龙一,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是一段记忆。”
“记忆?”
他点点头:“嗯。我脑海中的,关于杀人的记忆。”
成步堂狠狠吃了一惊:“怎么会?!怜侍你是不会杀人的!”
“其实……就是DL-6事件本身的记忆。希望……你能听听。这封信虽然是加害我……但很有可能说的是事实。”
“你是说……可能……杀了人的……是你……?”
他“嗯”了一声:“那天,我和父亲同乘电梯,电梯里还有偶然同乘的灰根。忽然来了地震,当然我们不知道地震来了,只知道地震停了。父亲对我说了些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一开始………………还很冷静,后来,两人争吵了起来。灰根要袭击父亲。有一个重物掉在我身边,我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隐约觉得是什么危险的物品。当我知道那是□□的时候,已经是我醒来的时候了。我拿起□□朝着父亲丢去,啪的一声,想起了及其惨烈的嚎叫声。叫声还掺杂着……什么别的警报声……大概是后来我慢慢转醒后救护车的声音吧。我每次都被嚎叫声给惊醒。”
听到如此惊人的消息,成步堂也有点语无伦次了:“但……但那只是个梦……不是吗?”
“听说有时候人为了自我保护,会将某种现实进行掩盖,以梦的形式表现出来。信上所说的,想两个毁了你人生的人进行报复,大概就是说我也生仓律师。那个人,一定就是灰根。只有这么想,这封信才解释的通。大概是某个……检事,知道了事实真相,搜查到了是我犯罪的决定性的证据,所以才写信怂恿的。”
“就算怂恿那也是教唆杀人!罪证确凿!”
御剑摇摇头:“如果无法证明枪也是此人提供,或者无法证明灰根是被威胁的,便无法证明是教唆杀人。如果他没有杀人,那这只是一张纸而已。如果是律师,该是这样主张的。你主张教唆杀人那是检事的思路。你还是冷静下来,明天只要竭尽全力证明那人是灰根就好。”
成步堂点点头:“我明白了。我明天就尽力做我能做的事。”
离开后的成步堂当然不知道躺在床上,将信放在心脏位置的御剑心里有多难受。这封信为什么会存在?如果是为了嫁祸灰根,他相信父亲一定会用电脑打而不会用手写。如果用手写,法庭上被认出字迹他自己也会惹上麻烦。但如果作为伪证想让自己有罪的话,那么成步堂举证这封信时这封信就可以发挥伪证的作用瞬间让自己有罪。或者说,这封信本该处理掉的,灰根没处理掉才是出乎他意料的。也就是说本来父亲是打算完美嫁祸他的,至少写信的时候是这么打算的。他其实也很想亲口问,但如果……如果问的后果是彻底撕破脸皮自己失去这个家呢?至少……至少如果明天侥幸能获得无罪判决的话,只要不提信的事,自己还是有家可回的不是吗?哪怕是虚伪的亲情,但也陪伴了自己那么多年。当真的话……不去怀疑的话……被骗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没什么的……只是在胜诉和亲情面前他选择了胜诉,在检事和父亲的角色间他选择了检事而已。是夜晚擅自出门的我不好……是我不好……是我不听话……父亲……对不起……无法报答您的养育之恩……真的……对不起……”他努力调整呼吸不让眼泪留下来,将信紧紧贴着心脏,一遍遍的小声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不知过了多久:“说不定……说不定我真的是……有罪的……是我杀了……父亲……一定……是这样的……犯下不可原谅错误的……是我……一定是……我是……不能……这么……活下去的……”
头紧紧贴着墙壁,身体蜷缩成一团,这一次……没有人再来安慰他。甚至连狩魔自己都不知道这封信被留了下来……更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正在伤心。
“一定……一定要将这封信……处理掉……”他将信藏在了枕头底下,“对了,信和子弹……都不带进法庭的话……如果被怀疑……就用葛律师那颗子弹的话……反正没证据了……”
他强打起精神站起来,向狱卒传达了想见冥的想法。过了约半个小时冥终于来了。由于是检事,她直接来到了里面。
“怜侍,怎么了?”
他没多说,将信和子弹都塞进信封:“冥,什么都别看,什么都别想,将这里面的东西连同这个信封处理掉就好。烧掉也好丢大海也好,让谁都找不到。”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看。按照我说的做,可以吗?否则的话你会后悔的。”
她点点头:“我明白了。”
“那你快去做吧。”
“你有什么要转达给父亲的吗?他在现场指挥搜索犯人,我也参与了,搜索中跑出来的。你有什么话想对他说的吗?”
他停顿了一下:“……没有。这东西是你和我两个人的秘密,不要让别人知道,连父亲也不能知道,明白吗?还有……明天的庭审……你别来了……反正……我明天就要无罪了是吧……你在家里……等着我吧。”
冥丝毫没有怀疑不自然的停顿意有所指:“好。我明白了。明天就是最后一天的,忍住。”
“我会努力的。”
为何父亲会放弃自己,他想他是知道的。大将军一案,自己做了多余的事败诉了。虽然父亲那么说,但最终是不会原谅自己的吧?规矩就是规矩,被逐出师门断绝关系是必然的。那天说了那么多好话,应该只是为了暂时平复他的情绪吧?只是为了在马堂和糸锯面前不让自己太难堪?
“怎么会为了我一个微不足道的检事而坏了规矩呢。我真是太蠢了,居然信以为真。”他躺在床上,完成了最后的任务后头贴着墙角流着眼泪,“我真是全世界最笨的大笨蛋……居然还一直……信以为真……败诉了……还厚颜无耻的……抓着父亲不放……被讨厌……被抛弃……不是必然的吗?既然灰根……是按照信……做的……不是……伪证……是一开始……就在那里的……计划书……嫁祸我的……计划书……一定……是的……明天……最后一天……那之后……父亲……狩魔检事……应该……根本不屑……来看我吧……”
他闭上眼睛想让眼泪不要再流了,却起不到任何作用。
冥回到家里,将信放在了自己房间的抽屉里便重新回到现场参与搜索了。明天的庭审虽然御剑叫她别去,但她还是打算去的。她想亲眼见证无罪的那一刻。
狩魔和马堂不停的划着圈排查着范围,丝毫没考虑到一场暴风雨已悄然到来。如果那时去一下拘留所看一下御剑的情况,一切也许就不是这样了。之后狩魔不止一次这么想过。但时间不会倒流,一切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