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称帝（1 / 1）

皇帝的密谈在李伽伊看来从来不是什么秘密。德宣帝一向对于这些东西从来不曾在意，似乎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多了一点多余的自信，自信自己的举动旁人看不出什么特别，又或者是想要对自己的举动来一场光明正大的佐证。几乎是传话的太监刚走，李伽伊就知道了消息，拿着那只她格外喜欢的狼毫蘸了墨却迟迟没有下笔。

想不出皇帝会跟韩烁说什么，一点也无法思考，根本是自己的心也在那个雨夜里乱了起来。自己的确没有理由怪韩烁，将领，首先必须服从，他无法挽回父母的性命，尽力保全了自己和弟弟，八年一直以来的情深，内心没有一点触动是不可能的。但自己忘不了自己和弟弟在雪夜中是怎样逃命的，或许对于韩烁那样长期活在战争的人来讲，这根本不需要覆盖太多记忆空间，但李伽伊不一样。虽出生军侯世家，但从小学的招数也只是一些绣花枕头，没有见识过战场，从来不知道你死我活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军侯嫡女，真心被别人相待习惯了，心机算计更是一点也不会。灭门之仇，让自己用尽全力去恨一个人，回头却发现一切只是误会，自己恨的人，一个已经死去，一个竟然从头到尾都真心护着自己，很多时候自己都恍惚又回到小时候和韩烁一起的日子，那个时候很多事情的苗头都隐隐有些冒出来，但自己能笑得那么开心，真的太好。

李伽伊知道密聊的事情，却也对王侯回京的事情一无所知。心已经乱成一堆乱麻，哪里还有那么多时间去小想太多。

韩烁低着头走进大殿，抬头就被空旷的大殿震了一下，便看见自己的兄弟们早就都喝起酒来了。见到两位八年不见的弟弟，瞬间眼泪似乎就要从眼眶中流出来，只觉得回京这一趟，头一次有如此欢喜的感受。淡淡的酒味充斥着整个大殿，三元开泰的味道如此熟悉，仿佛又回到过去，兄弟亲密无间的样子。

此时的韩烁忙着兄弟情深，却没看到年轻的皇帝已经微微侧了侧头，明显黯淡下来的眼眸明显没有聚焦。原本微微有醉意的回鹘王韩毂眼神突然有精神了起来，而一旁喝着闷酒的大金王韩凌也默默的放下了酒杯，原本应该欢欣万分的兄弟团聚场面竟然动情的只有他韩烁一个，他没有看到他们见到他并没有多么开心，也没有看到明显的赶路痕迹，更是忘记了这本来不该是他们相见的场合。

“陛下……”

“四哥，你称帝吧。”高坐鸾椅的帝王没有任何表情的开口说道，“你知道我一直以来都不愿意当这个皇帝……”

“韩祁！”

“……”

“我知道你从来都不想当这个皇帝，可是你可以做得更好，为什么要这样不上不下？”为什么没有弥补先帝的错事，为什么没有休养生息，为什么没有整顿终南，太多的话没有问出口。

一颗心，短短的时间里想了太多。仿佛又一次看到了那样一条无法跳跃的鸿沟。为什么没有阻止李伽伊走到今天这一步。背后反叛的事情做了太多，人也拉拢了太多，冠冕堂皇的理由说了太多。这样的一个安和侯，和当年的那个，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应该肃清，镇压，绞杀，不择手段的让这样的人消失，可是韩烁，不管是曾经的，还是现在的，都做不到。

“四哥，我知道你怪我。”

“……”

“……如果我做了太多，你没办法名正言顺的回来。如果我什么都不做，那大宁就真的完了。我们对你的感情，都很复杂。父皇虽然在世的时候做了不少强权镇压的事情，但我们兄弟都是一条心，最好的是你，最适合这个位子的人是你。”

韩祁深吸一口气，似乎也有太多的话要说。

“我给过你其他的选择，可是那位不愿意吧。她已经走得太远了。我承认，我是故意的。是我放纵她，让她无路可退。我也知道四哥你一直放不下。但她又有那么一点的想过你吗？如果有，那还会有今天这一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