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前言(1 / 1)
天佑二年,四月初十,天涯山脚。
“公子,您已经隐世太久了。”吉祥低头,目光看向跪在桃林深处的那位黑衣男子。
“噤声。”男子并未抬头,目光也未流转,深深的无奈和悲伤,从他的背影中一点一点透出。
的确,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错了,就要赎罪。一天,一月,一年,就这样过,也是一种结局。
吉祥无法把目光从他身上放远。桃花谢,绿林茂,但这里曾经发生的事情,让经过这里的人,下意识都不愿提起。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人隐世的选择,他竟然不能开口多说一句。大概是因为当年实在太惨,太悲壮,让人直到现在都还无法面对。
“吉祥,我一直都知道我错了。但是,我永远也无法弥补我的错误了。不用再来了,你一个月来一次,我就动摇一次。”黑衣男子如是说。
“公子,我这次来,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位李小姐,过得很好。”
黑衣男子面色放柔,“她受到了所有人的关照,自然不会差。”他当人知道,吉祥每次来,都是为了告诉他,他牵挂的人,也是为了提醒他,曾经的过错。只可惜,那位李小姐,虽然锦衣玉食,又何尝不是活在牵挂和痛苦之中。
“公子,这样已经够了。”吉祥说道,只可惜了他们的公子,为了八年前那场本不应该存在的战争,在天下人皆已忘记的今天,依然赎罪。
但其实吉祥不知道的是,对于有的人来说,赎罪,只是一种执念。
天佑二年,四月十一,安和侯府。
“相爷既然明白伽伊的意图,还选择来见伽伊,必然是有话想说。”软榻上,身着华服的女子低头茗茶,偏偏双眸清亮,让人无法忽视其中的深意。
“侯爷,李家忠义一世,因奸人陷害,目前仅于侯爷姐弟二人。”右相苏铭,自开元建朝以来,辅佐两代帝王,对王朝的忠心,无人敢说一个不字,但在面对眼前这位李侯,依然充满愧疚,“朝廷早已经对李家做出补偿,侯爷今年二三便已经以长女的身份继承侯爵六年,小侯君虽然年幼,但日后假以时日,必定成为朝廷栋梁。侯爷何必……”
“何必一直记挂那件‘冤案’是吗?”女子抬起头,眼中竟无丝毫情绪,“对于我来说,不管这个‘冤案’是不是真的冤屈了我李家一门,我父母双亡,三万李家军被活埋,这对于很多人来说,是可惜了,但对于我来说,是仇,是怨,相爷若是还顾念当年与我父亲的情谊,就请助我!”
苏铭无法选择。天佑建年以来,德宁帝虽无大功大德,却也兢兢业业。当年的事情,即使不是单纯的冤案而是帝王手段,只能怪当时的李侯太过,而帝王,也早已不在人世。说起来,先帝的确雷霆手段,但这冤案与目前的帝王并无半分关系,从心底里来讲,苏铭的确不愿搅到李家与皇家的恩怨中去。
久久的沉默换来现如今李家长女的一句送客。苏铭回头,看了一眼这向来豪华的侯府,感慨一声:李家长女不愿蛰伏,可是真心为了世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