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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体育课对于集中于学习书本上的知识而忽略了锻炼的预备学科学生而言是件苦差,而因为预备学科本就是为了收集资金而建立的,因此所有课堂只要付出一千日元就可免堂,付出一万日元可以通过考试获得最底合格分数,所以很多人都是付钱来免除体育课。
体育课的时间被硬性规定为星期五的最后一堂课,日向和一年b班的同学们在换好体育服后到达操场的指定位置集合。
体育老师是一个扎单马尾的干练女性,在所有人到齐后向他们说明只要跑完4000米就可以放学,而考试的合格条件是15分钟内跑完4000米。
当开始跑时,日向发现她的邻桌的女生黑子鸣门只是跑了一小段就开始喘气了,甚至有点摇摇欲坠的感觉,因为担心,日向故意落后到黑子的身边,然后在黑子快跌在地上时把她扶了起来。
黑子在日向的扶持下勉强站了起来,她把手放在胸前意图平息激烈的喘息,彷佛想把四周的空气纳入肺部之中。黑子已经没有跑起来的力气,就连和身边大多数同学采取的竞步方式也不能够,只能把自己托付给日向,慢慢向前行着。
日向就这样默默地陪黑子一起走着。
不知过了几分钟,已经完成了四千米跑程的阮宁不去休息反而走来陪她们一起,逗她们说话。再之后一个叫若叶真由美的温婉女生也走了过来 ,慢慢的有人在她们旁边经过时会向她们说一句加油,甚至当黑子各日向走完全程后,还被同学们报以掌声。
今天的一年b班全员乘坐了同一架接驳巴士,若要问原因的话,他们都会笑着说是巧合。
「老师们比起老师更像是监督者呢!为什么和我从书中看到的不一样啊…」坐在巴士上的阮宁如此说。和精致的外表相反,他在跑完四千米后又和日向她们走了不少时间,当中也没看到他有休息和补充水份之类的行动,但他还是像倘没事人一样精神奕奕,体力好得令日向有些佩服。
而巴士上的其他同学也响应阮宁的发言,比如「没办法啦是预备学科嘛!」、「虽然有听说但没想到比想象中更恐怖。」之类的开始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
而有人更以开学时阮宁说过的一句外语问他是不是外国人。
阮宁像争取响应老师问题的学生一样举起了右手,用爽朗的语气回答提问:「大家好,我是中国来的留学生,全名是阮宁。虽然现在有点迟了,不过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车厢中的大家彷佛被阮宁的爽朗感染似的,一个一个轮流开始本该在入学的时侯说的自我介绍。
「只要有一个傻瓜在,四周的人都会被感染成傻瓜。」坐在日向隔壁的黑子有些无奈地呢喃,在她旁边的日向在自我介绍完之后,向黑子伸出了手。
「有时做一个傻瓜是件十分快乐的事,感觉很不错的,要一起来吗?」
在脑子思考之前就已经握住了那不算柔软甚至因为厚茧而有些粗糙的手,借力站了起来的黑子,也开始了自我介绍。
「我是黑子鸣门,以后的日子烦请各位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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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围绕太阳以椭圆的轨道公转,在一年中最接近太阳、日照比黑夜长的日子,虽然受赤道和地核的影响会所不同,但大多数国家都称这段时间为「夏天」。
在酷暑之中,学生们迎来了他们的暑假。
日向受黑子的邀约,在五月的星期日一起到横滨中华街参加庆祝商业之神关公生辰的祭典-「关公诞」
横滨中华街一直是国内游客的旅游热点。和日本相似却舍去了精巧而追求大气瑰丽的建筑构成了日本人民熟悉中带着陌生的民族风格。
因为有祭典的关系,人们摩肩接踵,为免走失,她和黑子两人手牵着手在汹涌的人朝中前进着,日向走在前方隔开人潮,而黑子则在后方单手操作手机查阅地图
「鸣门,我们走的方向没有错吧。」日向问道,经过了一个春天的时间,日向和黑子已经是可以互称名字的朋友了。
「等一等小创…一直向前走,大约五分钟左右就可以到了。」黑子看了看GOOGLE MAP上她们的移动路线,确定无误后,对日向作出了回答。两个女孩就这样随着人潮走到了刻有云龙纹的阶梯上,在过于耀眼的太阳光下,寺庙屋顶的琉璃瓦呈现出富丽堂皇的色彩,附于其上的青龙装饰也因此像被光芒包围着,主殿石龙盘据的柱子,日向和黑子守于大门两侧的狛犬石雕,一瞬间都有了已经不在日本了的错觉。
在参拜了关公庙后,她们才去慢慢细味这个著名的横滨中华街。
由于是关公诞的原因,一整条街都是关公的主题商品 ; 刻有关公的桃符、描绘桃园结义的水墨画,还有关公骑着赤兔马的面粉人之类的纪念品。
