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Chapter（3）欲擒故纵（1 / 1）
《海面沉默的天晴》
晋/江/独/家/连/载
文/羽飞飞
在很多人都以为，孟天晴的进攻会更加强势的时候，她却出乎意料地从林海默的身边消失了。
而且，消失得非常彻底，就像是从地球上消失了般。
过了好几天，朱倩终于按耐不住地问孟天晴，“你是不是放弃了？”
那是在一节体育课上。
在老师宣布自由活动之后，她们理直气壮地坐在操场边的大榕树下，看着操场上不停动来动去的小人影。
孟天晴伸手接住了掉下来的一片黄叶子，瞪了她一眼，“怎么可能。我孟天晴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吗？”
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决定了，这辈子就追着他不放了。就算他甩掉她，她也会跟野狗一样扑上去，紧紧地咬住他。
朱倩觉得疑惑，“那这几天怎么不见你去缠着林海默？”
孟天晴两眼放光，笑得诡异，“这叫‘欲擒故纵’，我在书上看到的。”
“你还会看书？”朱倩故作夸张地说道。
她从运动服的口袋里掏出一本只有巴掌大的书，那书封面上画着一男一女接吻的漫画，书名就叫做《恋爱大作战》。
朱倩嘴角抽搐地哼了两声，再不想和她说话。
和这种白痴说话，简直侮辱了她的智商。
“书上说了，一个人如果经常出现在另一个人面前，能加深他对自己的印象。这就叫映象反应。他的脑子自然而然就会记住你，只是他自己没发现而已。这个时候呢，就要出一招‘欲擒故纵’，彻底从他面前消失。他才能反应过来，原来他的心里已经有那个经常在自己眼前晃动的身影了。”
孟天晴手托腮，嘟嚷着嘴，“虽然我也很想看到他，但是为了我们的爱情，我得忍住。”
朱倩不屑一顾地翻了个白眼。
孟天晴忽然扬天大叫，“可是人家好想他啊，还以为可以趁着体育课好好看看他呢。”
是的，孟天晴班的体育课和林海默班级是同一节课。
之前，她还曾多次借此机会去篮球场边，给他送水。之后为了恋爱大作战，她只能躲在旁边，偷偷看他打篮球。
可是，今天他没出现在体育课上。
孟天晴的心情和这晴朗天气形成了鲜明对比，简直只能用乌云密布来形容。
“天啊，让我们家林海默从天而降吧，砸死我也愿意……哎呀！”
孟天晴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颗篮球重重地砸在脑袋上，痛得她咧嘴裂牙。
“怎么样？”朱倩慌张地抱着她的头。
始作俑者终于大步跑到了她面前，“同学，你没事吧？”
孟天晴哼了一声，抬起头，顶着她那被球砸红的额头，对着那个男生大声嚷嚷着：“你看我这像是没事的样子吗？篮球不长眼，你也不长眼啊。没看到这里有人啊，还把球往这里丢。”
那个男生长得很阳光，是那种能够将人烘干的明亮太阳。和林海默简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一个如火，一个似水。
他没想到这女生如此凶神恶煞，被她说得目瞪口呆，半响就只说出：“你……”
“你什么你，没看到球打到人了。还不道歉。”孟天晴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那个男生看了看被她抱在怀里的篮球，也怪自己有错在先，终于抑制住怒火，开口对她道歉。“不好意思，同学，我失手了，不小心砸中了你。能不能请你把篮球还给我？
孟天晴本就是个不省事的人，听到他的道歉，更是得理不饶人了。
“你怎么就能证明这球是你的了。这球上面写你名字了吗？”
那个男生彻底怒了，“这球不是我的，难道还是你的了？它上面有你的名字了吗？”
她倒是笑得诡异，“既然不能证明是你的，也没我的名字，大不了充公。我这人还真就是个好孩子，懂得拾金不昧。今天，我捡了这球，我送到老师那里去，总没错吧。”
那男生被她堵得没话说，张口结舌半响，“你到底要怎样？”
孟天晴一向最会整人，她将球用力往榕树上抛去，那球正好就卡在两个树枝间，没掉下来。
“哎呀，本来还想交给老师的，手一滑，就挂树上了。”
孟天晴就是一副欠揍的表情。
站在旁边的朱倩看着那个被气得脸都绿了的男生，忍不住暗自笑出声来。
那个男生用力地抓住她的手腕，发狠地说道：“给我捡回来。”
孟天晴靠近他，瞪大眼睛，“就不，”说着还冲他做着鬼脸。
“你有种。”
她笑得更欢乐，“一般一般！”
男生怒极反笑，“林海默家的妮子就是了不得啊。你说得对，那球上面没写我的名字，确实也不是我的。反正那球是林海默的，你给扔了也成，你们关系匪浅，他肯定不会怪你。”
听到“林海默”三个字，她的眼珠子已快瞪出眼眶。这下轮到她恨得咬牙切齿。
