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阿诚哥的失误(1 / 1)
但是明台没有时间了,只能先打开保险箱,找到那份文件别在腰后,然后把保险箱恢复原样,检查自己假胡子、黑框眼镜等伪装要素都完好,不急不慌地走出机要室,一气呵成。
现在只要回到宴会大厅中,混入人群离开领事馆,便可以成功脱身。哪知突然有士兵冲上二楼,对高声询问:“什么人!?”
“我是樱井,”明台说,“上二楼来找厕所的。”
几个士兵面面相觑,明台冲他们了微笑一下,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还点头致意。正要下楼梯时,一楼楼梯口传来命令:“特高课南田科长有命令,所有人搜身严加检查。”
“是!”
一个士兵朝明台走过来,深鞠一躬,“对不起,樱井先生,我们要搜身。”
“这是当然”明台说。
他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快速从怀里掏出一把□□,那士兵鞠躬还没站直就被一枪爆头,他身后的一个刚拔出枪,子弹穿胸而过。
明台疯狂的开枪,一阵扫射,走廊上还有几个士兵多有擦伤,而明台趁这个空档,侧身躲进身后的一件房间,转身上锁,为自己赢得逃脱的时间。
日本士兵的子弹打碎剥离扫射进来,小小的房间明台几乎没有藏身的地方,他从窗户翻出去,往三楼的房间爬去。
与此同时,门被日本士兵撞开,南田洋子一身军转挎着□□站在门外,房间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南田洋子分析了这个房间的位置,外面就是街道,盗贼不会凭空消失,应该是跳下窗户逃到外面去了。这时有个士兵急匆匆的跑过来向她汇报,“机要室失窃,关于第三战区的重要文件丢失。”
南田咬牙切齿,本来庆功宴被搞成了失窃案,“给我搜,他跑不了太远,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日本宪兵队和特高课呼啦啦几十个人,冲出日本领事馆奔向周围的街道,大日本陆军医院的救护车赶到,将受伤的士兵送到车上。大厅里76号的人对每一个宾客进行核查身份,人来人往乱哄哄挤作一团。
南田洋子在二楼来回踱步,一些搜寻回来的人向她汇报,领事馆周围没有任何异常。南田洋子沉默不语,忽然灵光一闪,快步走向三楼。她带着人一个一个房间搜查,最后一间是接近领事馆后花园的文案室,南田洋子心里有种感觉,那个盗窃的特工可能没有离开领事馆。
她打开房门,房间一切正常,她自己一人走进去,柜子里面沙发下面都看了一遍,慢慢接近窗台边。
明台本来躲在文案室,准备人少一些的时候再出去,没想到南田洋子会走到三楼,他立马翻到窗户外面,两手抓住边缘,整个身子悬吊在室外。
好在这个位置是后花园,没有人过来,明台听到南田洋子慢慢靠近的声音,一步一心跳。
明台想死就死吧,死之前对自己开一枪,也不要日本人动手,只是可怜没能孝敬大姐大哥,没能给于曼丽一个承诺。
都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了,南田拨开窗帘的手戛然而止,明台的心跳也跟着停止了。
接着听到有士兵汇报,“南田课长,二楼有情况”
南田洋子没能拉开窗帘,就带着人冲回二楼。
明台还没舒一口气,花园里一阵动静让他心又提到嗓子眼。
底下有个穿护士服装的人朝他挥手,明台见那人摘下口罩,竟然是苏太太。
他感动的想哭,这时候国共两党抗日统一战线终于发挥作用了。
明台迅速换上苏太太准备好的白大褂,混入救治伤员的医生队伍,将一名确认死亡的士兵搬上车,他与车上另一个穿着医生衣服的男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车平平稳稳地开在前往陆军医院的路上,明台摘下口罩,从腰后拿出文件,没好气地冲对面的男人低声吼道:“你们倒好,不出人不出力,让我去出生入死,这文件是我自己的,你们想都别想”
男人平静地摘下口罩,是黎叔。
“我们不出人不出力你现在已经是特高课的刀下鬼了。”黎叔说。
“说好了一起开保险箱,你们人呢?”
“我们的同志不是已经把密码给你了吗”
“那个中森军医官?”明台说,“他就不能和我一起行动,策应一下我吗!”
“他是共产国际的人,他的任务仅限于带你进领事馆”
明台身形一顿,“你的同志不是中森?”
“不是”
“那是谁,我连他什么时候给我的密码都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黎叔十分淡定。
明台:“......”他摸不着头脑了,“你的同志你跟我说不知道?”
黎叔往窗外望去,“我没见过这个同志,只知道今天他会配合你行动。他的身份不能暴露.”
明台憋着嘴,“不暴露就不暴露吧。”
车停靠在陆军医院附近一条僻静的小路上,明台正准备下车,黎叔一把抓住他。
“战略文件,你拍照,原件给我,照片归你。”
明台刚要反驳,见黎叔,苏太太,包括开车的司机都拿着枪,他吞了吞唾沫,说:“行吧”
南田洋子带人回到二楼,来到那个盗贼消失的房间,士兵将重要的物证递给他,这是一块十分精致的手表,价格不菲。应该是盗贼仓皇逃走之时,不小心落下的。南田洋子知道,要进入祝捷舞会直奔第三战区重要文件一定是有内应的,而这个内应是谁?
