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羊入虎口(1 / 1)
“朕何时准你出宫了?”“微臣不敢劳烦圣上,托睿王代为禀报。”我低头躬身站在屋角,也不知道礼节对不对,来的路上一直回忆有限的古代知识,奈何只隐约记得哪朝是单膝跪地,手还要拍打袖子…太模糊实在模仿不来,五体投地的好像也有,但是什么场合用的也搞不清,乖乖,问题是现在是哪朝啊?就我有限的历史知识,知道皇帝姓甚名谁也不见得对的上号,更别提我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晓得…不知道我被咔嚓了会不会返回原世,如果就此死掉岂不太冤,怎么办,怎么办啊?一直纠结到站在皇上面前也没想出一点建设性的办法,只好先装傻充愣,水来土掩吧。
一只手钳住我下巴抬起,皇上冷冷逼视着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朕是说,你何时敢自作主张了!”看来“我”一贯是个软柿子,连府中丫鬟都敢跟我叫板,大违我本性,这样装下去早晚穿帮,不如借这次昏迷赌一下,大不了装失心疯,反正也什么都不知道。“皇上恕罪,微臣醒来后脑中一片混沌,竟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惶恐之下才匆忙回府。”闻言,皇上嘴角斜挑失笑道“什么都想不起来?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吗?”说着手滑下来一把扯开我衣襟。我壮着胆子后退一步“臣不知!”
他眯了眯眼睛,又上前一步,冷笑道“朕很快会让你想起来的!”我背抵着墙已是退无可退转身想朝门跑,被他一把拽住推抵到墙上,额头重重的磕了一下,头嗡嗡的响,手指也挫的不轻,钝钝的痛。我心下一痛,闭紧双眼,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多日病弱孤独的悲凉,今日各种不堪际遇,到了此时已是重无可负,各种伤心绝望悲凉痛楚倾泻而下,将我淹没。死了就解脱了,死了就不用再忐忑终日,忧心忡忡,不用在意世俗眼光,蝇营狗苟,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醒来时,身上各种疼,终究还是活着。我不是个有勇气自杀的人,但是在古代,假手他人或许容易得很,我很期待。
屋里很安静,看得到床前那一线光中漂浮的灰尘,看见桌上的铜镜才想起,我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长相。身体酸软无力,腰仿佛断掉了,除了后身的肿痛没有其他感觉,额头也隐隐的痛,但似乎上了药,没有火辣辣的灼痛,还有右手手指,我想象自己现在躺在床上的样子一定惨不忍睹,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么多伤。
屋门拉开,一个丫鬟走进来,看到我醒了快步走过来“王爷醒了?奴婢去禀报皇上。”我说“等下…”声音哑的自己自己都听不清,小丫鬟伶俐的说“王爷可是要喝水?”边说边在桌边倒了一杯热茶,我慢慢的坐起身接过杯子,淸碧的茶汤淡香幽幽,热气扑在脸上,忽觉得双眼有些异样。“把镜子拿来”丫鬟迟疑了一下“王爷先歇息一下,皇上马上就来。”正说着,门口一男声“你先退下”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我看着他一脸坦然的向我走来,站在床头俯视着我“你爱哭的毛病倒是没忘,昏的也仍然很快,除了自讨苦吃朕倒没发觉你忘记什么。”我看着他一脸讥讽嘲笑,也展颜一笑“微臣唯一没有忘记的就是伦常。”无论是断袖还是乱伦都是有违伦常的,这么露骨的讽刺恐怕会让他立刻恼羞成怒,希望他直接赐我杯鸠毒,不要动刑。谁知他微皱了眉头,一脸迷茫的道“伦常?”
