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寒假前夕（1 / 1）
等到苏翊彻底适应定高生活，正式融入二班，娄昱尧也开始适应偶而露出奇怪目光的苏翊时，秋季已经过去很久了。
没有像往常下雪天一样，今年的冬天额外的腼腆。
直到平安夜那天清晨开始，才吹起了刺骨的寒风。
教室里的空调开得很高，却终究抵挡不住那些从门窗缝隙里肆虐而来的寒风。坐在窗边的同学恨不得拿棉被堵住那些个坏掉了还来不及安装的玻璃框。
二班的英语老师是个正宗的法国小镇上的小资女青年，正陶醉得讲著一个外国浪漫的与雪有关的爱情故事，凄美动人的爱情听得姑娘小夥们一阵唏嘘，姑娘们大部分都红著眼，感慨著。突然不知道谁叫了一声：“看！下雪了！”
班里有那麽一瞬间是安静，甚至是寂静的。
似乎是回应著这个伤感的爱情故事，窗外不知什麽时候开始飘落著斑点雪花。
或许下雪本身，又或许加上了那个动人的爱情故事，大家都有些兴奋异常起来。
望著渐渐有鹅毛大雪倾向的窗外，英语老师善感得说了句“罗曼蒂克”，然後收拾好课本提前五分锺下了课。
“老师，你要去约会吗？”班里有男孩子大声地问道。
正踏出教室的老师回过头，白皙的脸上泛著霞光，“今天是平安夜，同学们，去好好约会吧！我爱你们哟！”
老师走後，教室里还残留的一丝悲伤也被节日的气氛驱赶得消失不见，只余下一片欢呼，笑著相互道声“节日快乐”。
胡乱一通地收拾好课桌，梁三铎拍了一下于飞，然後又转过头来敲了敲苏翊的桌面。
“今天晚上出去玩。”
苏翊抬头望了眼趴过来的梁三铎，兴趣不大，“你们去吧。我今天要赶画稿。”
本来就只是意思著说说，而并非征求意见的梁三铎两眼一瞪，长手伸了过来，“不行，今天你必须得和我们出去。这是团体行动。”
“多哥．．．．．．”
“你这小子！”
看梁三铎有些生气，苏翊也不知道怎麽说才好。一旁的于飞看了一眼微恼的梁三铎，对著苏翊问：“怎麽了？画稿很急吗？”
苏翊点点头，这次的画是主编的一个朋友要开画展，然後叫他凑几张的。可是最近一段时间忙著应付各种考试，就没有时间画。
看他样子确实挺为难，于飞安抚了以下闹情绪的梁小爷，又说道：“还有几张？哪天要交稿？”
苏翊看了看手机，“後天必须交稿。还有一张。”
其实一张对於自己并不是难题，顶多两三个小时就可以完成。只是主编明确要一张人物像。自己从来都没有动笔画过，以前元老师说的时候自己还不以为然。现在想想确实是一个大问题。他已经卡了几天了。
苏翊紧锁著眉头，下意识地敲了敲笔头。
“哎呀！你就别敲了。和我们一起去放松放松。说不定马上就有了灵感了呢。”梁三铎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铅笔，一副阴层层的脸立马转晴。“到时候再交不了稿，你把我给压扁了交上去。”
苏翊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只好答应他出席那个所谓的四人帮集体聚会。
定高并不会单独放这种西方节日的假。想要过节的人要麽提早向老师请假，要麽则待在学校里偷偷浪漫一下。
娄昱尧一直以来都是以半走读的形式住宿的，门卫那里很容易过关，梁三铎和于飞则都请了家里人打电话过来，而苏翊则是靠著炎禹的大哥威名，死死地震了谌亮一番，然後潇洒出宫。
可怜二班的班主任被苏翊那一番话震得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待了半响，然後才恨恨拿起话筒，以戳通按键的力度按下一长串号码，等到那头通了後，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说出“炎康我草你丫的学长不是一个好东西枉我崇拜你多年呕心沥血向你靠齐原来就是一个他妈大混蛋”然後以一声惊天动地的“滚！”单方面结束了这段单方面的对话。
电话那头，炎禹：“．．．．．．”
“谁呀？”厨房里正围著海绵宝宝围裙的男人正是那个被电话里骂得狗血淋头的正牌，此时正探出头向亲爱的弟弟询问。
炎禹扬起笑脸，挂了电话，“没说话，可能打错了。要把电话拿给你吗？”说著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二十四孝哥哥摊手耸耸肩，表示没多余的手去拿，“放沙发上。除了红烧排骨，还想吃什麽？”
炎禹走过去，手从系围裙的带子那穿了过去，然後从正面抱住了一脸温柔的男人。“不用了，我就想吃你做的排骨。”
被抱著的人在壮实的腰身被裹住时微微一愣，然後用手肘轻轻挠了挠怀中人的头发。“乖，去沙发上看会电影，排骨马上就好了。”
