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未落光芒（1 / 1）
20.未落光芒
那个头颅似乎还带着余温，可是这个驰骋新世界无所不为的波特卡斯D艾斯却没有勇气去触碰它。
这个人们口中的“大海贼”在原地杵着，顿时脸色煞白。
——是在害怕，但却不是害怕自己会死。
“萨奇……”
他攥紧拳头，忽然想到什么似得猛地起身。
奔出舱门，脚步声在狭小的走廊里面随着他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油灯昏暗，他用劲地捶着那扇门。
“布兰卡！！你在吗！？快来救……”
艾斯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的门是今天下午被萨奇弄坏的，他刚将手拍上门，室内的场景便展现在眼前。
月色入内，苍白地把地上暗红的血迹映的清清楚楚。她仰面朝上倒在地上，发丝凌乱，刀刃脱手。黑色的西服上湿了一片，在胸口留下很深的颜色。虽看不清猩红，却也明白那必是伤中渗出的血液。
“喂……”
——他扶起她的手有些发抖。
“喂…布兰卡……”
手掌濡湿，他抬起一看，深红色十分扎眼。
【“没关系的。”
“我，‘天医’凯瑟布兰卡，可是你挑选的船医啊。我不会死的。”
——那时候，她虽则虚弱，但仍然面带笑容。】
“船医！！船医！！”
他高声呼喊，带上了焦急和慌张
——他还能感觉到血液从指缝涌出，所以心脏的跳动应该尚未停止。
不会死的。“天医”布兰卡，决不会违背她对船长许下的誓言。
——医护人员接过他手中那个残破的女子的时候，他便是这样安慰自己道。
他是不是船长没关系，重要的是她曾经这样答应过他。
手忙脚乱的医护人员忙碌了起来，他也逐渐松开了攥紧的拳心。呼吸终于慢慢回归了平静，理智也随之回到大脑。
“斯沃达，清点一下船上的人员。”
他拉过在旁边急的就差跺脚的元黑桃海贼团剑士，现二番队队员斯沃达，这样说道。
“清点船员？现在？”刚开始还有些不明白的斯沃达忽然想到什么了一半，郑重其事压低声音地说道，“是！队长。”
远眺着漆黑的海面，背后是灯光通明的医务室。他的瞳仁中泛起了许久未见的波澜。
夜里的海真的很安静，安静到见闻色霸气都感觉不到船外还有什么生物的气息。波涛和缓，而船上脚步声呼喝声交错急响。这样诡异的对比让人心神不宁。
“快！止血布！！”
……
艾斯只觉得头疼，而且心中的虚空正在以可怕的速度无限扩大。
他攥紧了栏杆，不知道该做什么，甚至无能为力到不知该向谁祈祷——海贼，是无所谓神明的。他所知道的，被称作“神”的东西，竟只有“死神”。
乱成一锅粥的莫比迪克号现在这番状况可谓人心惶惶。
“都别吵了。”
乱哄哄的船上立马因为这个雄浑的声音安静下来，甚至连医生都停下了动作。
老者手中并没有握着那柄大刀，然而威严不减。
“乱哄哄的像什么样子！”扬手一挥，老者仰着脖子高声说话，似乎惊涛骇浪都会臣服于他的脚下，“老子可是白胡子，你们都是白胡子的船员，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还不明白么！”
从愣神中回过神的船医们赶忙进行手中的工作，其他人也都各司其职忙碌了起来。
“老爹……”不自觉地嘴角扬起一丝微笑，艾斯的心中总算是有点缓和。
“队长。”斯沃达垂目走到他身边的一瞬，艾斯沉痛地预感到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
——残杀同僚的正是莫比迪克的船员。
屈辱感使他再次攥紧拳头，甚至将栏杆扭得略微变形。问出口的时候，声音都险些变了调。
“……谁。”
“马歇尔D蒂奇。”
坐镇船头的老者略略侧目。
而这个黑发少年已然神色大变。
『“适可而止吧。”
“最不应该的就是怀疑同伴。”
“我们一起航行了这么久，我原以为你明白的 。”』
——这会不会，是他对她说过的最后一段话。
“残害同僚的罪孽……决不可饶恕。”低着头的时候，黑色的发丝还是可以遮挡骇人的血红的双眼，“对不对，老爹？”
白胡子看了看站在船边，拧着栏杆，早已经情绪失控的少年，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答道：“这是当然。”
“但是你知道为什么要挑那个女娃子下手么艾斯。”
男子抬起了头。
“因为蒂奇那家伙知道，没了她的能力我们就不能找到他。”白胡子收回了审视少年的视线，“操之过急了。”
“不论是你还是她。”
艾斯踏了一步向前，似乎还想要说什么，可是肩上却被一只手搭住。
金发眯眯眼的男人依旧浑身懒散的气息，只不过这会儿说话的神情稍显的不容拒绝。
“你一个人知道他在那里么？见闻色霸气感知不到的话你又准备去哪里找？”
马尔科回过头，抬了抬下巴示意远处亮着灯光的医疗室。
“等她醒来的话独院都可以追得到。”
“可——”
什么时候会醒呢？或者说，她能不能活下去呢？
“她是你的‘船员’，所以你应当相信她，”双手插袋，似乎对自己的劝说胜券在握，他不再抓着艾斯的肩，“正如她如此相信你一样。”
“嘛，”男子回头，慵懒的笑容下，似乎是那样的自信和乐观，“虽然比不上你家的那位‘天医’，但我们白胡子的船医们也是很棒的哦。”
暖流逐渐溜回心室，艾斯的情绪似乎也渐渐平稳下来。
——也对，不差这一分半秒。
他这般想着。
迈步走到一边，盘腿坐到船舷处，手中把玩着她随身带着从未离弃的短刀。由着波涛起伏的声响将他带入回忆的漩涡。
想起初见的时候，她总会跟他解释什么“灵力不足”“灵压”之类的晦涩词语，不过自己却从未放在心上。第一日相遇时凯瑟布兰卡使用的“鬼道”其威力迅猛，仍然历历在目。只不过时过境迁，她好像再未拥有过那样的力量了。
将刀柄抽出一截细细端详——这是艾斯在几年前早就做过的事情。如今没有人打断方得仔细观看，刀刃直到无可挑剔。和大多数的带弧度刀截然不同。
眼前不知不觉浮现出女子仰着头，虽带着一身的伤痕，但还是和白胡子僵着的傲然。
那时候沾着血液的额角、凌厉的眼神、毫不退让的气势和直指对方的钢刀忽然就在脑海里不住地回放。
波特卡斯D艾斯第一次发现了他以前似乎从未注意过的事实。
这个事实一直都存在，在他邀她上船之时，甚至是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应该发现。
——她其实是一个那样高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