我也迷茫了,这什么时代?难道没有伦常这个词?还是没有这个概念?正当我俩大眼瞪小眼时,一个内侍禀报说睿王求见。说起来,睿王和皇上五官哪里有些相似,但皇上似乎棱角更分明些,整体五官都透着冷峻无情,尤其是嘴唇很薄,一副薄情样。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的确很帅,五官精致且毫无女气,身材也很不错,虽然没有大块肌肉,但看得出是那种经常锻炼的矫健型,一个玉树临风的禽兽。
睿王仍是那副清雅温文的样子,礼数周全的请安还淡淡与我寒暄,貌似我这副样子,出现在这里都再平常不过,这也就可以理解了我府中下人为什么对我横着回府都是见怪不怪了。一想到这种“常态”不知要持续到何时,我就欲哭无泪。
隐约听得他们在商谈赈灾的事,我灵机一动,若能借此脱身,人海茫茫何愁无处藏身。就不知我这王爷有没有实权或说得上话的同僚,如何讨到这桩差事。眼下最大的问题还是怎样脱离魔爪,况且这幅伤弱的身体要养好能否赶上钦差启程?我头疼的睁开眼睛,看到站在床前的睿王吓了一跳,他似乎也吃了一惊,眼里有什么一闪而过,而后微笑道“我以为逸轩你睡了,就没叫醒你。”我看着他俊逸的面容心情大好,起身道“睡了很久也该起了,可否求睿王帮个忙?”
听了我想去赈灾的请求,睿王疑惑的说“你一向不喜欢办差事,尤其不喜欢和人打交道,这种辛苦且诸多周旋的事怎么忽然感兴趣了?”我强笑道“我想着本王尸位素餐多时,愧对社稷黎民,这次如能亲赴灾区略尽薄力,也算不枉所学……”我磕磕绊绊说了几句,实在想不起什么文绉绉的官腔话,想起自己那两笔烂字是否能用药物中毒蒙过去。睿王沉吟良久,方道“逸轩老家就在桐城附近吧?家里可是还有挂碍的人?”老家是什么意思?我的老家和皇上的老家不在一起?难道说的是娘家?这也太难猜了,除了知道自己叫逸轩,别的一概不知,这样蒙下去必定会死的很惨。既已和皇上说过失忆,这个借口就接着用吧。
“我不知道,我失忆了,其实我现在谁也不认识了。”睿王一脸难以置信,“什么时候的事?”“上次在宫里卧床时,就是……”还在犹豫是否要说陈妃的事,可是他也不见得知情,何必多生事端。“您带我府中下人寻我的那次。之前不知道发生什么,醒来后就头疼欲裂,本来只想着掩饰过去…结果现在仍然什么都想不起来…”我装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一脸脆弱的仰视着他,忽然神光一闪,GOD,我现在是男的!而且是一疑似木乃伊的男的!这幅表情不用照镜子都知道有多雷人……汗颜,我僵硬的低下头,简直不忍心看他的表情。一只手轻轻放在我头上,温柔的抚摸发丝,一抬头望进睿王黑似深潭的双眼,彷如浸在温泉中,如沐春风,他清越的嗓音低声说“别担心,我会帮你的。”
直到睿王离开很久,我还沉浸在一种欣悦中,不用怀疑,哪个少女不怀春,何况对象是这样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但我似乎忘记了自己已非女儿身,想起这个悲哀的事实,我匆忙起身去拿镜子,脚沾上地的一瞬,我才知自己低估了我的伤势,踉跄几步扑上桌子几乎撞翻了茶壶。
“啧啧,这又闹的是哪出?”这样低沉的声音,这种嘲讽的语调,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我站起身恭顺的回道“参见皇上。”他不经意的挥挥手,“免礼吧,睿王说你想随行赈灾,你觉得三天以后你骑得了马吗?”不行也得行,“臣不会拖累行程的,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抑制住激动坚定地回答。他皱了皱眉头,慢吞吞的道“朕记得爱卿似已失忆,事关苍生社稷,对爱卿来讲是否太勉强了?”……好个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耍我是吧!“臣惶恐,微臣可以随行,以王爷之名抚恤百姓,相信可以更好的传达皇上的爱民之心,或可略尽绵薄之力。”他闻言扬眉一笑,“此言甚合朕意。爱卿失忆以来每出朕意,惊喜不断啊……”这话说的,我都无言以对了,到底是同意了还是不同意,竟然就这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