男生说着就打算往回走，故作轻松地说了句，“忘了告诉你，那球是他姐姐送他的生日礼物，他一直都很宝贵那篮球。不知道他听到这球正挂在树枝上的消息后，会是什么表情？”
他转身欲走，就被孟天晴一把拉了回来，“你等下。”
她迅速地脱了鞋子，双手环抱着大榕树的树干，三两下就爬上树。
朱倩一脸淡然地看着她，悠然地坐在旁边。
倒是旁边的那个男生，简直目瞪口呆。他一直不相信母猪会上树，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就在孟天晴笑容可掬地从树枝间，将那颗珍贵的篮球取出，抱在怀里时，树下的男生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此时，榕树旁已围观了好些同学。
孟天晴还故意耍宝似的在树枝上，表演着类似“单脚走钢丝”的节目。
就在快到达主树干时，她眼角瞄到了人群中熟悉的那张脸。他的嘴张张和和，像是在说着什么。
孟天晴站在树上想了片刻，才读出那唇语是“笨蛋”的意思。
只那片刻的怠慢，她的脚下就跟抹油似的一滑，整个人直接从树上掉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就在掉落的那一刻，她像是看到了林海默脸上的担忧。
这是她从他脸上看到的第三种表情，不是笑容可掬的拒绝，也不是冷若冰霜的拒绝，而是担心。
后来的事情，孟天晴记不得了，是朱倩告诉她的。
孟天晴摔下来的时候，头朝地，脑袋破了个大洞，血犹如瀑布般倾泻而出。
朱倩慌张无措地抱着她，大叫着她的名字，顺便祈祷让她不要这么英年早逝。
林海默就像是神一样，出现在榕树下，抱起她就朝着医务室跑去。
血顺着额头流淌而下。粘稠的血液沾染了她的睫毛，让她睁不开眼来。她意识模糊地说着，“好痛，我的头。”
那个低沉的身影，在她的耳畔反复地呢喃，“忍耐一下，马上就不痛了。”
她还记得，在眼睛睁不开的那段短暂时间里，她感觉手心有一股温暖。
那是日后她反复回味，永远不愿丢失的温暖。
即使以后的生活再艰难，思念泛滥成海。她只要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就能感觉到他就在身边。
他的气息萦绕在手心，成了永不褪色的爱恋。
……
昕城的秋天很短暂，常常看到一地的落叶还未扫去，就蒙上了冬日里的冷气。
林海默觉得自己刚把柜子深处的长袖捞出来，没过几日，就想着该去买新的外套了。冬天已经悄悄来临了。
南方的冬天，虽然没有下雪，气温却让人觉得出门都需要勇气。办公室门口接热水的队伍逐渐在加长，课堂上晕晕欲睡的同学悄然增多。
有时下课后留下来帮老师整理资料，一出办公室，天都黑了，寒气在校服里四处游窜。
林海默会去经常光顾的小吃店吃个晚饭，然后独自步行回家。
学校离他家不远，坐公车只要一站。他习惯走回去，也不是找不到那一块钱的硬币，就是觉得这二十分钟的路程才是这一天里真正放松的时间。
在学校里，他有很多朋友，那些同学会将他团团围住，让他没有时间想起他自己的事情。
但同时他又觉得，自己花费了身体的大部分能量在应付这样的热闹。
其实没有谁真的需要这么多的朋友，不过不想一个人而已。然后他学会了以微笑伪装自己，让自己成为别人不能抗拒的人。
随着这样的微笑在脸上逐渐累积，就形成了再也摘不下来的面具。
而真正的自己就被这样的面具所包裹，永不见天日。
也不是没有觉得累的时刻，就是学不会让别人看清这份疲惫。
有时他总会想，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这样吗？
想到此，刚好走到家门口。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家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他快速地转动钥匙，推门而入，还没来得及放下书包，就跑到桌前接起了电话。
“喂？”
家里的电话号码并没有很多人知道，想也知道只有那几个人会打来电话。
听到电话那头年轻女孩的声音时，嘴角不自觉就掠起弧度。
“姐。”
“吃过了。”
确定了来电者是姐姐林海萤后，原本挺直的腰也松懈下来，微微弓着。轻轻地将背上的书包拉下来，丢在地上。“
最近不是很忙，期中考早过了。”
只是家长里短地说了几句，“姐姐你也要照顾身体，不要只顾着工作。爸爸妈妈还好吗？”
觉得站得累了，就侧着身体，半靠在墙上，“那你也好久没见到他们了？”
已经学会了面无表情地接受这样的事实。
“那先挂了，你别加班得太晚，早点回家。累了就让司机送你回去，别自己开车。”
挂了电话后，安静地垂下手臂。无声地站在黑暗里，才发现刚刚进门忘记按下门边的灯按钮。
屋里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