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宠与杀(1 / 1)
木桉从厚重的云层中挣扎出来,心里的火气一路上已被磨去七七八八。
此处云海卷腾波澜千里,放眼而望,皆作白茫茫的一片。在极端的静谧里,木桉小心的摒住呼吸,仔细辨认,很快便锁定不远的一处位置。
不待木桉动手,藏身云雪堆的摩刹仙人立即识趣的站起来,口中连呼:“上仙勿恼,上仙勿恼!”
木桉大步走过去,将摩刹仙人堵个严实,质问道:“仙人为何诓骗我?”
“上仙有所不知,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竹卿既然因您生情,则必须由您而破。”摩刹仙人摆出一早想好的说词。
木桉一滞,显然很不能接受所谓的“竹卿钟情与她”,略过这点,木桉又问:“既然如此,仙人直说便是,又何必道一些莫须有的事,引我下界。”
摩刹仙人面不改色:“原本也是猜测,借由上仙下界这一趟,才确定为事实。上仙可曾见过那珠绣公主?其容貌与您有七分相似,又是话本里写定的姻缘,最后也没能入得竹卿的眼。”
“……”
“再者,”摩刹仙人捋了白胡,“上仙下界的这些日子,过得也算悠闲嘛。”
木桉梗住,粗略一想那些祭了五脏庙的吃食,心中最后余下的两分火气也尽数消散,嚅嗫地说不出反驳的话。
摩刹仙人见木桉不吱声,乘胜追击道:“所以竹卿这第二世,还是要靠上仙了!”
“靠我?”
“自然,以我老人家多年之见,这次上仙不如便和竹卿一起,投身轮回道吧。”
木桉心下并不情愿,但又想不出办法推脱。
摩刹仙人从宽大的广袖里又摸出一本黄册:“上仙莫急,照着这折子上写的行事便可。”
木桉不愿接,连忙背过手去。
摩刹仙人了然一笑,就见那册子晃晃悠悠飘到木桉身侧。木桉不接,它就这么在空中荡着。摩刹仙人也不恼,乐呵呵道:“上仙莫急,距离竹卿再次转世尚有些日子。待时辰到了,我自会派人通知上仙。”
木桉还要纠结,云层里又冒出一个脑袋。
幼虎无措的四处看着,瞧见木桉,瞳眸亮了起来,口中唤着“上仙”,便向她这边赶。
木桉只当她修为孱弱,故来的迟了。反倒是摩刹仙人笑得意味深长:“你便是‘咏乐’吧。”
幼虎咬紧了唇瓣,轻轻点了一下头。
“好,”摩刹仙人抚掌大笑,“不如今后便跟了我,呆在这倚天殿里吧!”
木桉见幼虎不知所措的望着自己,正要回绝,就见幼虎又收回视线,坚决的点了一下头。
待木桉乘云离去,摩刹仙人又乐:“你这丫头心肠够狠够硬,好好跟我学,将来我也算后继有人。”
幼虎沉默不言。
又听摩刹仙人问:“你为绝裴浩景的心思,一把大火烧了将军府,那梅树作何处置?”
幼虎默默展开手心,一个莹绿色的光球正隐隐闪烁。
摩刹仙人满意的点头:“我这云海空寂,便将它栽在此处吧!”言罢,盘膝又坐,“世间轮回种种,都要经我思。你也坐下,同我一起想想吧……”
幼虎慢慢坐在摩刹仙人身边,一字一顿的开口小声道:“求仙人赐名。”
摩刹仙人闭着眼睛:“我觉得‘咏乐’这二字便很好。”
幼虎也合上双眼,眼前车水马龙如水般掠过她那短暂的经历,她来不及伤感,又被他人或悲伤或喜乐的人生所吸引,万千繁华皆作云烟,她在浩如云海的秘境里渐渐沉下心来。
却说木桉,责问摩刹仙人不成,反被他三言两语说得哑口无言,又收了一本小折子,竹卿的第二世,她也要跟着去轮回。心下郁郁难平,木桉便想着去找松欢为她宽慰宽慰。
嘉十地界的结界外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多叫嚣的虾兵蟹将,木桉掠过他们头顶,正要进去,被眼尖的龟丞相的一嗓子嚎住,生生止了云头:“木桉上仙且留步!”
乌压压的海蟹兵将推推攘攘要给木桉空出个降云头的地方,一个不慎呼啦啦躺倒一片,顿时哀嚎迭起。
木桉揉了揉眉心。
龟丞相抖着颤巍巍的手杖重击地面,痛心疾首道:“还请木桉上仙为我等做主啊!”
“若有怨,去找伯寮便可。”
年迈的龟丞相噙了一泡热泪:“伯寮……伯寮上仙只道他也无能为力!”
诶诶诶?这下木桉来了精神,“怎么回事?”
