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ACT 52（1 / 1）
费南从窗户翻出去，沿着墙上的水管爬了下去，他知道自己必须抓紧时间行动，丹特和西奥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从工厂到市中心的大路只有一条，如果从那里走的话，路途遥远不说，而且半路也许会撞到冯古特的人马。就算从树林那儿走捷径，出来以后也得走上好几公里才行，二选一，费南最后决定走捷径。
天色很晚了，走林路是很不安全的，但费南别无选择，他一心只想要回去古斯曼宅邸将丹特和西奥的消息告知杰拉德。
从漆黑的树林出来走到大马路上的时候费南已经变得脏兮兮的，衣服全是泥巴，身上有好几处地方都被枝条划破了，但他顾不得这些，因为从这里回去还有好长一段路，费南站在路边招手，试图拦到一辆顺风车。
来往的车辆不是很多，大部分疾驰而过的都是货车，司机们压根儿不会停下来理睬这个来历不明的小鬼，可把费南急坏了，他恨不得躺在路中央去拦车。
“快停下呀，拜托了，快停下来呀。”费南焦急地喃喃自语。
一辆黑色福特停在费南身边，坐在车后座的一个中年男人把头探出来，当他看见费南的那一刻，男人极力隐藏着心中的惊讶：“小朋友，你自己一个人？”
费南呆住了，那张脸，他绝对没有认错！就是那天出现在他家门口的男人，列罗！害怕和紧张导致他的心脏咚咚作响，为什么会是他？
“我们头儿问你话呢，小鬼。”开车的司机说道，“还不快回答。”
“我，我跟我的家人走丢了，叔叔你能把我送回市区吗？”费南撒谎道。
男人打量了费南一会儿，却什么也没问，将车门打开，“上来，我们也去市区，反正顺路。”
费南挺直腰背浑身绷紧地坐在后座上一动不动，他不停地咬着嘴唇，内心忐忑不安。
“小朋友，你看上去很紧张，你是在怕我？”
费南努力装出稀疏平常的样子，“那个，我就是想早点回家而已。”
“你怎么就跟家人走丢来着？”
“我跟亲戚去游玩，回来的时候中途休息，我就下车撒了泡尿，结果他们就把我给忘了。”费南挠挠头一脸委屈状。
开车的司机忍不住发笑。
“小朋友，你要去市区哪个地方？”列罗问他。
费南不想对他说真话，“北城区的那家温迪快餐店。”
“你不回家么？你的家人会担心的。”
“我想先去找我的叔叔。”
列罗看了看他，然后对司机说：“等会在那停一下。”
“明白。”司机点头。
把费南送到目的地以后，列罗对司机说：“回去吧。”
“老大，为什么你要载那小鬼回来？反正咱不管他也会有别的过路车停下的。”
列罗点了一个雪茄，慢悠悠道：“不为什么，闭上你的嘴，开车。”
司机不再说话，开着车子从前面拐了个弯转入下一个街区。
费南一路狂奔来到古斯曼家门口，“开门，快开开门！”
看守室的保安认出了他，保安从里头走出来，“费南？你小子搞什么去了咋浑身脏兮兮的，丹特和西奥还没回来呢。”
“莱克，我要找杰拉德叔叔，丹特和西奥出事了。”
莱克见费南焦虑又急切，便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马上给屋子里打电话然后将费南带了进去。
“杰拉德叔叔！”费南冲到杰拉德跟前抓住他的衣袖，“这下不好了，快去救丹特和西奥。”
杰拉德隐约察觉到情况有点不妙，但他还是相当冷静地把费南带到旁边的沙发上让他坐下，“费南，先不要慌，慢慢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费南把之前在废厂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杰拉德，杰拉德听完以后脸色沉得相当厉害，即使计划算尽，他也万万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前一刻才跟冯古特拆伙，结果下一秒就被反转了局面。
“好，叔叔知道了，你呆在这里哪儿也不要去，我这就找其他干部商量对策。”
“叔叔”费南在杰拉德临走的时候拉住他，“你一定要把费南和西奥救出来。”
杰拉德的眼中露出和蔼的神色，他的手掌落在费南头上摸了摸，“放心，我不会让那两个兔崽子有事的，叔叔答应你。”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冯古特风风火火来到莫诺斯家族总部，却被告知列罗没回来，下属让冯古特回去，冯古特不干，坚持要等到列罗回来，结果两帮人马发生了一些肢体冲突，差点儿大打出手。
