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三十二章（1 / 1）
雷鸣远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时也被说懵了，哑口无言。
郝娅不带一个脏字地把他嘲讽了个够，看他吃瘪的样子，心里得意洋洋。这还是她手下留情的结果，否则，嘿嘿，有他瞧的。善桃忍笑，招惹上郝娅，算他倒霉。
郝娅走远了，雷鸣远还眼神炽热，饶有兴趣地看着刚才朝他叭叭叭放连珠炮的小美人。“这姑娘够泼辣，挺有意思的，我喜欢。”
阿海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神经病，人家骂你你还来劲了。这么辣的小辣椒，吃进肚子里小心伤了肠胃。”
旁边有好事者插话：“这你就不懂了，情人眼里出西施啊。同样是女孩笑，男人对喜欢的女孩的笑声说是银铃般的笑声，而对讨厌的女孩的笑声说是母鸡下蛋后的咯咯叫。真喜欢一个人，她放的屁都是香的，再多缺点也能包容。”
善桃对郝娅道：“他要说就随他说吧，他的话当不得真的，何必逞一时口舌之快。”
“我是发泄一下心里的怨气，受够了忍气吞声，我都快憋死了。学校老师教育我们，出头的椽子先烂，枪打出头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做人要温良恭俭让，要中庸守拙，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空天空。我信了，谨小慎微，夹着尾巴做人。可发现活的憋屈，活出自我和个性，
“你说的有道理，有的时候忍让只会被人当做懦弱和好欺负。也不可以太过招摇，锋芒毕露，应该把握好一个度。”
郝娅瞪着雷鸣远：“离我远点，我心情很不好，不要惹我！”
雷鸣远耸耸肩，作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走了。
轰跑了讨厌鬼，郝娅气顺了一点，她信誓旦旦地对善桃道：““从今天起，我要勤敷面膜，勤用精华液，养成良好的作息习惯，早睡早起。我的青春啊，我一定要紧紧抓住，不让她跑了！”
善桃很真诚地拉着她的手：“姐支持你！”
善桃给郝娅提建议：“美丽要由内而外生成，一棵植物只有根系吸收了充足的养分才能长得好。多吃有营养的东西，对吃的不能再糊弄将就了，多吃桂圆红枣花生阿胶等补气养血的东西，蜂蜜核桃豆浆等都是好东西。你妈现在不是和你住吗？这可是个有利条件，让她监督和协助你。”
“善桃，你有心事，在烦什么？”
“没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天人交战，处在激烈的思想斗争中。”郝娅煞有介事地叹气：“真难啊！费钦和向东，一个旧爱，一个新欢，两个都这么优秀。鱼与熊掌不能兼得，选哪个都不吃亏，但选哪个都有遗憾，真是艰难的决定啊。”
“小妮子，瞎说什么呢，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许善桃被郝娅的胡言乱语弄得快发疯。
“话不能乱说，这个不能开玩笑。”
郝娅吐舌，双手举过头顶，“知道了。”
许善桃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请问是许善桃小姐吗？”
“是，我是。”
对面的声音轻缓地说道，“费总住院了，意识不清的时候，一直喊着您的名字，我自作主张地看了他的手机，找到您的号码，冒昧地给您打了电话。作为他是私人特助，我不是第一次见他这样了，他喝醉了的时候也会提到您的名字。我想您对他而言是很重要的人，请您务必来医院看他一趟。”
善桃的脸顿时煞白，心如堕冰窖。她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地道：“他，他怎么了？他除了高烧还有什么病？”多么的不可思议，他居然生病住院，以前他是多么健壮的人啊。
“是胃出血。他工作那么拼，就是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啊。许小姐一定要劝劝他，我想您的话他一定会听的。”
善桃急忙出门，原本以为，远远地看着他，知道他过得好不好，这样就足够。现在她才发现，他不会永远在那里。
心被挖空了是什么感觉？大概就是现在她这个样子吧。
她要尽快看到他，告诉他，他对她很重要，她不能失去他。
到医院门口才发现自己脚上还穿着拖鞋，而且是不同的两只，不同颜色不同花纹的拖鞋穿在脚上是那么的怪异和滑稽。找到费钦住的病房，门虚掩着，善桃悄悄推门进去。
费钦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睛紧闭着，脸颊瘦削苍白，嘴唇没有血色。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那时躺在病床上的是费钦他哥哥。是不是真的天妒英才？他们兄弟俩怎么和病房这么有缘？
“为什么这样，为什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善桃在心里无声地问，不知不觉眼泪就流了下来。
王助理在守着他，见到善桃悄声说：“您是许小姐？”
善桃点点头，示意王助理到外面说话。
“他情况稳定下来了吗？”
“医生说住院治疗和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哦。”善桃放心不少，“我先走了，不要告诉他我来过。”
“啊，您这就走？”
“时间也晚了，不打扰他休息了，我明天早上再过来。”
“许小姐请稍等，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王助理递给她一部黑色手机。
善桃接过手机，狐疑道：“给这个给我做什么？”
“这是费总的手机，你按开屏键就知道了。”
善桃依言照做。屏幕亮了，是那张他们去公园游玩，请老夫妻拍的照片。费钦亲在她颊侧，她又惊又羞。照片是翻拍的，但清晰度仍旧很高。那时候的他们真年轻啊，青春真好的时节。
善桃看着照片发呆，直到屏幕暗下去来回过神来。