固若金汤的结界突然大开,内里缓缓走出一位锦墨绸缎、眸点寒意的男子。男子视乱糟糟的场景若无物,径自走到木桉云前,做了个请礼。
是岩烽。
龟丞相哆哆嗦嗦扔了手杖撸袖子,奈何手颤抖的狠了,几次撩不起衣袖:“你……你这……贼人!贼人……你……你……”一句话颠三倒四的说,等到木桉还了礼,入了结界,也没听见别的话。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为什么松欢门前几乎集结了密密麻麻的虾兵蟹将了。
这才转了一个弯,眼前骤然金光大作!木桉以手掩眸,从指缝里震惊地瞧见两山之间突兀的坐落着一座金碧辉煌的闪耀龙宫。艳阳之下,镶嵌于龙宫外壁的珠宝玉石金芒万丈,以摧拉枯朽之势直冲霄汉。
松欢正在门口,看见她便乐不可支:“你来的正巧,看看我的新屋子。”
木桉掩紧双眸直呼:“天呐!”
两人曲曲折折走着小路,在嘉十地界顶顶边角的地方,找到一间茅草小屋。虽然许久未曾来,屋里还算洁净。
“你还不快将龙宫还回去?”
“嘿嘿,”松欢摇头晃脑,“理他们作甚。只可惜你没瞧见伯寮的黑焦脸。”
只凭想象,木桉也能笑出声,“你做了什么?”
松欢一拍木桌:“不是我,是那黑乌鸟,竟然结的出伯寮都闯不进的界限!把他气得呦!”
木桉揉了揉耳朵,“黑乌鸟”可不是什么好称呼,“我还没问你和岩烽仙君是怎么回事”
“能有什么事,”松欢洒脱的甩着衣袖,“不就那么回事么。”
“嗯?”
“他夺了我的修为,便得护我周全。”松欢轻描淡写,却又凑到木桉耳边,极小声狠道:“早晚有一天杀了他。”
木桉顿了顿,又道:“他就这般随你胡作非为?”
“每天都要对着那黑乎乎一团,总得让我寻个消遣心情的法子。”松欢贴着木桉坐,两人亲亲密密挤在一张小凳上,“你呢?”
木桉将发生的事挑了重要的复述了一遍,松欢听到最后,笑得要往地上滚。
木桉拽住她,“你给我说说……”
“有什么好说的,尽管按折子上写的,折腾他便是。”
“……”
“你不晓得,旁人可心如明镜。”松欢坐直了身子,“那千青摄萝蟒可不是什么善者,平日里暗搓搓藏着你不让别人见,表面乖巧,背地里做过多少见不得光的事。让他看清放手,对你再好不过了。”说到最后,她似是想起什么,露出一个被恶心到的表情。
木桉叹口气,竹卿怎样她心中自有定论,然而“放手”却是必须的。
木桉在松欢处待了几日,不止将她那金碧辉煌的龙宫还了去,连着始溪一族的氏族雕像,和惬山的镇山之剑等等统统物归原主,东西送到哪里都是感激涕零哭声一片。两人在各色细碎宝石铺就的光洁地面上闹腾,一不留神滚入床底,出来时衣服带了一大片七彩斑斓的凤羽,松欢恍然,“我还忘了这个!”木桉瞧着钉在墙上抠不下来的灵珠子,接道:“可不是么!”
松欢将凤羽胡乱敛起来:“本来还想用这个给你做个羽毛被,只可惜拔光了整个有凤族的艳羽也筹不足数。他们羽毛长得又慢,我等不迭,就搁下了。”
“……”
岩烽收拾了一下去归还那些艳羽,回来时,碰到了前来传话的咏乐。
于是,木桉依依不舍的挥别松欢,咬牙去了轮回道。
松欢目送木桉离去,转身之余眼波随意一扫,便撞上岩烽沉默注视自己的灼灼视线。她不在意地轻哼,潇洒地踱着步子入门。入了门内,却又探出头,恩典似的唤他:“进来吧。”
岩烽原本冷然寒冰的眸子立刻消融出了神采。
始一踏进门,躲在门后的松欢便将敞开的木门关个紧实。
岩烽没有动作,放任松欢从后面环住他,一双素手在他胸口处胡乱摸着解开了衣带。
松欢存着挑逗的心思,撩开外衣后,手指勾来划去故作寻不着内衬领口。就听岩烽哑着声音提示:“再往上点。”
“哦,”松欢应着,指尖往上抚摸到他的锁骨,点住他脖颈处的□□皮肤,一路下拨。待到岩烽身体一颤发出闷哼,她才心满意足的收回手,蹦蹦跳跳的转圈到他的面前,瞧他渴求却又强撑的窘迫模样,踮起脚尖啃噬他抖动的喉结。
感觉到岩烽不能自已地紧拥自己,松欢惩罚地加重了唇舌的力度,咬出一个桃色的牙印。
岩烽分神,克制着一点点松开双臂,双手至于身侧,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