“干什么你们？！在我的地儿闹事不想活了？！”列罗刚回来前脚还没跨入门槛就听见吵架声，一看发现是冯古特那家伙带了一批同伙在吵闹，气得要命。
列罗冷眼看他，“那批扣押的货物你搞定了吗？”
“我已经让人想办法了。列罗，杰拉德退伙的事情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列罗不置可否，“这事迟早会发生。杰拉德这人城府很深，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要长期跟我合作。”
“妈的，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他现在撤了出来，造成很大的资金缺口，扣押的那批货还没有付款给供应商的，不能让他退出。”冯古特语气中带着愠怒。
“供应商那边先让他再等等，目前得先处理好火烧眉头的事情。”列罗指的当然是出问题的货，“我家族的干部正在筹备竞选的事情，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吧，如果等到我们出面来处理这件事情的话，咱们之间的合作就到此为止吧。所以无论你用什么法子，都得把它搞定。”
冯古特双手下垂握紧拳头，“那么我也开门见山说吧，这次这件事情摆平之后我要求重新分成。”
“你们拿的分配还不够高吗？”列罗斜睨挑眉。
“那些供应商现在越来越嚣张，购买他们货源的不止我们这一家，买家多了自然可以择客，我们每一次跟他们交涉难度都比上一次加大，你们想要高纯度的好货，又不想增加成本费用，现在还让我包揽运输环节，这些事情非但吃力不讨好还那么高风险，我有足够的理由要求拿到跟我付出对等的酬劳。”
“如果我的答案是否呢？”
“那样的话，就算你不说，我这边也会自动终止合作关系，那批扣押货物老子不要也罢，你爱管不爱，列罗，有个事我有必要让你知道，重新寻找一个开价条件比你们更好的合作伙伴并不难，一点儿也不难。”
冯古特撂下最后的话走出莫诺斯宅邸。
“老大，要不要我去拦住他们？”旁边的打手走过去问列罗。
“不，他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那就让他走。”列罗面不改容，“既然这样，那就按原计划进行。”
“收到。”下属点头离开了。
另一头，古斯曼家族也开始采取行动，拉辛格独自驾车来到那家废弃的化肥厂，他没有想到竟然如此简单就完成了此次的任务，刚开始听说两个孩子被挟持的时候，拉辛格还以为注定是一场拉锯战。
他看着躺在地上被自己凑晕过去的家伙，然后走到孩子跟前给他们松绑，“你们没受伤吧？”
“没有。”两人异口同声。
“快跟我离开这，趁他们还没回来之前。”
走出厂房的时候，拉辛格听见隆隆的巨响从天空中传来，警方的直升机在上方打着灯光照射下来。
“警察也来了？是你报的警吗？拉辛格”丹特问他。
“不是，看来此地不宜久留，上车吧。”拉辛格催促道。
次日，杰拉德从电视新闻直播得知冯古特因为涉嫌大型毒品走私被刑警逮捕。
拉辛格将电视声量调小，转身对家族的几名干部说：“这件事情你们怎么看待。”
福拉特指了指电视机，此时新闻已经开始报道今年伊利诺伊州议员选举的内容，“只有一个可能，列□□的，他们家族有人正在筹备选举竞逐，这种关键时刻列罗是绝对不允许出一星半点的乱子，这个事情对他来说是头等大事，因为只要成功进入参议院的话就能在很多方面给他们家族开绿灯。”
马老森坐在吧台高脚椅上摸着下巴，“所以为了保证一切顺利，他会不择手段地排除路上的任何障碍，据我的线眼说昨天晚上冯古特曾经去过列罗的住所，离开的时候他一脸怒容，估计是跟对方闹不和。话说杰拉德，列罗对于咱们拆伙的事情有什么表态没有？他肯定不会就这么算的。”
“目前他不会为难我们，但不能对他放松戒备。”杰拉德说。在芝加哥这片土地上，莫诺斯和古斯曼两家势力一直都在明里暗里相互竞争，双方都巴不得揪住对方的把柄使劲打压，这次的合作只因为双方皆有利可图，但大家心里都再清楚不过，这段关系不会持久长远。
***
费南用钥匙拧开家门，“妈妈，我回来了。”
屋子里没人回应，这两天学校都在开校运会，费南偷偷溜了回家。费南正准备上楼，屋外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费南往窗户外面瞄了一眼，一辆黑色的林肯轿车停在他家门口，他的母亲从车上下来，奇怪，那不是他们家的车。接下来车子里又走下一个中年男人，费南心中一颤，没等他来得及跑上楼回房间，大门已经开了。
费南赶紧把书包塞入沙发底下，然后蹑手蹑脚躲在客厅角落酒柜背后的窗帘处。
