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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离开
“怎么了?”徐砚注视着前方,嘴角还残留着微笑。
“哦,没…没怎么,有风!我…我把车窗关上!”人世的气息透过车窗汹涌而来,每一次的呼吸都被充满阳气的空气压制,胸腔像是有一团湿重的棉花,猛然之间王小艾说话都有几分吃力!
“你怎么了?说话累成这样?有什么事你不要瞒我啊!是不是那东西又来了?”徐砚有几分紧张。
“瞧你吓得,什么事也没有,到现在我还能有什么事能瞒得住你?”王小艾强提力气轻松地说。
“我哪有害怕,总之,有任何事都要和我说,不许独自一个人承受。”
“嗯。”
她看着徐砚棱角分明的侧脸,用力的扯出笑容,是该离开了,自己终究不属于这个世界,不能再贪心了,这么好的一个男人怎么可以毁在一个鬼的身上,梅三娘啊梅三娘,老天爷已经对你很好了,在你人生之中能遇见他是你的幸运,而他遇见你却是他最大的不幸!她如是想到。
到了停车场,王小艾赖在车上不下来,撒着娇。
“徐律师,你背我。”
“诶,我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周围这么多人,你快点下来自己走,”
周围有几个小年轻才刚刚回来,有说有笑的经过徐砚的车旁,弄的他实在不好意思。
“不嘛,我累了,你不背我我就不走了,”王小艾索性往背椅上一靠,撅着嘴。
徐砚被气笑了,“喂,王小艾,你…赶紧上来啊。”转眼之间徐砚已经弯下身来,等着王小艾了。
“啊,徐律师真好!”王小艾吃力的站起趴在徐砚的背上。
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的她身体瘫软的像一堆泥一样,越来越力不从心了,根本没什么力气,为了不让徐砚发现她不得不这样。
“一二三走,哇,你好重!”徐砚把车门关上,慢慢离开。
……
夜已经深了,王小艾握着手心里的软玉躺在床上怔怔的看着,玉已经失去了光泽,灰蒙蒙的,四分五裂!没有了丝毫灵气。
“明天是最后一天,陪他开了庭就走。”虚弱的王小艾连流泪的力气都没有,用自己听见的声音说道。
门外,徐砚坐在地上靠着房门,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突然变化的王小艾怎能不让他起疑心,他没有追根问底,这样就好,他抬头看向桌子上徐徐燃烧的精致蜡烛蜡烛,一滴一滴,浑身满是伤痕,起身把它吹灭走进了房门。
……
今天的天气是王小艾期许许久的,阴天,适合她出去。
可是,她被惊到了,在刷牙的时候。
王小艾看着镜中的自己,猛然发现,自己的手指竟掉了一块皮,仔细一闻竟还有腐臭的气味,令人作呕,她想到了王半仙的话,这具身体早就开始腐朽了,只不过有自己的鬼力支撑而已。
她赶紧停止刷牙,漱了口嘴,紧张的把手伸到眼前仔细查看,翻开衣袖,她喘了口气,“还好,只是一块儿,”突然地她看到脖子里也有一块,她惊呆了,在脖子中间是那样的丑陋,她有些恐慌地仰起脖子摸来摸去,对着这具身体恳求,“求你了,求你了,只要今天一天就好。”
王小艾慌慌张张地跑到卧室,从抽屉里拿来创可贴哆哆嗦嗦的撕开贴了上去,安慰自己。
“没关系的,就说自己摔倒了,磕到了,没关系的,再喷些花露水遮盖气味,徐律师发现不了的,”王小艾拿着六神胡乱的抹着,一时之间整个房间充满了花露水好闻的味道。
王小艾匆忙地洗了把脸走出房间,只见徐砚已经把饭端上餐桌了。
徐砚抬头一笑,“快来吃饭吧,我们还有一个半小时。”
王小艾有些尴尬的笑笑,走了过去,“好。”
“大清早的你怎么喷花露水啊,这不是香水,哎你的手和脖子怎么回事?”徐砚喝了一口粥,看到王小艾身上的创可贴有些紧张。
“啊,昨天晚上蚊子太多了,咬的我难受,翻身拿花露水的时候掉下来了,刚好磕到了,就贴上了,呵呵,赶紧吃饭吧,你不是要出庭吗?”
“我看看,”徐砚把王小艾的手拉过来仔细查看,“怎么那么不小心?消毒了吗?”
“消了消了,”王小艾急忙把手抽了回来,不去看徐砚的眼睛,“今天早上你做的这粥真好喝,比昨天的好喝多了。”
“这是买的。”
“啊,呵呵。”
… …
上海法院。
“开庭!”随着小锤一敲,徐砚向后看了一眼正看向自己的王小艾,又转身看着前面庄严的国徽,心里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徐砚这次还是为富人打官司,徐砚旁边的男人被穷人开出租车撞成了骨折,当场昏厥,富人不愿私了,非要把穷人告上法庭,请求诉讼,听说过徐砚铁面律师的称号,周转之下找到了徐砚律师事务所,让徐砚狠狠地回击那个人,让他坐牢!
“原告方,请辩护!”
