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1）
水一走在吴桐旁边，将近夏天的空气中有些灼热，让人躁动不安。
是一瞬间的分心，却藏得更深。
“恭喜你小默，成绩进步了呢。”小默打开手机，握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
自从那天开始，短信就单方面地发给自己，那个熟悉的提示音更频繁地响起。
“为什么。还要给我那么多温柔。笨蛋。我已经说了不能回头的话了呀。”小默翻看着过去的一条条短信，一字字咀嚼着。几百条的短信，就可以让我更加了解你，更加靠近你吗？我过去那么奢求着。
“谢谢。”在回复中打下这两个字，想了想，又匆匆删除。
“看来我是等不到回复了呢。”子修握紧手机，摁亮了屏幕，而空气中弥散着失望的情绪，荧绿色的光暗下去，消失在点撒了星星的银河中。
第三十二话 转瞬之美
所谓美，就是星光一闪的瞬间，两个不同的时代跨越岁月的距离突然相遇。美是编年的废除，是对时间的对抗。——昆德拉
从右手传来的是水一的体温，暖暖地抚慰着，街灯通明，天宇中绽放着烟花，五彩缤纷，就像仙女的魔法，美妙绝伦。
“水一！你今年不回家呀！”我神采奕奕地看着水一，真想扑到他的怀里再快乐地大笑，就像小时候那样。
“嗯！这个年，我们可以一起过！”水一同样兴奋的语气，眼中焕发着愉悦的光彩，让我有些恍惚，感觉那个天真欢笑的孩子就在我面前。
这是我过的最热闹的一个年。
初二上学期的寒假，水一和我一起度过，这最温馨的每一天。
对于我来说，每一天都像在过年。
“你个笨蛋，都贴歪了。”水一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斜着眼瞅着门上那一幅歪歪扭扭的春联。
“啊，对不起。”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试图将它撕下来，可是不敢用力生怕扯坏了。红色的对联撒着金色的光点，加上水一龙飞凤舞的黑色毛笔字，立马变得生动起来。
“诶，算了，也不算太难看啦。”初春的阳光照在水一帅气的脸上，他嘴角上扬着，像过去那样揉揉我的头发。
“现在还很冷，快围好围巾。”水一命令着，却自己蹲下身来帮我把雪白色的围巾绕在我空荡荡的脖子上，很仔细地整理一番。我将脸埋在围巾里，好不让他发现我羞红的脸。暖洋洋的触感，让我心里很踏实。
“水一，福字应该倒过来贴嘛！”我嘟着嘴跟他争辩着福字的贴法，看着他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说句“大人不计小人过”，便将福字倒了过来，很正地用双面胶固定在门上。
“过年了当然要包饺子啦，你们难道不这么做么？”水一坐在我边上，学着我的样子，将面皮摊在手上，再用筷子夹起一块肉放在上面，最后包好。水一每一个饺子看起来都比我包的胖些，肉鼓鼓的样子，很是可爱。
“我们家没有包饺子这个传统呢。”水一对我笑笑，一刹那从他眼角透出一种落寞伤怀的神色。
“水一啊，多吃点哦。”奶奶从厨房端出一盘盘菜肴摆在圆形的桌子上，我们家最丰盛的晚餐也就是这一次了。奶奶慈爱地给水一夹了很多菜，使得水一的碗中很快堆满。
“奶奶，搞得好像他才是你最疼的人。”我故意撒娇地说，逗得水一和奶奶都笑了。
“乖孙女，你们两个啊，奶奶都疼。我从小看着你们俩一起长大，这心里啊，真是高兴啊。”奶奶砸了一口椰子汁，絮絮叨叨地说着：“记得当时啊，你们只有这么高，两个人整天腻在一起，像被胶在一起一样，分都分不开。水一当时就特别惹人喜欢，虎头虎脑的，一看就是个机灵的娃，而小桐，扎着两个小辫子，只会到处乱跑，跟一些花花草草说话···”
“奶奶···”我嗔怪地叫了一声，脸上发红，偷看水一的脸色，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想到当初你们两个可爱的样子就很舍不得，奶奶老了，身体也不行了。你们长大了，身高都超过奶奶了，水一越来越英俊了，小桐也终于长得像个大姑娘了···”
“什么叫像个姑娘啊···”我笑着打岔，听见水一也是一声轻笑。
“水一啊，奶奶跟你说，你从小就是小桐信赖的好哥哥，你可要保护好她，如果奶奶有什么不测，你一定要照顾好她···”
“奶奶，您别这么说。”我和水一几乎同时喊出来，对视一眼。