“下次你不用这样子，我自己走回来就好了。”安娜把手上抱着的购物纸袋笑笑说。
“你买这么多东西，那么重，一个人怎么提的回来。”列罗轻轻蹙眉，帮她接过手中的东西隔放在桌子上。
“哪里重，我平时也是这样，习惯了。你要喝东西吗？我给你冲杯咖啡？”
“白开水就好了。”
安娜给坐在沙发上的列罗递过去一杯水，然后坐在他对面。
“最近还好吗？”
“还不是跟之前一样，他经常要出差，我就在家里刚干家务活儿，教教儿子功课。”
“费南现在应该还在上课吧。”列罗喝了一口水。
听到他说出自己的名字，躲在角落的费南浑身一抖，竖起了耳朵。
“那孩子啊，学校这两天开校运会，估计现在玩的正开心呢。我昨天还过去看了，拍了些照片，等洗出来以后我给你看看。”
“嗯，听说他之前手受伤了，被古斯曼家那小儿子弄的？”
“那只是意外，西奥不是故意的。”
“他们家那两个孩子跟西奥走的太近了。”列罗显得不太高兴。
“他们老爸都是铁哥们儿，儿子能不要好吗？”安娜说，“你还不回去？不是说待会有个会议吗？你经常往我这跑，要是被其他人看见了不太好……”
“我连来看你的权利都没有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说他，那家伙对你好吗？”
“不是‘那家伙’，是‘福拉特’，他是个好男人，他一直都待我很好。”
“但不是个好女婿。”
“爸爸……”安娜不满道。
“我只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找到一个有资格站在她身边的男人。”
“他就是我要嫁的那种人，以前你不待见他是因为他一穷二白，如今你不待见他又因为他是古斯曼家族的人，爸爸，难道你们两家就不能和好相处吗？”
“一山不容二虎，有的事情你可能不会明白，宝贝。”列罗用一种父亲的眼神看着已为人妇的女儿。
“那好吧，”安娜叹气，“你在外面是怎么样的我不管，反正你在这里就必须放下你那高高在上的首领身份，好好以一名父亲的角色来跟我相处。”
“你这丫头，说的都什么话，在你面前我一直都是你父亲，我什么时候以首领的身份命令过你了？宝贝。”列罗无奈道。
安娜站起来走过去跟他拥抱在一块，列罗亲了亲她脸颊，然后又往她额头亲了一下。
“时间不早，我先回去了，这个是给孙子的。”列罗把旁边的一个小袋子递过去。
“费南再过一会儿就放学了，你不打算见见他吗？这么多年以来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外公长什么样子。”
“你当初不是跟他说我车祸死了吗？”列罗笑道。
“还不是当初我结婚的时候你说要跟我断绝父女关系。”
列罗摆摆手，“突然冒出一个‘死去的’外公估计会吓到他吧，哈哈哈，以后会有机会的。”
那天晚上，费南一直坐在房间的书桌前，他对着课本发呆，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可不是么，之前他一厢情愿的认为列罗跟妈妈是地下情人的关系，后来剧情又急转直下变成了父女关系，两次都给他带来太多的震惊了。
笃笃笃，妈妈站在外面敲门，“费南，睡了没有？”
“还没呢。”
妈妈开门走了进来，冲费南神秘地眨了眨眼，“今天有个亲戚过来，他带了个礼物给你。”
费南接过妈妈手中的小纸袋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用礼品纸包好的盒子，“这是谁送给我的？”
“他是你的长辈，不过身份暂时保密，以后你就会知道的。”
费南撇撇嘴，没有追问下去，他拆开礼物，盒子里面的是一枚独家定制的手表，这是当下青少年最流行的款式，而且手表的主题是惊奇漫画中的金刚狼，这位超级英雄一直是费南心目中的偶像。
“为什么他会知道我喜欢金刚狼？”费南不可思议地将手表翻来覆去地查看，他第一眼就爱上了这件漂亮的礼物。
“喜欢吗？”
费南点头。
“喜欢就好。”妈妈摸摸他的小脑袋，“早点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上学。”
“晚安，妈妈。”
“晚安，宝贝。”
“对了妈妈，替我谢谢他。”
妈妈笑笑，关上房门。
那天夜里，费南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夜光星星，其实外公起死回生也不是什么坏事嘛，他这么想道，他期待在不久的将来跟外公见面。
只是他并不知道那一天将会很快到来，并且完全以他料想不到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