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辉夜姬(十)(1 / 1)
安遥向中纳言石上麻吕索要燕子安贝,可是中纳言却不知道如何拿到燕安贝。
在日本怀孕的妇人生产时,产婆会将宝螺放在产妇手中,让其紧握有助施力,也为了讨个好兆头,祈求母子均安,故称之为子安贝。燕之子安贝,就是燕子产卵时的子安贝
可是中纳言石上麻吕却是从未见过这燕之子安贝,于是他对家中仆役说:“燕子做窠时,你们来通知我。”仆役们说:“大人要做什么呢?”答道:“我要取燕子的子安贝。”
石上麻吕辛辛苦苦爬到屋檐上去摸贝却只摸到的是一块陈旧的燕子粪,原本兴奋地心情立刻就低落了下来。他又因摸贝而折断了腰骨,做了愚蠢的事,以致弄坏了身体,生怕这情况被世人知道,不胜苦恨。但他越是苦恨,身体越是衰弱。取不到贝,还在其次,被世人耻笑,才真是丢脸。这比普通患病而死更没面子。
安遥从轻口中听闻此消息后,叹息了一声道:“可悲可叹。”然后便命人送去了一首诗给那中纳言。
“经年杳杳无音信,定是贝儿取不成。”
家人把这首诗念给中纳言听了,中纳言在苦闷之中抬起头,叫人拿来纸笔,写一首答诗,诗曰:
“取贝不成诗取得,救命只须一见君。”
他写完这诗,就断气了。安遥闻此消息,深感抱歉,却不曾感到后悔。
这世间唯有感情是勉强不得的。
皇帝闻得辉夜姬的美貌盖世无双,有一天对一个名叫总子的女官说:“听说这女子对爱慕她的男人,都看得同仇敌一样,绝不听他们的话。你去看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总子奉了圣旨,退出皇宫,来到竹取翁家里。竹取翁恭敬地迎接。总子对老婆婆说:“皇上说,你家的辉夜姬相貌美丽,盖世无双,特地命我来看看。”
老婆婆说:“好好,我就去对她说。”便走进去对辉夜姬说:“赶快出去迎接皇帝的使者!”
安遥有些不满地答道:“哪里的话!我的相貌并不怎么美丽。羞人答答的,怎么可以出去会见皇帝的使者呢?”不管老婆婆说了什么,她无论如何不肯听话。
老婆婆有些气恼,说:“你这话多么无礼!皇帝的使者难道可以怠慢的么?”
安遥微微皱眉,道:“我这样说,并没有得罪皇帝呀。”她完全没有想会见使者的样子。
这孩子是她从小抚育成长,同亲生女儿一样。然而对她讲话,她满不在乎地反抗。她想责备她,也不知道该怎样讲才好。
老婆婆就出来回复使者:“真是万分对不起了!我家的姑娘,还是一个毫不懂事的女孩子;而且脾气倔强,无论如何不肯出来拜见呢!”
女官说:“可是,皇上说一定要我来看看。我如果看不到,是不能回去的。皇上说的话,这国土里的人难道可以不听么?你们说这话太没道理了!”她严词责备。
然而安遥听了这话,不但坚不答应,又说道:“如果我这样说违背皇帝的话,就请他赶快把我杀死吧!”她从不害怕死亡。安遥有一种预感,如果此次她去见了皇帝,恐怕事情就会脱离她的掌控了。
女官无可奈何,只得回宫去报告皇帝。皇帝说:“哈哈,果然不愧是辉夜姬,这样的心肠,是可以杀死许多人的!”一时把她置之度外。
然而,总觉得心中不快,这样倔强的女子,难道可以让她战胜么?皇帝回心转意,有一天,把竹取翁叫来,对他说道:
“把你家的辉夜姬送到这里来!听说她的容貌非常美丽,以前我曾派使者去看,但结果是徒劳往返。是你教她这样无礼的么?”
竹取翁诚惶诚恐地回答道:“哪里,哪里!小人不敢。不过这个女孩子,恐怕是不肯进宫的。小人实在无可奈何。不过 ,且让小人回去在劝一番吧。”
打了鞭子后皇帝亦不忘给枚甜枣,许以高官之位。
竹取翁欣然回家,对安遥说道:“皇帝对我如此说,难道你还不答应么?”
安遥看着老丈,一时之间不知是何感想,然后她毅然决然地道:“不不,无论怎样,我决不去当宫女。如果再要强迫我,我就要消失了。这算什么呢:你等待我去当宫女,以便取得你的官位,我就同时死去!”
听到安遥竟说出这般的话,竹取翁一时急了,他说:“啊呀,这使不得!我要得到爵禄,而叫我的可爱的孩子死去,这成什么话呢?不过,你究竟为什么那样地厌恶当宫女?谈不到死的呀!”
安遥想了想,模仿着记忆中的话语,道:“我这样说了,如果你还可以为我实际说谎,那么就请你把我送进宫去,看我是死还是不死。过去有许多人诚心诚意,积年累月地求我,我尚且都不答应。皇帝的话还是昨天今天的事呢。如果我答应了,世间的人将怎样地讥笑我!这等可耻的事情,我是决不做的。”
安遥其实是并不喜欢辉夜姬这样过于傲慢的女性的,但偏偏现在她就是辉夜姬,想要结束还得要好好打算呢。
看见安遥固执的脸庞,竹取翁叹了口气,说:“天下之事,无论怎样大,决不会关系到你的生命。那么,让我在进宫去回复皇帝,说你不肯当宫女就是了。”
老丈便去回复皇帝了。
“这皇帝究竟是个怎么回事啊?”后山,安遥坐在竹子旁,苦恼道。她可不记得自己见过什么皇帝。
“呵呵……”轻但笑不语。
“你为何不答应?”轻突然停止了小声,问道。安遥并非是那种胸大无脑的女性,应该不会不知道她拒绝皇帝的命令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总感觉如果答应了会发生自己很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安遥微微皱起了眉,道。
“是么?”轻道。他的声音很轻,连离他不远的安遥都没有听清。
“你刚刚说什么?”安遥问道。最近轻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而且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安遥不解。
“啊,没什么。”轻笑道:“不过,最近很长一段时间我可能都不会过来了。”
“为什么?”安遥问道,然后才发现自己过于孟浪了。
好在轻早已经习惯了安遥与其他女子不同的性子,他笑道:“继承了家业,家里的事情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