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ACT 45（1 / 1）
肖恩来到一幢公寓门前摁下门铃，过了一会儿有人出来开门，是布冯。
“老大，你不是回家了么？”
“跟老头吵架了。”肖恩瓮声瓮气的说，从家里出来以后肖恩没地方去，又不愿意四处瞎荡，所以就跑来了这里。
“你又招惹老板了。”
肖恩打手一挥示意布冯别再追问下去，机灵的小助手自然懂他的意思。
“伍莱呢？”肖恩问道。
布冯指了指廊道另一头的房间，“他刚给牛牛做完康复训练。”
肖恩来到房间门口，大门是敞开的，他直接进去。这间房原本是卧室，后来肖恩让人将其改造成动物医疗诊室，所有顶尖的设备都是最新购入的，仅仅是角落那台多普勒彩超价格都接近百万美刀，不消说还有好几台类似的器械摆放在这里。肖恩爱狗如命在圈子里也是出了名的。
肖恩看见展示桌上趴着的爱犬，伍莱正站在桌子前，戴着听筒低着头仔细给狗狗检查身体。
“伍莱，牛牛最近的情况怎样？”肖恩走过去问道。
伍莱讲听筒摘下来，“康复的不错，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刚给他拍片发现右后腿骨骼有点钙化，平时饮食得注意一下，另外我再给你开个处方粮。”
把狗狗安置好以后，两人出去客厅坐下。
伍莱拿出一根烟点燃，吁出一口白雾。
“伍莱，我发现每次你开口跟我说西西里语我都有点不习惯，因为跟你那张脸实在太违和了。”
伍莱呵呵笑了两声，“我的长相是印度人，不过我的养父母来自意大利。”
肖恩接伍莱递给他的一根香烟，点燃，狠狠地吸一口，“你这家伙，我现在才知道你居然是被意大利人养大的。”
“具体来讲是西西里人。”伍莱笑道，“不然我怎么说的一口流利西西里语？”
“那你的亲父母呢？”
“谁知道，”伍莱漫不经心耸肩，“我从来没见过他们，我听我的养父说，他是在一家停车场找到我的，那附近是外籍人士聚集的打工带，有很多偷渡过来的印度人，估计我就是意外被生下来的，生我的人没能力抚养，就干脆把我丢了。”
“我就说了嘛，你是个有故事的人。”
伍莱想起了什么，他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照片，“呐，给你看下我爸妈。”
肖恩凑过去看，照片上的伍莱约莫十六七岁，他身穿高中制服，拿着一张毕业证书笑盈盈的，站在他左右两边的一男一女同样面带笑意，伍莱的养父母并不年轻，已经年过六旬，但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
“高中毕业典礼？”
伍莱点头，“我爸妈没有别的孩子，我是他们的唯一。”
“我记得你说过你爸是医生。”
“对，所以我自小耳濡目染懂得很多医学知识，虽然我大学选了兽医专业，但大言不惭的说一句吧，其实我可以人兽双杀。”
“少嘚瑟，对了，你父母他们现在在意大利？”
“早几年两老不在了，车祸惹的。”伍莱淡淡说，“在那之后我陷入了低谷，一直很迷惘，不知道自己以后何去何从，有天有位朋友问我说你去过印度吗？我当时就愣了，还真没有。以前不去那是因为我养父母在这里，这个地方才是我的家，如今他们离开了，这个地方也不再属于我了，所以我就想不如我去印度吧，虽然自己不在那里出生，可好歹体内流淌着印度人的血液，我想去寻一下根。”
伍莱抽了几口烟，又接着说：“我在孟买的一家诊所找了份医生的工作，也怪我当时太善良，载着满满医德给人家看病，结果诊所对我开出的低价药费的不满而污蔑我说我病历上造假，病人听信了诊所的话也一同指责我昧着良心对他们谎报病情，最后我丢了工作，在那之后不久又因为错信别人被骗了个精光，一个子儿都不剩甚至连护照都没了，还被人殴打莫名其妙就拉去蹲监狱，想在回想起来那段经历真他妈心酸。”伍莱摆摆手，感慨万千。
“打那以后，我对自己发誓，绝对不再当好人，好人从来没有好报。”
“我大概知道你是怎么走上黑医这条道路的了……”肖恩的表情有点复杂，“我刚来印度的时候也被人坑惨了，那会儿心里全是愤懑和怨念，但后来也因为机缘巧合认识了一群很好的人。生活嘛，就是这么折腾。”
“嗯”，伍莱不可置否，“我从孟买辗转到了加尔各答，先后认识了亚菲特和穆特里等人，得到过他们不少的帮助，作为回报，我决定捡回我的一部分良心，偶尔会抽空去仁爱之家和贫民窟给那里的人免费看病。”
肖恩抖了抖烟灰，“你对今后有什么打算不？”
“暂时没想到。”
