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再入虎穴(1 / 1)
虽然很纠结留下会让婷婷父女陷入危险,但是回京将要面对的一切都像一场噩梦。我试图每时每刻缠住林萧,以使他不能暗中追查此事,或者下令让其他人去查。但这样也有个问题,林萧狐疑的问我“你这样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不会是对我有什么想法吧?”虽然我知道他并不是真的这么想,但是其他人似乎真的有些误解了。一见我出现在林萧身后就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一脸暧昧的借口走开……傻子也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这样纠结的日子没过几天就接到了圣旨,令我们即刻启程回京。事已至此,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林萧看我一脸赴死的决然表情,笑着拍拍我的肩说“有我呢。”好吧,太师那边有林萧,至于皇上,也许我可以跟他做个交易来换取我的自由。
没有那些辎重物资,回京的速度很快。我的身份已经从去时的钦差变为回来时被押运的“人犯”,至少看起来很像。我和林萧没有等陈翔他们,而是和那群锦衣卫一起上路的。我做马车的要求被叶无忧强硬拒绝,理由是太慢,最终考虑到我的伤势同意我可以和人共骑一骥,人选是他或者林萧,我只好爬上林萧的马。
叶无忧是个很冰冷的人,像具只会执行命令的机器,甚至看不出他有正常的喜怒哀乐,就连说话也平板的毫无起伏。这样的人大概真的没有派系之分,因为无欲无求,乖乖的做一只朝廷鹰犬,只效忠坐在皇位上的人。他手下的那些人似乎也差不多,谨言慎行,死板的像机器人。我看着这些人,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也许这就是纪律严明的部队?没有闲聊,没有消遣,几乎一路马不停蹄的奔向京城。
林萧附在我耳边说,若是累了就靠在他身上,事实上也几乎没什么差别了,开始时还挺直腰背的坐着,但这非常累人。每次下马休息的时间都不长,不外乎是为了解决各种生理问题,只要能在最短时间内完成,叶无忧绝不浪费多一秒。好处就是我再也不会觉得没人说话闲聊很压抑,大家都在尽可能的节省体力和抓紧时间休息。我在困乏中开始怀念坐二十几个小时绿皮车的时光。
在这种煎熬中,我们仅用了三天时间就赶回了京城,我看着傍晚霞光中的高高城楼,除了疲惫竟也没有其他感慨了,我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一闭上眼睛就会睡过去。
毫不意外,我被直接送进宫中,在沐浴更衣的一番折腾中,我总算清醒了些,待到意识到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情,顿时觉得睡意全无。我食不知味的胡乱吃了些东西,叫人将我的衣服拿来。丫鬟回禀说已经拿去洗了,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浴袍欲哭无泪。林萧居然就这样把我扔给锦衣卫自己回府了?虽然也不可能指望他帮我回绝皇上。但是现在怎么办?若要谈判就不能躺在床上,何况已经穿成这样了,我坐在桌边心乱如麻。
事到临头了才发现自己一点把握都没有,我不愿丫鬟在旁边看我坐立不安的样子,叫她们都下去了,反正皇上来时,她们也只会是摆设。我盯着烛台上吞吐的火苗,蓝色的焰心,金黄的边缘意识有些恍惚。……再次醒来时,感觉很冷,手臂压的已无知觉,脚像踩在冰上,屋里一片漆黑。我试着站起身,腿也麻的不听使唤,我扶着桌子拖着一条腿昏昏沉沉的挪到床边,爬了上去,该死的,皇上居然没来!害我担惊受怕的等了半宿,但此时顾不上咒骂他,我蒙上被子接着睡。
迷迷糊糊中,感觉一个人在拍我的脸,我抓着被子一边蒙头一边向床里缩去,那个人一边拽我的被子,一边把一个冰凉的东西伸进我的后脖领。我终于忍无可忍,愤然坐起身,喊道“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回头的一瞬,感觉那个凉凉的东西一路从脖子滑到后腰落在床上。身后那个一脸笑意的人居然是皇上。他看着我又气愤又吃惊的脸,好整以暇的说“日上三竿了还不起,没见过你这么懒的。”