“人都有生老病死，奶奶也一把老骨头了，早就想开了。人世间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唯一的乖孙女啊。水一，你千万要替奶奶照顾好她。”
奶奶的眼中透着急切的恳求，水一感受着奶奶手上褶皱的触感，使劲点了点头。
我在一旁愣愣的，眼神与水一接触，看到的尽是怜爱和关心。
“大过年的，我们还是放开肚皮吃吧！”我尽量展现出开心的笑容，扭转一下略尴尬的局面。
“哈哈哈，当时你书包拉链开了，铅笔盒掉出来都不知道呢，一个劲地往前跑，害得我只能在后面追，真是傻呐！”席间水一回忆着将要过去的一年里发生的事情，我假装生气地踢了他一脚。
“唔···我想想，水一好像没有什么出丑的事情呢···”我一脸遗憾地摸着额头，只好继续听水一滔滔不绝地讲起我的各种事情。
“小桐，还记得那次你去上体育课，结果没带跳绳，被罚做一百个蛙跳，我可是在窗边看得一清二楚，你的表情真是可怕呢哈哈···”我看着水一入神地讲着他眼中看到的我，那么清晰，那么生动，有些细节连我自己都不记得了。而水一几乎没有说过那么多的话，席间说的快比一年的量都要多了吧。
“原来水一都在楼上看着我啊，太狡猾了。”我轻笑着，觉得过去发生的一切好像又鲜活起来，在水一和我共同的记忆里得到重生。而水一快乐的表情，奶奶聆听的神情，都让我觉得欣慰，看着陪我一路走到现在的这两个人，心里涌出的不止有感激，还夹杂着名为幸福的感情。
冰冷的餐桌，烛光闪闪，金银林立的世界里，最主要的位置永远空缺着两个最重要的人。而服务人员都站在自己周身，偌大的餐厅，只有男孩一个人坐着，面对着吃不完的豪华晚饭。
他努力克服着难过的情绪，努力想要让自己融入新年特有的幸福之中，他试着在服务员的面前露出满意的笑容，夹了一块牛肉送入口中，味蕾像失去了感觉，尝不出什么味道。
于是，重复着这一系列的动作，夹菜，放入口中，咀嚼，吞咽···他觉得自己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心脏是多余的，也许真是机器人还会好受些，至少不会感觉到丝丝漫入骨髓的疼痛。
第一年如此，就会有第二年，第三年···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光景，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坐下，面对着陌生的人，面无表情地吃完，好像在履行义务。
“水一水一，看，烟花诶！”耳边充斥着热闹的爆竹声，还有吴桐兴奋的叫声，她的手紧紧牵着，将水一从冰冷的记忆中拉回美好的现实。
我们走在街上，并没有多少人，远处的烟花映亮了我和水一的笑脸，在倒数的钟声里，在街灯的烘托下，在水一紧靠着我的温暖中。
“我们来许愿吧！”在周围越来越剧烈的爆竹声里，我凑在水一耳边大喊。
水一点了点头，松开了我的手。
双手合十，在心中默念出最美丽的祝愿。
5！4！3！2！1！新年快乐！
我和水一拥抱着，熟悉的味道飘入鼻尖，无比的快乐从胸口溢出，还有两个人同样激动的心跳。我近距离地看着水一的眼睛，那双我所依恋的明澈的眼睛啊！让我快忍不住心头燃烧的情愫！我喊着新年快乐！水一摸摸我的脑袋，新年快乐！
希望奶奶身体健康，希望我能继续陪在水一身边。
上天听见了吗？我诚心许下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吧。
“哥，说好的陪我再跳一支舞呢！”洛熙满脸笑意地拉起洛林的手，搭在自己蕾丝边缠绕的腰间。
“我累了，想去休息。”洛林眼睛里充着血丝，耳边萦绕不断的是靡靡的音符，眼前金光闪闪。大厅里的人依旧不眠不休地兴奋着舞蹈，窗外传来的广场上新年的倒数声被室内的音乐和人声淹没。
洛林远离人群，摁亮手机，打下几个字发送。很快，就被父亲派人找了回去继续参加舞会。
每年都是如此。载歌载舞的人自以为是地转了一圈又一圈，在洛林眼中毫无美感可言。
他忍不住望一眼窗外的天空，暗灰色的背景上涂满了五彩的颜色，烟花转瞬即逝的美，在黑夜里，格外动人。
第三十三话 变故的开端
“喂？什么？我~听~不~清！”子修拖长了音调，几秒后电话那头传来忙音。
“我靠，这人什么毛病！好好的想跟他说声新年祝福，他居然挂了电话！”我对着手机大发脾气，而一旁的水一静静地注视着我，手指点着桌子。
“真亏你精神那么好···”水一打了个哈欠，手支撑着头，有气无力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