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表明心迹（1 / 1）
每天上午，待神宫监的内侍们把大殿打扫完毕，护国寺的和尚们准时在辰时开始吟唱诵经两个时辰。所有的内侍包括大皇子都穿着孝服在跟前“虔诚”地听着。
午膳之后，大皇子回到太庙自己住处，开始抄写佛经。有时，晚膳后，大皇子还要抄一会儿佛经才休息。
内侍们则下午还要跟着和尚们为皇上诵经两个时辰。
下午能跟大皇子抄佛经对李嫣来说，相当于去偷懒了。
一个时辰相当于现代的两个小时，一跪就跪四个小时，简直是受刑。
下午，李嫣如约来到大皇子的住的院子。
大皇子选的院子种着几根竹子，院子原本叫清风院，大皇子因这几根竹子，大笔一挥，愣是把自己住的院子改成了竹斋。
这是李嫣听一个在大皇子外院服侍的，原本神宫监的太监说的八卦。
她来到了竹斋，看到院子一角种着也就七八根小竹子，就像地上插了几根竹竿，一点儿美感也无。
就这样还好意思取名为竹斋。
她还听说过大皇子六岁的时候就作出“坐观镜花水月，闲看红尘去来”的句子，为他启蒙的翰林学士惊为天人，直呼大殿下天资聪颖。皇上也非常高兴，把仅存于世的唯一一幅王羲之的真品书法赏赐给了大殿下。
后来大殿下身边的宫女和内侍，无论是谁，都以“水月镜花，无心去来”命名。
这些都是李嫣之前听过的八卦。
不过李嫣想的是，大皇子的母亲顾琳琅当年就是第一才女，据说有状元之才，才华不输男儿。她的孩子，无论怎么样也会学得一二。大皇子如果像太子那样不学无术才不正常。
李嫣胡思乱想着。无心看到李嫣进来，就去通报了。不一会儿，一个圆脸圆眼睛，一笑还有两个小酒窝的宫女来到李嫣面前。
“你就是李岩吧，我是观水，殿下已经开始抄写经书了，请跟我来吧。”
这是在告诉她，她来迟了吗？李嫣心想。
观水继续说：“殿下读书习字之时，喜欢安静，所以你进去后，不要打扰殿下，只要安静地站在一边，殿下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知道了吗？”
“喏！”
李嫣表现出虚心受教的姿态。
观水见李嫣态度良好，点点头，继续说：“记住，安静！”
李嫣连忙点点头，闭上嘴巴，并用一只手捂住嘴巴，表示自己会安静。
观水见李嫣做这个动作，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推开书房的门，门轴不知道是不是经年未用的原因，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吱嘎声。
大皇子站在书案前，一只手揽着袖子，一只手不停的挥动手中的毛笔。
一个古代书生潇洒倜傥的形象，就这样直观地呈现在李嫣面前。
李嫣看呆了。
观水以为李嫣是太过紧长，所以才呆愣住了，就推了她一下。然后朝她努努嘴，又比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让她站到那边去。
李嫣朝观水指点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边地上铺着一片已经抄写完的纸张，离大殿下最近的纸张墨迹还未干。
观水又伸手指了指。
李嫣只得点点头，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就怕自己一不小心践踏了大皇子辛辛苦苦为先皇抄写的经书。
观水见李嫣安静地站定了，就关上门。
吱嘎一声结束，李嫣瞬间坠入了另一个充满书墨香气的安静世界。
李嫣老老实实地站了一会儿，大皇子依然手不停挥。
李嫣心想，她是来罚站的吗？难道大皇子给她的惩罚是罚站？
在现代工作中，老板最看不过眼的就是员工无所事事，哪怕没事儿找事儿都不会让员工闲着，也不管他们是不是已经做完了安排的工作。
同理，李嫣心想自己不能傻站着，她见大殿下一页页不停地制造出新的经书，地上都快摆不下了。干脆自己按照顺序，把已经干掉的经书一页一页地收起来整理好，这样也方便大殿下装订。
