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事情真相(1 / 1)
第十一章
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哪怕大家都知道主子的事情不能多嘴,但第二天许平君被霍成君欺辱的消息还是在皇宫里传开了。
发妻受辱,作为九五至尊的刘询不得不出面来安慰一下,哪怕谷米认为他只是为了保护霍成君的名声。
其实刘询跟许、霍二人的纠葛根本不需要打听就能知道,这些宫人平素私下里总爱嚼些舌根。谷米看正襟危坐,其实眼珠子乱晃,听得一字不漏。
刘询结识霍成君甚至比认识许平君还早些,郎才女貌,彼时又情窦初开,二人很是浓情。然而当时的刘询不过是罪人之子,虽有皇室血脉但养于掖庭,长于市野,地位比庶人好不了多少。而霍成君作为霍光的掌上明珠,门不当户不对,自然不会许给这样一个男子。
虽然后来刘询登基,霍光一心想让女儿坐上皇后的位置,偏生刘询是个骨子里傲的,记着先前霍光狗眼看人低这事儿,愣是不肯松口。
想到这里,谷米懊恼地甩了甩前爪,也就是人类的手。刘询是顾忌许平君的,但也仅限于糟糠之妻不下堂的情谊。但究竟是迫于霍光通天的权势和霍成君柔情攻势还是顾念跟许平君的结发之情,皇后这个位置花落谁家还很难说。
许平君这个身子,前不久才生了孩子,当时汉昭帝刘弗陵还未驾崩。穷苦人家坐月子根本不能好好调理,天气转凉,又落水受了寒,缠绵病榻一月余,再好的身子骨也拖垮了,幸好现今皇宫不缺珍贵的药材,如此调养了好些日子,看起来气色才好了些。
刘询来的时候行色匆匆,神情有些愧疚。谷米不知道他是愧疚这一月余没有来探视许平君,还是愧疚让小妾欺负到正妻头上。毕竟成亲许久,许平君对他也算得上是尽心尽力的。
龙袍在身,金冠束发,刘询的面容更像是个朝气蓬勃的大男孩,此时神情严谨,倒是为他年轻的面庞添了些帝王的威严。
谷米极度讨厌凡间礼节,却不得不上前行礼:“臣妾拜见皇上。”
刘询一个大步扶住谷米的手腕,将她轻轻托起:“你身子弱,别计较这些。”
谷米心里高呼好啊好啊,不行礼最好,却知道许平君其人最是贤淑规矩,只得口是心非摇摇头:“礼不可废。”
刘询见她面色如常,没有一丝怨怒,心中更为愧疚的同时不知怎的还有些莫名的恼怒。
“平君这些时日都做了些什么?”
谷米随着刘询的脚步往里走:“也无什事,外面天气渐凉,臣妾的身子出去反倒惹事,也只能在房里看看书消遣一下。”
走进屋里,刘询随手拿起摊在桌上的书籍:“平君何时喜欢看这些山河四洲志了?”
谷米诽腹着,不是要勾引你么,兵家有云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啊,不了解你的江山怎么下手勾搭。
面上却自然地接过书来:“臣妾识字不全,这些时日倒是认了个周到。大汉版图如此辽阔,臣妾身为皇上发妻,若是连这些都不清楚,怕是会遭人笑话。”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刘询只觉得谷米是在嘲讽他冷落发妻,无情无义。他自知理亏,一时臊得面脸通红:“听……听说成君前几日来过这里。”
谷米转过身,拿着书走向书架:“是来过。”
刘询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谷米的表情,支支吾吾地问道:“她……她有没有……有没有说什么。”
谷米以为刘询是想替霍成君开脱,对他的评价不由得低了几个档次:“霍小姐平素是怎样的皇上难道不清楚么?”
好歹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谷米虽说不理世事,但也不是傻子。倒是刘询闻言,更是结结巴巴:“不是……我……朕……”
谷米放好书,转过身来,看着眼前涨红了张脸的男子,叹息一声:“皇上究竟想说什么?若是要替霍小姐解释,那便不必了,她并没有得罪臣妾。”
刘询脸色一僵,随即又愣了许久:“你生气了?”
疑惑地转过头,谷米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
刘询见谷米转头看他,有些手足无措:“朕……我……我不是故意这么久不来看你的,我才即位,偏生下了这么场大雪,近日里匈奴侵扰得厉害,霍将军一心要成君为后,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明面上去跟他抗衡。”
谷米眼珠子微微一转,这话听起来像是有什么隐情?