“费总对徐小姐的心意，想必不用我多言。我这样做，许小姐请别怪我多事，”
“哦 ，谢谢。”
第二日一大早，善桃就来了，费钦睡得很熟，下巴有淡淡的青影。王助理不在，算了，待会打个电话告诉她一声吧。她端详费钦的睡颜，留恋地舍不得移开目光，怎么也看不够。
费钦的眼睛倏然睁开，直直地盯着她。
被逮了个正着，善桃有点尴尬，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来看看你，看来你还不错，我走了。”
费钦沉声道：“既然来了，急着走干什么？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偷偷摸摸干嘛？”
善桃手足无措地立在原地，手指紧紧揪着提柄。
费钦视线落在她手里提着保温杯，问：“手里拿着什么？”
“我给你熬了香菇瘦肉小米粥，”
把粥倒到瓷碗，费钦开始耍无赖，“我手没力气，若是一不小心把粥洒了，可就枉费你的一番心意了。”
病人最大，善桃虽然有点怀疑他说的话的真实性，但也依他了，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喂碗粥而已，没什么的吧。
费钦神色坦然地吃着善桃给他舀的粥，得意又卑鄙地想：“笑话，有免费的劳动力可以使用，干嘛要自己动手呢？亲爱的，你不是总说我是万恶的资本家吗？现在就让你见识一下资本家的本色。”
一碗粥很快见了底，费钦道：“这粥虽然差强人意，但我正好饿了，给我再盛一碗。”
善桃心里对他翻了个白眼，得了便宜还卖乖，还使唤起她来了，好像理所当然一般。
带来的粥全喝完了，一点也不剩。
“接到王助理的电话，我还以为你……”善桃说不下去了。
“以为我发生了不测？”
费钦哼了一声，“将心比心，现在你知道我发现你不见了之后的心情了吧。你知道我在哪里，知道我过得怎么样，可我不知道你在世界的哪一个地方，这很不公平。”怎么也没想到，善桃会来病房探望他，总算这个女人还有点良心。
所有人都以为他聪明，其实他是最傻的那一个，惦记着一个连声招呼都不打就不要他的笨女人。
爱而不得，辗转反侧。
他哑声说道：“是不是只有无可挽回地失去我，你才会后悔，才会珍惜我。”五年了，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吗？
善桃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为什么要这样逼她？这样□□裸毫不留情地戳破窗户纸，让她怎么回答？
善桃每天变着花样煮粥煲汤，汤汤水水悉数进了费钦的肚子。不知费钦是因为心情好还是汤水的滋补效用，费钦恢复得极快。
喝着善桃熬的各种滋补汤，费钦从心到身通体舒畅。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得了一场病，置之死地而后生，情势来了个大转弯，自己也是因祸得福了。
王助理喜形于色，直夸善桃：“费总气色好多了，好得这么快，许小姐您可是大功臣。”简直就是灵丹妙药嘛。
“哪里，哪里，是他自己身体底子好，我只是推波助澜锦上添花罢了。”
正说着，她的手机铃声响起，“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电话挂断了，善桃还呆呆地拿着手机。
推开病房门，善桃小鸟投林般扑到费钦怀里，紧紧地抱着他，仿佛抱着溺水中的一根浮木。费钦不知她突如其来的“热情”是怎么回事，任她抱着。良久，怀中的人动了动，有冰凉的液体浸润了他的胸口。费大吃一惊，她怎么哭了，什么事让她这么伤心？
“连阿姨去世了，脑溢血，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生命如此脆弱和短暂，我们之间浪费的时间已经太多了，我不想再错过和你呆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我不想给自己留遗憾。这个领悟会不会太迟？”
“不迟，永远都不迟。生命无常，不要留下遗憾。”
“连阿姨是谁？”
“是我很尊敬的一个人，是一个大善人，天生一副热心肠。她帮过我很多，我在这个城市做第一份工作时，受到排挤。当时心里很委屈，想索性不干了。最潦倒落魄的时候，是她给了我鼓励和支持，说我不应该轻易放弃，如果遇到一点挫折就想换工作，那么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后来我改变了工作策略和沟通方式，情况开始好转。我从那份工作中收获得更多的是把自己变成一个真正的职场人社会人。我顺顺当当地转了正，她却退休了。她还没来得及享福呢，太突然了，为什么好人不长命？”
“还好她也不算早逝，这么多人缅怀她，说明她这一生是有意义的。她不在了，可是依然活在人们心中。”
费钦耐心地劝解善桃，她渐渐地不那么伤心了。
“说说你这几年的经历吧，我想听。”
善桃开始断断续的的回忆和讲述。
“我被人欺负的时候委屈得想哭，但还是咬牙坚持下来了。世上还是好人多，我遇到很多好人。”
“为了当主持人，考一级甲等证书，我苦练普通话，甚至试过舌头下压小石子，舌头都磨出血，嘴巴说得都发麻。”
“我第一次主持节目的时候，紧张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忘词，强迫自己镇定也还是说得磕磕巴巴。当时心里想，完了完了，搞砸了。还好当时的搭档替我圆场，轻松随意地引导话题。他还说了个笑话，我一笑就忘了紧张，渐渐放松下来进入了状态。两个人配合下来节目很精彩，节目负责人没有训斥我，体谅地说第一次主持难免有些紧张，甚至还表扬了我，鼓励我再接再厉。后来我慢慢地摸索出了自己的风格，积累了经验，主持得也就越来越好了。”
善桃絮絮叨叨地说着，说了很多很多，说了这几年生活的点点滴滴，诉说着自己体会到的酸甜苦辣。她依偎在他怀里，她是那么依赖他。
费钦多日来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归位，本来还以为找个小女人不知和他别扭到什么时候呢，她能想通当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