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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目里》
第二十四章
成功突破天导众奇袭已经是第二日晌午，逃离出来的部队奄奄一息，伤员七零八落的躺靠在不同的地方，作为大将的桂与军医四处奔走安抚着将士，片刻也没有停下来休息。
四周一片乱哄哄，伤员的哀嚎声，无助者的悲泣，将领们匆忙安排人手的吆喝声和在一起，嘈杂得耳边一片茫茫然。
“高杉你这混蛋！！！”
在水塘边，银时的怒喊响起，融进嘈杂的环境里，一点波纹也没有引起。
“你究竟在干什么！？”银时双手提着高杉的衣领，眼中怒火喷薄。
高杉看着他因为生气而剧烈收缩的瞳孔，淡淡道：“你想问什么？”
“别装傻了！你明知道我在问什么！”
玄一郎站在离他们有三米左右的树后，眨着眼睛看他们。
高杉侧眼看了玄一郎一眼，将自己的衣领从暴怒的银卷毛手里解放出来，“玄一郎自愿献祭成为你的鬼侍，关我什么事。”
“谁会自愿成为那种东西！”银时怒道，“炼制鬼侍的禁术都是炼制人为主动，被炼制的人为被动，自愿献祭成鬼侍？没有你这个鬼门大少爷插手我才不信玄一郎自己会这样的祭术！你究竟在干什么！？玄一郎是你的部下！是个活生生的人！你为什么要蛊惑他成为这种人不人鬼不鬼遭天谴的东西！？”
高杉后退一步，与银时拉开距离，他冷声道：“世家实力强大，乌鸦无孔不入，要想打败他们，我们必须拥有一件强大的兵器。玄一郎，在我发现他的灵魂碎了之后，早就打算将他炼成鬼侍了。”
银时看着少了左眼的高杉的脸，耳边听着高杉冷漠的说出原本的打算，心下狠狠一抽，鼻间泛酸。
他猛一咬牙，抬起手挥拳向高杉袭去，“你这个混蛋！”
为什么！？
为什么这样冷漠曾经同门的生死！？为什么这样对待老师曾经的弟子！？
银时怒火中烧，一脚带上十足的灵力，猛然将高杉踹进湖泊，随后，他便转身跑走了。
玄一郎从树后走到湖边，对着在水面上露出一个头的高杉行了一礼，追着银时身后去了。
高杉自水里浮起，站在水面上，看着银时跑走的背影以及吊在他身后跟着的玄一郎，深色的碧瞳中影色沉浮，暗沉沉一片阴云。
……银时……啊……
他无意义的轻唤一声，嘴边遗落了一声叹息。
白痴。
军队停留在一处山谷之中，桂与坂本在这里布下好几层结界以便众人休养。
是夜，篝火几处。
领军的几人分散四处找了远离人群的地方休息，诡异的是此次休整银时没有和高杉在一处，一个在东面，一个去了西面，隔着老远。
桂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皱了下眉毛，他打发走汇报人员动向的将士，径直向着西面银时呆着的方向找了过去。
银时呆在一处山崖附近，点着一堆火焰不高的篝火，正坐在那里干着什么。
周围没有人。
桂走上前，叫一声“银时”，待着近了，他却猛然间停下了脚步，只觉得头顶被人用木棍狠狠敲打了一下，头晕脑胀。
他猛然握紧手，太阳穴突突直跳，血气刹那间逆流而上，怒吼出声：“银时！？你在干什么！？”
坐在篝火那边的银时听见耳边震怒的声音，转动右眼珠斜斜瞄了一眼桂，“啊，是假发啊，你来找我喝酒吗？抱歉啊阿银暂时没空哦。”他的右手用力，轻轻将手上的小盒子合拢。
银时放下捂着左眼沾满鲜血的手，粘稠的鲜血还在从左眼眶中不停的流出，血淋淋流了满脸。
桂看着他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白痴在挖自己的眼！
他气得眼前一阵阵发晕，走上前去就要抢银时右手上的小盒子，却被银时躲开了。
桂眼里满满都是怒火，他看着银时，压抑着怒气，道：“拿来。”
银时将小盒子死死捏在手上，站起身与桂拉开距离，道：“这是还给娼妇的。”
桂闻言，怒气又是一涨，胸口却猛然间一股凉意蔓延开来，怒火瞬间熄灭，他冷眼看向银时，重复道：“拿来。”
银时微微皱了下眉，察觉有点不对，转身就想跑。
可桂没给他这个机会，手上六张符纸一射，便围出六星困局将银时围在了中央。
银时右手将小盒子握紧，左手掐起破阵诀就想撕碎一张符冲出去，可他没有成功，符纸上光芒一闪，迅速缩小贴在了他的身上，这下，便不能动弹了。
“喂！假发！”
银时被定住，感觉到桂强硬的掰开他的右手拿走了小盒子，连忙开口叫人，“你你你！！！别拿走啊！”
桂打开小盒子一看，里面果不其然就是银时的左眼珠，血淋淋的眼球。
桂黑了脸，合上盒子，将不能动弹的银时按到篝火旁边坐下，拿出几张符来烧成灰糊到了银时左眼与盒子上，咬破手指滴了滴血在盒子上，嘴里又念叨了句什么。
做完这些，桂才在银时对面坐了下来，收了贴在银时身上的符阵，看着银时被血糊得乱七八糟的脸默不啃声。
银时在桂把符灰抹到自己眼上时便泄气了一般不再说话了，他盯着跳动的篝火，沉默。
场面一度安静下来。
良久，银时动了动手脚，下一秒就被桂狠狠按住手脚，银时勉强睁开一半左眼，露出已经长回去的血瞳，道：“我不会再挖了。”
桂放开他，冷着脸不说话。
银时站起身，向着水边走去，“我去洗把脸。”桂跟在了他后面。
这一晚，桂就像背后灵一样寸步不离的跟着银时，直到天光大亮。
他从这处小山崖上站起身，看着靠在石头上熟睡的银时，轻声道：“银时，我不知道你和高杉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别伤害你自己。”他转过身背对着银时，“我知道你答应老师要保护好他的弟子，所以在我们被俘时选择了我们。没有保护好老师，是我们无能，更是世家腐朽，你不能责怪你自己，银时。高杉眼睛在那里丢了，你更不能因为与老师的承诺而选择伤害自己，用这样的方式去保护他的弟子，如果老师知道的话，也是不愿意看见的。”
桂缓缓走开，白天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安排，不能留在这里了。
银时微微睁开银，怔愣的看着干燥的地表，玄一郎隐在石头后方，随时待命。
他又闭上眼，伸手按住了仍然隐隐作痛的左眼。
什么啊……
我才不是为了这个啊，我只不过是单纯想让那家伙的眼睛恢复过来之后跟他提分手而已。
既然他是完整的跟我交往的那也应该完整的和我分手才是吧。
银时从小山崖上垂目看去，一摞摞伤员横七竖八的歪仄着，他们的身周几乎都弥漫着隐隐的泄气。
他似乎又看见了高杉那沉静背后敛藏着疯狂的右眼。
而且，真的不能，再死人了啊。
他按着左眼，蹲下了身。
玄一郎沉默的站在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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