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一更>(1 / 1)
该说是我的期望值太强烈,还是林夕终于醒悟,在我喝着牛奶看着电视都快忘记他不找工作就得卷铺盖滚蛋的某天晚上,他告诉我他找到工作了。
“就是你们影楼正对面的那个iphone专卖店。”
学了设计却当销售员……看来大学生毕业就失业也不全是社会因素,还有不好好选择专业而去其他行业就业的自身因素。
“我不是说过?不要找在我视线可及之内的工作,而且那种店上层工资高的离谱,到了员工那儿就低的根本没有谱!全靠提成吃饭,到时候可别跟我抱怨工资低。”
“木西,你这是在关心我吗?是在关心我吧!”盘腿窝在沙发上捧着笔记本电脑,林夕要笑不笑得伸长了脖子看着我,眼中闪耀着发现新大陆般地欣喜欢悦。
瞥了一眼愉悦之情言于表的林夕,我平静无澜地把视线转回到了液晶电视上:“不要自作多情。”
摇头晃脑得傻嘿嘿乐了好一会儿,林夕忽然说:“木西,咱养只猫吧?微博上马建国家的折耳猫端午那叫一个高冷,郭斯特家的布偶猫狐狸美得把我不存在的少女心都快激发出来了!欸不然猫狗一起养得了?狗就养哈士奇了!我来算算两只多少money……不过要是我也出去工作了那买来谁照顾它们?”
……前一刻的世界,前一刻的自己,我为高看林夕而向你们道歉:ImSosorry!
决定了的事情就要速战速决绝不拖拉!这是林夕最常挂在嘴边儿的话,也是最让我放心的一个优点,然后,这个优点在第二天就被他付诸于行动。
06:04。当我从刚睡醒的迷蒙状态渐渐变为清醒时,我发现林夕已经坐在餐桌上吃早饭了。
一改整天大背心儿和运动裤的打扮,林夕今天穿着浅蓝色衬衫和白色九分裤,只是头发依旧杂乱地在脑后挽着短马尾。
“早饭我帮你买好了,培根蛋香煎饼和咖啡。”眯眼笑着,林夕咬了一口猪柳蛋麦满分,嚼几下后又喝了一口豆浆。
“哦……”抬手搔搔头,我声音沙哑地应了一声,然后想起他什么时候也没这么早起来过,就问:“今天怎么起这么早?要出去?”
点点头,林夕喝完最后一口豆浆,一边儿往不知道几百年没背过的爱马仕男包里塞手机和钱包,他一边儿说:“我今天要去培训,过两天就能上班儿了,我走咯~不要太想我~”
‘砰’地一声,打开了几秒的门又重新紧紧闭合,声音之大震地我心脏没来由得骤然一紧。
啊……又来了,早起心慌,看来今天注定是个没有干劲儿的一天。
“早啊,林栖。”无精打采地顶着太阳刚走进影楼,就撞见沈如清正在拖地。
“哦……早。”蜻蜓点水地点点头,我耷拉着肩膀,迈开像是绑了石铅的双脚一步一沉重朝二楼休息室走。
“怎么了这是?跟残废了一样。”手里拽着拖把,沈如清紧随其后跟着我,语气异常怪异:“你……不会是和林夕……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儿吧?”
奇怪的事儿?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我轻轻摇头表示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更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儿。
交朋友,就得交那种能从你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大致清楚明白你想表达什么的人。而沈如清,就是这样一个朋友。
似乎有些不耐烦,又似乎有些困扰,沈如清嫌弃地皱起了眉说:“都这么大人了,非要我像生物老师教我们男女两-性生殖器时那样直白露骨吗?再怎么样我也是女生,这种事儿怎么好意思说啊!所以我刚刚的意思是……你是不是纵欲过度了?”
越听越惊悚,最后我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睁大了眼睛盯着沈如清看。都说的这样直白露骨了她还好意思说她不好意思说?况且不管怎么看我都只是精神不足吧?她究竟是从哪里判断出我是纵欲过度了的?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真的纵欲过度了这他吗又关林夕屁事儿?