「对着这些完全消费的意欲啊…」黑子有些低沉地把她自己和日向的心声说了出来,「中国式的庙会看来不太对日本少年人的口味呢,再说为什么关公会和商业扯上关系?」
因为黑子失落的语气,为了不让她在之后的行程持续低落下去,日向用轻快的声音说:「也不是太无聊,而且这儿的点心十分好吃啊! 而且我觉得这次能来真的太好了。」
「小创…」
本来想对日向说些什么的黑子,被一把熟悉的声音打断了。
「花前月下影成双,影成双~」
声音来自路边一个用竹筑成的舞台,台上简单的布置成晚上的样子。两个演员在用奇特的腔调和走位来演绎故事。黑子不知道他们在唱什么,但她估计应该是京剧之类的表演。
而且一定是她认识的人。
当黑子看着日向也因为这道声音停下了向音源的方向看去时,就更加确定自己的看法了。
台上的演员一个演着红脸长髯的关公,而另一个粉衣浓妆,扮相美艳非常,但就不知是演着谁了。
那道令日向和黑子都熟悉的声音,正是由那不知道扮演着谁的人发出的。
虽然不知道这种舞台剧如何才算得上优秀,不过就算述说故事所用的言语十分陌生,但日向的确是被台上的演员的演出带入到故事之中了。
那身穿粉衣的演员的每一个动作,甚至连眼神都彷佛在向别人诉说这个故事。
落幕后,掌声如火在观众之中蔓延,彷佛要传到天的彼方一般,还有些人在大呼叫着。
大部份的呼声日向和黑子都不明白,不过夹杂其中的是为她们所熟悉的名字。
粉色衣衫的演员是谁,已经十分明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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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你了小阮,待会儿文叔请你吃顿好的。」在后台,一个身形和弥勒佛十分相似的男人和正在卸妆中的阮宁说话,语气满是对自己后辈的骄傲。
「举手之劳而已,文叔你不嫌我可能会打烂你的招牌就好。」阮宁用长辈喜欢的温文尔雅的态度响应,一点也没有在同学面前的爽朗和活泼。
「别这么说,别这么说。要不是你来日本留学我还真请不到你呢!」被阮宁称作文叔一副回味的表情,赞叹说:「还记得你的一曲的『香夭』可是技惊四座,而且因为你的关系也多了年轻人来看戏和学戏了。照这样下去你小阮你迟早会成为国宝级的名家呢!到时可别忘记文叔啊!」
对长辈的夸奖,阮宁还是一副谦逊的样子,在又被文叔夸奖了有气度、大家风范等等的褒义词后,终于等到自己一个了。
“… …” 阮宁的脑海一片空白,却又非全然不能思考,他只是思考大多次,而这「太多次」得出的答案又并非阮宁他自己想要的,所以他干脆放空思想。
他因为自身擅长和父母的原因,走上了一条直之上。他不能说无法从中得到乐趣,但就太过顺遂了所以连未来的方向都像已经被限定了,他是该因为不用为未来担休而庆幸,还是可悲自己像是没有选择性的未来?
若把这些向别人说出来,得到的也只会是他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回答吧?
然后若执意选另一条路又不成功,就会被人嘲笑和当成反面教材。
最终阮宁能做的也唯有叹气和傍人眼中的伤春悲秋罢了。
手机播放出了旋律,画面也转换成待接听画面。因为阮宁有为人设置有专属铃声的习惯,所以就算不看来电显示他也知道,这是黑子打来的电话。
阮宁选择待会再打过去道歉。现在的他,没有接电话的心情。
铃声停下了两分钟后,旋律停下了,但很快又再响起,但这次是不一样的旋律。
阮宁呆滞了一下,然后接起了电话,透过电波传来的声音是属于他有好感那个少女的。
在听到少女在电话中传达的话语后,阮宁的脑袋又出现了一瞬的空白。
他自问日常沟通用的日语完全没有问题,所以日向的那一句:「….鸣门我和日向刚才看到你的表演呢!真是十分出色表演啊… 」应该就是字面的意思没错了。
「你们现在走了没? 没走的话等我一下!回见」说完就干脆利略挂了电话的阮宁,加快了卸妆的速度。
“比起徨恐更多的是期待呢,这种心情的我,真是个怪人。”
阮宁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开怀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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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阮宁的带领下,日向她们来到了一间十分有中国风味的茶馆。
在由四面被绘有水墨画的屏风当作墙壁隔开外界的雅间里,衣装考究的茶博士在三人围住的圆桌上放下了点心,泡好了茶后就优雅地离去。
虽然突然变成了茶话会这个进展有点奇怪,而且一间明显十分高级,几碟点心可能就是一个月零用钱的更是令日向担忧,但她眼前绿色的、圆圆的由糯米制造的和菓子却在第一时间把她的担忧驱除了。