我总算回过神来,下床请安。拢了拢头发,整理一下睡袍,忽然摸到后面湿了一块,我难以置信的看了下床上,那里居然有一块正在融化的冰!想到之前从我脖领滑下去的凉东西,彻底无语了。看见他若无其事的坐在桌边,我压下火气,语气生硬的问“皇上不用上朝,批奏折吗?”他慢吞吞的道“朕已经下朝了,听说爱卿卧床不起,特来探视。”简直鬼话连篇,有这么探视的吗?没病都要被你折腾死。
我扯了下嘴角,说“谢皇上隆恩,微臣连日奔波,身体不适,希望皇上恩准臣回府修养。”我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表情,一时没有听见他说话,过了一会儿,他走到我身后,拉开我的衣服,我身体一僵,抓住衣襟待要转身,他按住我的肩低声说“让朕看看你的伤口。”我站在原地,慢慢放开手,任由他把衣服拉下去,露出整个背部。那次刮过腐肉上药后,渐渐的开始有了痛感,林萧一直帮我换药说过恢复的不错。最近也经常感觉伤口痒痒的,估计已经结痂了。我感到他的手在伤疤上轻轻地滑过,泛起一片酥麻的感觉,我立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闪身躲开他的手拉起衣服。
气氛一时尴尬起来,我正想找个话题转移一下,皇上开口了“你先更衣洗漱,吃过饭去书房,朕有话问你。”说完就转身出去了,很快有丫鬟拿着水盆,毛巾等物进来,我叹口气坐在床边,一手摸到床上那块水渍,心情复杂起来。总觉得皇上对我的态度和之前不太一样,是因为知道了我的身份?这种态度又意味着什么?想到即将要赴的书房之约,不禁头疼起来。
无论我怎样磨蹭,吃完饭还是不得不走在去书房的路上。吃饭时就有内侍过来等侯着给我带路了,他不急不躁安静的站在一边,微低着头,虽然恭敬,却有种不卑不亢的气度。我边吃饭边打量着他,白白净净的很单薄的一个孩子,可惜却是太监,太惨无人道了。也许是我打量的目光过于频繁和明显,小内侍有些不自在。我询问了他的名字,又闲聊了几句。只大概知道他叫江瑜,父母早逝,被亲戚卖入宫中。宫中的人大多谨言慎行,况且和我也不熟,这个闲聊的过程对双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幸好不多时就到了御书房,内侍通报后,我一个人走进去。宫中的房屋布局七拐八绕,再加上一些屏风,高架,很难辨认方向和一目了然。我慢慢的向里走,看着摆满书的高高的书架和各种瓷器瓶中的字画,感叹这里收藏的古籍字画放到现代要升值到多少钱。可惜我要怎么把它们弄回现代才是更大的问题。拐过书架看到皇上正在靠窗的书案上批改奏折,他低垂着头,全神贯注的样子,有时在奏折上奋笔疾书,有时只草草几笔就扔在一边,批改完的奏折分门别类的堆放在一边。窗外的阳光透过白色的薄纱帘照在他身上好像镀了一层金,很美。如果他一直不说话的话。正当我站在那儿进退两难时,他说了句很煞风景的话“呆呆的站在那儿,是不是被朕迷住了?”
我不理会他的调侃,上前几步恭敬的行礼道“微臣是怕惊扰到皇上。”他将身前的奏折推开,靠在椅背上说“知道朕为何叫你来吗?”我低着头想了想说“微臣不知。”虽然知道大概和我的身份有关,但还是不要自作聪明安全一点儿。我听见他手指扣在桌上的咚咚声,不紧不慢很有节奏,过了一会儿,敲击声停了下来。他走到我身前抬起我的下巴直视着我的眼睛说“永远不要对朕说谎。”语调平和,表情平静,就只是一个陈述句,我却不敢看着他的眼睛说是,这个要求太高了,但是可以不答应吗?我还没有适应古代的那套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法制,但我有别的选择吗?
他松开我的下巴,说“你犹豫了很久。”我在心中暗自叫苦,刚刚先敷衍过去好了,现在还能补救吗?他没等我开口又接着说“朕知道你不是徐然,也知道这个身体是徐然的。朕想知道你怎么做到的?”看来是要摊牌了,不知道林萧会告诉他多少?还是别抱侥幸心理的好,反正他也知道不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