“嗯。”炎禹松开手臂，转身就往沙发走。直到穿著围裙的男人又回到了厨房，炎禹才握紧手机，看似无意地轻轻在通话记录上一划。
娄昱尧看见苏翊时，漆黑的眸子扫了一眼他身後的画架。
在後座的梁三铎摇下车窗，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
“我靠，你这小子怎麽还把你那家夥给带出来了。”
苏翊从容的跨上前坐，然後把画架递给一脸意见的梁小爷。“你不是说要给我灵感的吗？”
许诺大话的某人不再出声，默默接过画架放好。
于飞笑著点头，对娄昱尧说道：“好了，出发吧。”
娄昱尧的目光在後视镜里来回扫了一圈，最终什麽也没说，拧了几下钥匙，踩了一脚油门，稳稳地向目的地驶去。
今晚的目的地是凤城唯一一家户外棒球场---清丰百渠。
苏翊觉得自己算是见过世面的了，可第一次踏进棒球场时，还是被震撼到了。
以前在电视里看见棒球赛时，他始终不懂为什麽会有那麽多人为它疯狂，今天，当他站在这片棒球场上时，连灵魂都莫名的折服了。
看见他一脸神往的脸，一旁的娄昱尧突然间涌起想要和这人并肩作战的热血。於是，一向理智出名了的娄家大公子第一次冲动了。他拿著球站在苏翊面前。
“什、什麽？！教我？”苏翊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你不想学？”
“想。”没有一丝迟疑，苏翊迅速地答道，“只是，我对於棒球一点都不了解，你确定要教我吗？”
“嗯。”
球场上，教的人兴致勃勃地讲解与示范，学的人则一丝不苟的听著。雪花飘落的天空像漫天飞舞著的雪白樱花聚会。
等到半个小时後，苏翊接住娄昱尧打出的第一球时，娄昱尧毫不吝啬的给了个大麽指。
“不错呀，苏翊！”一旁的梁三铎和于飞拍拍手。苏翊有些不好意思道：“是他教的好。”
娄昱尧笑笑，并不做声。苏翊拭掉额头的汗液，一把拉住正准备去场外的梁三铎，“多爷，你上吧。”
梁三铎并不推迟，摩拳擦掌地往娄昱尧走去。“娄昱尧，小爷我来了！”
看著两人往场地走去，于飞搭上苏翊的肩，“我们去场外。”
“好。”
一瓶矿泉水喝到快见底时，苏翊才解了渴意。他拧了瓶盖，放在了身边的凳子上，看了一眼身旁被雪花落得头发花白的俊俏男孩，“你怎麽不和他们玩。”
于飞盯著远处的人，眸子里尽是温暖。就在苏翊以为他不会回答时，那人才缓缓道：“你不画画吗？”
半响，苏翊回过神，放下矿泉水瓶，从椅子下拿著画板，然後将画纸夹好，拿出铅笔。
不知道这次会不会画好呢？苏翊深深吸了口气，然後望向远处的两人。
元光碧告诉过他，想要画好一样东西，要麽爱上它，要麽恨著它。
娄昱尧，我应该拿哪种心情对待你？
笔下沙沙作响，像是回应著雪花降落的节奏。
苏翊从未想过这一次，他甚至连笔都不曾停过地画完一副人像图。可事实确实如此，就像是那人刻在心底一般，源源不断地勾勒出线条，连顺序都给自己排好了。
于飞在一旁坐著，寂静无声，很是照顾著他的创作环境。当苏翊长长舒口气时，他才转过头去，然後在看见那副图时呆住了。
“尧哥．．．”
他从苏翊手中拿过画架，图上的那人正用力地挥著球棒，眼睛望向了飞向远处的棒球，脚步正大步往前踏开。
长而浓密的睫毛下，浓重的黑铅涂上了一圈厚厚的阴影，水漾一般的眸子里倒映出一股子意气风发的年轻气盛。高耸挺立的鼻梁延伸至唇尖，刻意乌黑的唇瓣上是一枚刻意放大却模糊了的雪花。
于飞看过苏翊很多幅作品，却从未看见过人物像。八卦如梁三铎，他也曾私下和自己讨论过苏翊是不是在人物像这一块短板。可如今看来，完全不是啊。
他望了一眼面容不甚平静的苏翊，招手远处的两人。
气喘吁吁跑在前面的是一脸汗水的梁三铎，一到座位边，就拧开一瓶矿泉水对著嘴咕噜咕噜喝了大半瓶。
晚他一步的娄昱尧这时也走了过来，接过于飞递过来的画架看了一眼，随後又瞥了眼苏翊，再回到画纸上。
一旁喝完水的探过头了，修为不高的梁小爷刹那就惊住了，“我靠，真像！传神了都。”
他在画稿和娄昱尧之间瞅了几遍，叹道：“苏翊，你确定不是把尧哥压扁了给贴上去的吗？”
苏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给了个大麽指给他。
此时娄昱尧也笑了笑，拍拍苏翊的肩膀，“不错，下次记得给我肖像费。”
苏翊收好还只是草图的画纸，忍不住笑道：“你是要做我的专属模特吗？”
“那就看苏画家给的报酬怎麽样了。”指挥著梁三铎收拾东西的娄昱尧转过身，一边和他侃道。
回来的路上雪下得更大了。一心想完成作品的苏翊婉拒了三人外宿的好意，在校门口下了车。目送三人的车开走後，才走进学校。
在经过快递店时，他紧了紧背上的画桶，然後走了进去。
“老板，我要快递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