「源氏卷、山叶羊羹、草饼和大福…全都是和菓子啊!」黑子本以为如此中国风的店吃的应该是中国式的点心,怎知用来佐茶的竟然是由小吃到大的和菓子,失望谈不上,就是有点格格不入。
「我是怕你们吃不惯…那要不再加一点?」阮宁说完就想去按桌上的按钮,那是为了让客人可以充份享受私人空间又可合时得到服务而设的。但他的行动被日向快速拦下:「不用不用,这里够吃的了。倒是阮君吃得惯和菓子吗?」
「我不偏食的。」
「那太好了。」
「所以现在可以吃了吧? 那我不客气了。」黑子拿了一个离她最近的点心,还带着热气的大福咬了一口,作为馅料的草莓蓉流沙一般的涌出,一时之间口腔中都是草莓那酸酸甜甜的味道。
看到黑子已经开吃,日向也在说了一句:「我不客气。」之后,用尽量克制的动作,把在她面前的草饼拿了起来放入口中,她的唇齿感受到糯米的黏绵和香气,作为红豆的内馅也不会太甜而令到草饼变成另类的砂糖。
「小创…」黑子停下了吃东西的举动,用一种看到奇幻事件的口吻叫了日向的名字。而听到黑子呼叫的日向也向黑子的方向看过去,发现阮宁和黑子都在用一副不可思义的神情看着她。
“是吃草饼的样子很奇怪吗?”完全不知发生何事的日向顿时觉得有点儿不知所措,为了终止这过于莫名其妙的气氛,日向尴尬地笑说:「是了,阮君刚才表演的舞台剧很好看,就算不知说的是什么但还是会令人想看下去。」
「也没你说的那么好啦。」阮宁回答时扮着一副没有所谓的样子,但那眉眼间的雀跃却令他的无所谓失去了说服力。
「不过很奇怪呢? 不是诞辰吗?为什么会演这样的戏码? 不是应该唱些开心点的戏吗?」黑子其实在看戏时就觉得不好,因为那套剧的最后是由关羽杀人作结的。
怎么说也是关公的诞辰,演他杀了一个女人的剧可行吗?
「没什么不好的,大家喜欢就行了不是吗?」阮宁拿起茶壶帮三个人都冲了茶。
「啊…谢谢。」拿起盛满了的茶杯,日向小心地喝了一口。
茶水在入口的剎那间是苦涩的,但慢慢地有甘味在漫延着。
「说起来,暑假也快过了呢。本科的一年生也都要来了。」黑子说完后切了一片羊羹,紫色的山叶羊羹那独特的清甜令她瞇起了眼睛。
暑假过后,本科的一年生都会入学了,这一个认知让日向漾起了带有甜意的微笑。
一年级的本科生是于暑假之后入学的,入学的名单会在暑假结束前的一星期在网上公布,而获得入学机会的学生亦会于同时收到入学邀请。
虽说公布的日期是在暑假结束前的一星期,但网上其实一直有所谓的未确定名单在传播,而未确定名单上的一半人都会成为正式的本科生,所以亦有流传说那是希望之峰学园的观察名单。
「说起来,今年有个和创始人同名又是其后裔的人入学呢!」黑子在说的同时亦不忙用手拿起放在阮宁那一头的源氏卷,在放入口中前说:「那个叫神座出流的人。」
因为听到神座的名字,日向不知觉地专注了起来。
「我也听说过他,被人称作超世代的天才、没有学不会和学不好的事情,被寄以厚望的神座出流。虽说同时期的未确定名单中也有松田夜助等等也是划时代的天才在,但全部都比不上他一个。」阮宁喝完了自己的茶后又帮忙添了一次茶,虽然有些冷却下来但茶香还是悠悠地在四周散发着。
黑子又切了一片羊羹,同时继续着话题:「说起来今年的未确定名单可是有千多人,我想至少会有八成以上的人落榜吧? 不过…和我们也没有什么关系的样子。」
“所以。”日向有些无奈地想“这个话题在我们之间有什么意义存在吗?”
「阮宁的话,应该也有机会的吧? 不过对预备学科来说,可以进入本科的机会是无限接近于零呢。」黑子在吃完了手上的羊羹后,发表评论似地说了以上一番话。
没有沉默,没有思考,男孩的答案却令人出付意料。
「但是预备学科的偏差值是很高的吧? 我是说我果然还是在预备学科比较好。」
不得不说,阮宁无厘头的答案把日向和黑子震住了。
「你…这是从那儿得来的『果然』?」黑子问这个问题时是低下头的,也因为低头而把她莫名有些恐怖的面掩藏了。
「但是我想回国上大学啊! 本科要读五年等到毕业后再回去上大学的话不就比其他人大了吗? 我才不要呢!」
「阮君,预备学科是四年制的,即是说就算你在预备学科毕业也会比其他人大。」对阮宁的解释黑子第一反应就是吐糟,而且也真的说了出来。
「一年总比两年好吧。」阮宁十分努力地坚持自己的观点。
虽然是无论从那一方面都很值得吐糟的发言,但日向已经不知如何才能合理地完美吐糟了。她只好把桌上的点心一点一点地吃下去,而黑子和阮宁还在激烈辩论着一年和两年的问题。
一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墙上的日历一页一页被撕下,很快就会到达八月三十一日那一页。
本科的入学时间快到了。
“又不是同一间校舍…”心中虽然如此想着,日向的期待却愈益浓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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