伍莱咧嘴笑笑没说话，他把烟揿灭在烟灰缸里，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肚子饿了，要不你请我吃个饭？”
“走起。”肖恩跟伍莱离开公寓，拦了辆的士前往马老森的餐馆。
午市的时间早就过了，餐馆里的工作人员正在打扫卫生，看见肖恩推门进来，服务生赶紧招呼道：“肖恩少爷，我们刚刚收市，你想要用餐的话可以到里面的包厢。”
肖恩点头，径直朝里边走去，包厢里传来马老森的笑声和拉辛格的说话声，再走进去一看，费南，亚菲特以及穆特里也在。
“你们怎么在这儿？”肖恩表示疑惑。
“是我带他们过来这吃饭的。”费南朝肖恩点一下头。
此时亚菲特正在替马老森把一张购销合同进行仿制，顺便给他演示一下操作步骤。马老森目睹了整个过程之后不禁拍手叫绝，“这位小姑娘真有两把刷子，你是意大利人对吧，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的行列？”
“瞧，他开始拉人了。”费南凑到肖恩旁边悄悄说。
“马老森，我要点一份公司三明治。”肖恩打了个响指。
对方这才察觉到肖恩的存在，“肖，欢迎回来啊。”马老森来到他跟前给他一个大拥抱，“这么久不见，你有点不一样了，身材比以前壮实不少啊。”
“被折磨出来的，哈哈哈。”
“但你怎么跑来这儿？没在家里陪杰拉德？”
肖恩撇了撇嘴。
见他露出这神情马老森就猜到怎么回事，“了解，看来又吵架了。别老是气你爸，他年纪来了，有高血压。”
肖恩一听郁闷了，“说得我好像故意似的，可有时候他根本就不听你解释，也压根儿不问你缘由就大骂一通。”
“杰拉德是这样的么？”拉辛格摇着手中的酒杯看向马老森，“那家伙脾气是暴了些，但总归不是蛮不讲理的人。”
马老森说：“他对我们当然不会，对自家儿子才是这样子。”
肖恩表示诧异，“什么？他平时不是那样么？该死，臭老头……”
费南叹气，“那是因为你也是这样的暴脾气，你老是说他不问理由不听解释，可你自己也从来没有主动向他解释过吧。”
“好吧……”肖恩知道其实费南并没有说错。
马老森把三明治端到肖恩面前，“他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脾气性子没法改的啦，你好歹也迁就一下他。”
肖恩拿起三明治往嘴里塞，“马老森，有个问题我想问你，咱古斯曼家族这一代，你也是元老级的人物了，家族里有过哪些成员你都记得吧？”
“那是当然。”
“你知道丹特·古斯曼和西奥·古斯曼是谁吗？”
马老森顿时安静下来，同样怔住的还有拉辛格和费南，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着耐人寻味的表情，并非紧张，也不是恐慌。
看吧，果然都知道实情，肖恩心中如是道。
“不想告诉我就算了，我也不会逼你们，有苦衷嘛，我懂。”肖恩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大不了他自己去查个水落石出。
马老森摇头，“不是不肯跟你说，只是我认为你不应该从我们口中得知。”
独自从马老森那儿出来之后，肖恩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荡，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肖恩在街边的小摊买了一杯苏打水坐在海军码头的长椅上发呆看海。今天天气不错，天蓝海碧，微风熏熏，肖恩拿出手机卡了一张天空的照片，发送出去。
对方很快回了信息。
【抠脚哥】：最近还好？
【本机】：马马虎虎
【本机】：你呢，在干嘛？
【抠脚哥】：出了一趟远门，刚刚回来
【本机】：旅游？办事？
【抠脚哥】：一半一半
【本机】：你去过很多地方？
【抠脚哥】：很多
【本机】：有没有哪个地方你是最喜欢呆的？
【抠脚哥】：以前没有，现在兴许有
【本机】：为什么？
【抠脚哥】：没有喜欢的人，到哪儿都一样
【本机】：所以你现在遇上喜欢的人了？
【抠脚哥】：兴许是吧
肖恩准备继续发问的时候，他的手机有电话打入，是费南。
“肖，回家一起吃晚饭吧，你父亲在家里等你，我也在家。”
“还是算了，他还气上心头，免得我回去以后又惹毛他。”
“他已经没再生气了，回来吧，你不是想知道关于丹特和西奥的事么？”
“这……”
“傍晚六点钟开饭，记得早点到家，咱们一会儿见。”费南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