南田洋子笑了,她将手表扔回地板,她要测试进到这个房间的所有人,谁捡起这块手表,谁就是最大嫌疑人。
她第一个要测试的人就是明楼,而就如她设计的一样,装作不经意间捡起这块手表的是明楼的私人助理——明诚。
“大哥,”明诚在明公馆周围观察了一圈,“明公馆周围有人监视”
明楼深吸一口气,说:“阿诚,你刚刚的举动是在为自己挖了一个坑。手表本来没有什么用,就算南田能在手表的编号上找到买家线索,我们还可以暗中动作,我们是主动。你现在一捡,南田就是主动方了。她完全可以抓捕你,拷问你,直到你说出所有事情。”
明诚有些惶恐,他也是担心明台,才会大胆地把手表揣进自己的口袋里,但如果真像明楼所说,这是个陷阱。那他真是按照南田洋子设计的路,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大哥,现在怎么办?”明诚问。
“你现在马上打电话给南田,用毒蜂的踪迹引导南田,往我们计划的方向去想。”
“王天风代号毒蜂,已经离开上海很久,南田会相信吗?”
明楼笑了, “女人总是会纠结于往事,南田曾经因没有抓到毒蜂而受到处分。她与毒蜂一直是从未谋面的敌人。她会不会相信。值得我们赌一把。”
明诚沉住气给南田洋子打了电话,声称那块在案发现场的表是毒蜂的,以前他在周佛海那儿见过。明楼与周佛海本来就是重庆转投而来,这样说没有纰漏。
但南田洋子心中冷笑,她又不可能真的拿着手表去向周佛海求证。她拉拢明诚,除了调查明楼之外,也知道明楼不是傻子,一定能感觉到明诚与自己接触,两人之间会有嫌隙。
一旦有动作就会有破绽,南田洋子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就知道,明诚要有动作了。明诚的话让南田洋子想到前几天李秘书跟他汇报的情况:76号电讯科监听到疑似毒蜂的电台。
两条线索加在一起,南田洋子虽然对明诚的忠诚深表怀疑,但又想试一把,毕竟她曾经多少次败在毒蜂手里。
“我要一个期限”南田洋子说,“你说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需要一个期限。”
“一个星期”明诚与明楼交换了一下眼神,南田洋子松口了。
“可以,一个星期之内你帮我抓到毒蜂,我会给你想象不到的报酬。”
“谢谢南田课长,这正是我想要的。”明诚紧要关头还不忘礼貌,等南田洋子挂了电话,他才合上听筒。
“大哥,对不起”明诚转身说。
“从今以后,我不想在听到对不起这三个字。”
“是”明诚点头,“可是,南田之前对我的拉拢,对你的试探只是投石问路。而今天举动之大像是掌握了什么证据似的。”
“看来孤狼有提供給南田有用的情报。”明楼说。
不久之前,大年初二,明台制造的黑色星期五让梁仲春死了妻弟,当然并不是真正的妻弟,而是他在外面养的女人。明诚想要接近梁仲春,借他的手获得情报,除了在海关走私上帮着梁仲春一把,也想渗入到梁家的家事中,当梁仲春知根知底的“好伙伴”。
他装作不经意的将梁仲春包二奶的事情透露给梁太太,弄得梁太太大发雷霆,大年下闹的梁仲春吃,吃不下,睡。睡不好。
这时,明诚再跳出来帮着梁仲春出主意,想办法把梁太太和孩子送回了湖北老家。梁仲春感谢明诚帮他解决了大难题,自然与他更亲近了。只是没想到在与明诚谈话之间,明诚透露出自己与重庆还有联系,梁仲春腿瘸心不瘸,心思透彻得很,他不是好人但也有底线。
梁仲春知道自己在76号一干就是汉奸,这在戏文里是从来没有好结果的。现在是日本人当道,可小日本哪会真的就做了中国人的主。等哪天日本人被赶出去了,不论中方还是日方,他都是要吃枪子的。但如果此时抱住明诚的大腿,说不定还能给自己铺一条后路。
梁仲春决定向明诚透露一条消息:特高课南田洋子派出一个特务针对明楼,代号孤狼,听说已经成功潜入了。
“这个孤狼独来独往,档案资料全部无迹可查,又和南田洋子单线联系。我们现在”明诚顿了顿,“我们有怀疑的对象,但还没证实身份。”
明楼闭上眼,“孤狼的身份一定要尽快查实,想到一个炸弹放在你我和大姐的枕边,我就不踏实”
“是”明诚点头,“孤狼之前活动在满洲,要不要我们跟东北的组织联系一下。”
“不必了”明楼摇头,“我来找人调查。”
“找人?”明诚一愣,“是黎叔吗?”
明楼除了重庆军统的身份之外,还是中/共卧底。双面间谍,三重身份让他有时也会喘不过气来。特别是现在,有南田洋子在明,孤狼在暗,他十分不喜欢这样被动的局面,要打破局面必须出险着。
“不是黎叔”明楼说,“是水手。”
“水手?”明诚愣住了, “是地下党吗?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个代号。”
“阿诚,组织的纪律你是知道的。不该你知道的事,你不用知道。”
明诚垂首而立,默默点头。他确实还没有想到,在上海除了自己和黎叔一组之外,还有其他明楼直接领导的地下党。
早晨,张妈将牛奶吐司和当天的报纸一同放到北川玉子的房门口,然后敲门。
“北川小姐,早餐和报纸都放在您门口了”
房间里人明显还睡着,在喉咙里含含糊糊地恩了一声。张妈轻轻摇头,下楼去了。
过了一会儿,房门打开,北川玉子裹着睡袍,边打哈欠边把东西拿回房间,放在小茶几上。
北川玉子从梳妆台抽屉里面,拿出一本《游园梦》的小说,又拿出纸和笔,接着打开报纸,翻到租房信息那一块,看到角落里有则租房信息,写着:“工作原因,公寓急租,非沪租客请勿叨扰。”然后下面是房屋信息包括门牌号和联系方式。
北川玉子打开《游园梦》,对照着报纸的日期,租房信息的版数,门牌号,电话号码等数字,拼凑出一条任务指令。
“孤狼出动,速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