李嫣走路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发出轻微的脚步声。
大皇子听见了，放下手中的笔。
“谁让你擅自做主的？”
李嫣被大皇子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
“大、大殿下！请大殿下恕罪，小人见大殿下快没有放新经书的地方了，于是就……”
大皇子干脆走过来，接过李嫣手中整理好经书，随意翻了翻。
“你识字？”
李嫣大脑飞速运转，权衡承认和不承认的利弊，最后决定承认。
有更多的本事，才会让她做更多的活计，她才能晋升的更快。
“是的，小人小时候上过两年私塾。”
“家里既然有条件让你上私塾，你是如何进宫的？难道是战俘？”
李嫣连忙摇头，想起李岩这个身份真实的情况，回到道：“小人也很想上学，可是家里兄弟多，没有那么多钱。小人天赋不佳，但是小人的弟弟天资聪颖，书院的夫子都说他将来一定能金榜题名。小人就自卖自身进宫，换些银子，给弟弟交束脩。”
李嫣说这些的时候突然想到，将来李家小弟真的考上科举，她的身份问题可怎么办？不过她又想到李磊才六岁，等他考上举人就得十几年，能不能有这个水平进入殿试，还不一定，说不定像范进一样头发花白才中举。
她现在想这些完全是杞人忧天。
大皇子不知道短短十几秒李嫣已经想了很多，他问道：“你不会感到不平吗？”
李嫣连忙说：“小人能进宫也是一场造化，怎会不平？殊不知普通百姓可能一辈子都进不了皇宫，见不到龙子龙孙，如今小人都实现了。”
大皇子摇头失笑：“你这个小孩儿，贯会拍马屁。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油嘴滑舌。”
“小人出身市井，身上免不了有些市井的俗气，不像大殿下您身处在这天下最尊贵的地方，身上都是尊贵之气。”
“还好本皇子不是那种容易被逢迎左右的人，不然还不得被你说的飘飘然了。”
“小人不敢！小人说的都是大实话。”
大皇子忍不住抬手给了李嫣一个脑瓜崩，“你这孩子真是乖觉，好了，你就帮我整理一下写完的经书吧，但是别发出声音。”
“喏。”
李嫣嗓子发痒很想咳嗽，她不停地咽口水，总算把咳嗽的感觉消灭掉了。除此之外，她还感觉浑身发热。
李嫣意识到自己经过昨天和今天的双重压力下，病情加重了，此时除了咬牙坚持，她也别无他法。
自从爷爷走了，她越来越怀念现代有人权的日子。毕竟老板再无良，也不会强制员工带病上班。
李嫣弯腰整理这些经书，起身的时候，突然感到浑身无力，头脑像被重击了一下，一阵发蒙，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砰——
大皇子被这个声音惊了一下，手顿了一下，笔尖落下一个圆圆的墨点。
“可惜，这张不能用了。”大皇子摇摇头，惋惜地说。
无来和无去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仿佛眨眼间就来到了李嫣面前。
“启禀殿下，他昏倒了。”
“哦？我有这么吓人吗？才来了一会儿就昏倒了。”
无来无奈地说：“殿下，他发烧了，似乎病得不轻。”
“去请太医吧。”
“喏。”无去二话不说就出去了。
大皇子叹口气说：“我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孩子，可是我就是想不起来了。没想到却又三番五次地遇见他。看来我们真的很有缘啊。”
无来说：“殿下，会不会是你出宫的时候见过，但是却没注意。毕竟宫外那么多人，哪里值得殿下您一一记住？”
“不无可能。”
李嫣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张雕花大床，身上盖的是柔软的锦被，不是她简陋的大通铺。
她连忙掀开被子，见自己衣物完好，松了口气，随即又囧囧地想到，除非把裤子脱了，否则还真发现不了她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