抱着赌一赌的心态,谷米装作无奈:“病已,皇后之位,我并不是非要不可的。”
话出口,谷米甚至能听到自己胸腔里嘭嘭剧烈的心跳声,或许,真是她跟司命猜错了?
果不其然,刘询听闻谷米此话,激动地上前两步,却又心有愧意不敢触碰她:“你是我结发之妻,荣辱同命,平君,你要相信我。”
谷米偷偷松了口气:“病已,通机变者为英豪,霍光一手遮天,我们不能得罪他,何况你对霍小姐并非无心,不如还是纳了她吧。”
刘询的脸色有些难看:“平君总是为我考虑甚多,此事容我思虑周详……”
转身出门,刘询又想起些事:“我要出宫几日,若成君再来,你可闭门不见。”
谷米笑着摇摇头:“无妨,日后姐妹,事先培养感情也是应当的,皇上自己注意身子。”
刘询恼不得怒不得,生生把脑袋气得晕了晕:“回宫!”
侍从立刻高呼一声,起了驾回了寝殿。目送着刘询离开,谷米忍不住伸了伸懒腰,夸张地扭了扭脖子,下意识地抬起手就要舔,抬到一半发现不是自己的爪子,才愤愤地放下。
今天的收获不小,至少争宠没有必要了,但是作为一条绳上的蚂蚱,谷米深深感觉到应该将司命招来一起探讨探讨,但想起那日司命离去那傲娇任性的小眼神,谷米全身的毛都要炸开了。
凡事跟平素里反差太大总让人瘆的慌,虽然不可否认北辞欢演技一流。但要谷米眼睁睁看着清雅温润的司命星君扮演这样的大小姐角色,她着实觉得毛骨悚然。
当然谷米觉得那个袭击司命的不明物体更加应该好好珍惜最后几天的好日子。如此,远在仙界的月老一脸爱怜地抚着被当成烟花的大炮狠狠地打了几个喷嚏。
本着说到做到的良好品德,刘询出宫当天,谷米就差人去请霍成君进宫,美其名曰培养姐妹感情。因着许平君一直处于弱势一方,霍府众人接到消息也没拦着,反倒还夸了许平君几句识相。
在许平君的侍女们严阵以待中,附身于霍成君身上的北辞欢高傲地抬起下巴,眼神嘲讽轻佻地一路直奔谷米寝宫,后脚一进门,嘭一声将门自身后甩上,让紧跟着要进门的侍女差点被夹到鼻子。
只听得霍成君傲慢的声音自屋内传来:“侍女笨手笨脚的,哪有小主贤淑温良。”
这不是要主子亲自端茶倒水伺候她么!侍女愤愤地在门口跺脚,然而人微言轻,却无可奈何。担忧地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只得转身离去。
待门外脚步声远去,看了眼桌上的茶水,北辞欢眼睛微微眯了下:“这凡间之物,到底粗糙了些。”
谷米很像蹭去他身边,但看着跟自己差不多大小,娇美细嫩的女子,谷米的动作僵在半路上。
北辞欢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你要说的事情,我亦猜了十之八九。刘询拿霍成君做幌子,其实却是在保护许平君。”
谷米有些坐立不安:“那我们要怎么办?”
北辞欢抬眸看了她一眼,将她招到身边,伸出手轻轻一点,便将谷米幻成了原形。弯腰将谷米抱在怀里顺了顺毛:“还是这模样看着顺眼些。”
谷米被个陌生的怀抱抱着,虽然是北辞欢的元神,却依然有些不自在。见她不安分地扭着小身子,北辞欢安抚地拍了拍谷米的脑袋:“现在不光是许平君不能为后的问题,还有霍成君不能入宫的问题。“
顿了顿,北辞欢继续解释道:“霍光想让女儿为后,因此一直有意无意地对刘询施压,许平君背后毫无势力,根本没有办法给刘询提供帮助。但是霍光早已一手遮天,刘询打压都来不及,怎会同意将霍成君放进宫里。若连枕边人都是霍家的,刘询可真被架空了。”
谷米窝在北辞欢膝上,脑袋点的很欢乐:“当了皇帝还被处处被压制,刘询不是无能之人,自然是不甘心的,但毕竟年少了些,忍不住也是正常的,只是还有一个多月,我们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