“徐律师,该你了,把他给我往死里说,”西装革履的富人阴狠地对徐砚说道。
“我方认为… …被告是无辜的!”全场哗然,被告方摸不准头脑,严阵以待!握紧了手里的证据。
法官惊讶,这位铁面律师又想整出什么幺蛾子?
“徐律师,他把我都给撞了怎么会无辜?你怎么回事?!”反应过来的富人小声斥道。
“稍安勿躁!”徐砚摆摆手。
“众所周知,上海有很多职业,大的小的,脏的累的,钱多的钱少的,但是在众多职业中只有两种人,贫穷的和富有的,出租行业算是稍微往下一点的,他们满上海跑来跑去,一天工作二十个小时,忍受各种客人的刁难,年轻开始就有各种各样的毛病,我曾经尝试过开一天的出租,几十个客人,上百种人格,各种要求,而一天呢,有几百块的利润,听起来不少吧,可是你们知道大多数人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家人吃穿,物业水费房租,能剩下多少,据我所知,被告的妻子现在还因为白血病在医院躺着,他们的家可就他一个靠山,而我们的这位原告一开始也是穷人吧,将心比心,如果对面是你你会怎么样?”
“我!”
“诚然,他开车闯红灯撞了你,可这位先生不是受到他应有的惩罚了吗?而你只是轻微骨折,一罪一过,难道身为这个社会上层人士的你就不能在庄重的国徽和仁慈的法官面前,流露出自己的一丝善良吗?”
“现在我说完了,这场官司还打不打,决定权在你的手里,”
一番说辞,台上的法官都不好意思了,扶了扶眼睛,这位富人嗫嚅着不知该说些什么,或许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都是为人父亲的人,何必呢?看着穷人畏惧自己的眼神和后面不满十岁的儿子,以及满头白发神态焦急的老母,他忽然有些明白自己的做法是多么的幼稚!
“不打了。”富人长出口气,“想不到活这么大,竟然被你这个年轻人教育了。”
徐砚莞尔,对面的人心口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如果真要打起来,他们输的可能性非常大,那位律师在上海金牌律师面前如释重负。
后面的王小艾忍着灼热的痛感在这间屋子一动不动的坐着,她能感受到自己身体腐坏的速度在加快,她拼命的压制着,豆大的汗滴从脸庞上落下来,巨大的脱离之感几度使她崩溃,但当她看到徐砚义正言辞的辩言时,她仿佛忘记了伤痛替他感到无比开心,在她离别之际他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心结。
随着法官的一锤定音,这次案件算是落下了帷幕。
“徐律师,这次可真是让人意外啊,怎么改变自己的风格了?”出来的法官笑着问道。
“一成不变总归不好,偶尔需要变化一下啊,”徐砚笑着回答。
“好,这种变化好!呵呵!要不等一下我们去吃个饭?”
“实在抱歉!今天恐怕不行,我有约了,改天一定,”徐砚看向远处等待的王小艾。
法官顺着徐砚的目光看去,了然,“原来是佳人有约啊,那好,不打扰了,再见。”
“再见。”徐砚微微颔首。
王小艾看着走近的徐砚笑着说。
“徐律师,今天好帅啊,”
“啊,你真是,等一下去哪里啊。”徐砚揉了下鼻子,有些不好意思转移话题。
忽然旁边来了一圈人,赫然是被告的家人。
“谢谢你啊,我代表我儿子谢谢你,快给人家道谢。”满头华发的老婆婆手指利索地指挥着自己的儿子。
刚才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谢谢你了,要不是你说不定我就要蹲大牢了,”
突如其来的道谢让徐砚有些不适应,一个劲儿的说着,“不用不用,应该应该的。”
“你们先忙吧,替我向你的妻子问好,”
“谢谢谢谢,你人真好。”
一番寒暄过后,徐砚拉着王小艾赶紧离开了。
车里。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切,还装,做好人的滋味怎么样?”
“嗯…还行吧,”徐砚回味着。
“呵呵,诶,徐律师,”
“嗯?”
“靠路边停一下,我想吃那个大超市的冰激凌,你帮我去买。”
“好吧,我去去就来,你就在车里待着别动,别又在马路上乱跑,”
“知道了,我很渴,你快去吧。”王小艾笑着催促。
“嗯,”徐砚关上车门,进到超市去了。
不一会儿徐砚拿了两个五颜六色的冰激淋出来了。
“给,今天气温也很高,快点吃,再不吃…”
哪里还有王小艾的踪影,他赶忙把车后门也打开,空空如也,忽然看到一张满是汗渍的纸张在副驾驶座位上蜷缩着,徐砚甚至能想象得到王小艾握了一上午的样子。
他的脑子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把冰激淋放下,拿了过来:
徐律师,对不起,我那么那么爱着的徐律师,对不起,不能亲口跟你说再见,我怕我会舍不得,你对我那么那么好,可是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你,忘了我吧。
王小艾。
“……这算什么?!王小艾,你给我出来!出来!我不许你走,”徐砚酸着鼻子大吼,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
已经坐上出租车远去的王小艾看着这一幕泪流满面,忍不住大哭起来,早就该知道的,就应该是这样的,可是为什么心还是会很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