“沈如清……”极其不解地蹙起眉头,我停顿了一会儿,问:“你早上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大概完全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沈如清先是吃惊地张了张嘴,然后就开启了反击模式:“我还想问你是不是木头啃多了泡在你进了水的脑子里,结果除了长出yellow的小花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呢!”
看……我用我的经验告诉你们,千万别去招惹毒舌的女人,尤其是既不轻易服输还毒舌的女人!如果要用一个动物来形容她们的话,我觉得只有眼镜王蛇和她们最匹配。
“你们聊什么呢?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听见这清淡如水声音的一刹那,我肩头就不自觉抖了一下。顺着声音转过头,看见的果然是店长。
“啊……林栖刚刚中暑差点儿晕倒,我送他进来缓会儿。”抿嘴笑着,沈如清说这话时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心里伸出中指送了沈如清一句“呵呵”我附和笑着点点头。
见我和沈如清话语意思都一致,店长也没多说什么,只点点头说:“洛宸打电话来说今天有事儿要请假,我本来打算让夜班的化妆师调一下班的,刚好克里娅今天休息,所以化妆师我来做,收银台就让克里娅来看了,你们快收拾收拾。”
今天,是我为数不多感觉到疲惫的一天,不是说工作辛苦,而是躲克里娅。
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克里娅那充满……暧昧?地笑容里,感觉到她可能已经知道我知道她和店长的关系了,所以在她每次想找我搭话的时候我都匆匆逃开,看见她也会避而远之。可影楼一共就这么大,躲了整整一天,最后还是在下班儿前被她给堵在了摄影棚。
“林栖,你为什么躲着我?”就和前几天跟克里娅说话时一样,我抱着单反坐在沙发上,克里娅坐在我旁边儿。
似乎是料到我不会回答,克里娅接着说:“你都知道了,对吗?……其实那天你路过服装室的时候我看见你了……你是不是觉得……特别难以接受?”
难以接受?是的,我的确难以接受,但与其说是难以接受不如说是难以理解更为贴切,我不理解同性之间的爱,也不理解为什么会喜欢上和自己一样的同性。
“还是说……你觉得很恶心?”克里娅的语气很奇怪,听起来有些小心翼翼。但是该怎么说呢,恶心这个词儿我从始至终都没想过,只是觉得纳闷儿,想不通,感到惊讶和奇怪。
“不……”摇摇头,我说:“我并不觉得恶心,只是被吓到了,我一直以为你是店长的亲戚之类的。”
之前怀疑人家和店长关系不寻常的是谁?林栖啊林栖,这大瞎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看来你也堕落了。
“那就好!”长舒一口气,克里娅轻轻笑了起来:“你知道吗?林栖,我和伊人在一起五年了。上大学时,我的一些朋友和同学不知道从谁那儿听说了我喜欢女人,后来她们又看见伊人来找我,从那以后,她们全都用一种仿佛在看虫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那让我非常……”好像是回想起了那时的心情,克里娅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林栖,我很喜欢你,也很喜欢如清和洛宸,所以我让伊人瞒着你们我和她是恋人的事实,我知道同性恋在中国是很让人反感的,可……”
我懂。我懂那种被人用看虫子般地眼神看着的感受,你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那样看着你,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更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把你当成异类。记得刚到上海的时候,我不会说普通话,在学校无论和谁说话都是一嘴儿的家乡话,很多同学因这抵触排斥我,甚至动手打我,他们当时就是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想,他们大概是把自己当成了以后是会拥有绚烂多彩翅膀的蝴蝶幼虫,而把我当成了冒充蝴蝶幼虫可怜又丑陋的飞蛾幼虫。
“克里娅,你要知道,我不是反感你才躲着你,你喜欢谁是你个人的事儿,我和你做不做朋友才是我们俩之间的事儿。如果你担心我因为你是同性恋而不想和你做朋友,那么这一点儿你大可放心。”
怔怔看了我良久,我被克里娅看得有些发毛,直到我以为她是看出了我底气不足时,克里娅才忽然抿嘴淡淡一笑,没有过多的表情,也没有过多的言语,她说:“谢谢你,林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