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chapter 4 - 4（1 / 1）
4、
霁外球场上远远传来沸腾的欢呼声，打破一室沉寂。
林未然将房产证递到他面前：“这个，谢谢你，但是我不能接受。”
楚煜傻掉了。
湿衣服黏答答地贴在身上，林未然觉得整个人都郁结起来了。楚煜不肯接，她把房产证放在地上，转身往外走。门刚拧开，被他砰地合上。
林未然靠着门，望着身前酝酿着怒气的男生，有点头疼。
“为什么不能接受？”楚煜梗着脖子，捏着拳头，俯视着她。
林未然试图找到一个不那么伤人的理由，然而不太顺利，最后只得委婉地解释道：“楚煜，没有这样送礼物的。”
“都是我自己的钱买的，没有杀人放火抢劫诈骗，只是想让你过得自在些。”
“我知道你的心意，我很感动，但是……楚煜，没有这样送礼物的道理，你收回吧，你找个时间，我们去过户。”林未然疲倦地叹气，“就这样吧，我们都回去换身衣服，总穿着湿衣服不好。”
再握住门把手时，一只大手覆上来，话语里有些恳求的意味：“未然，我们成个家。”
·
“所以你们这是准备结婚了？”
景阳来霁城出差，顺道约林未然吃饭，不想听到这个爆炸的消息。
“怎么会？”林未然笑笑道，“他今年才二十，离结婚远着呢。”
听这语气，好像年龄够了，这婚就结定了。景阳将她上上下下一番打量，再开口时多了几分郑重：“你比几个月前气色好多了，也没那么单薄了。他对你很好吧？”
“嗯，他厨艺好，放假之后天天做饭做甜点给我吃，一天吃五顿，一个月重了七斤。”林未然想起前两天他拿着她的体检报告眉开眼笑的样子，不禁莞尔，“喂小猪似的，能不胖么。”
景阳与她相识多年，她什么样子没见过。早年情窦初开，与谭峻你侬我侬，成天一副沐浴爱河的样子。后来惨烈分手，一夜长大，学会了不动声色云淡风轻。此刻眉眼含笑的模样，与上次在南临的强颜欢笑，早不是一般心情。
“公司里有个老业务员，跟男朋友相爱多年，谈婚论嫁，男方赶在婚前借钱付了首付，写了父母名字，让女方出装修买车。二十八岁，本打算结婚就要孩子，升职都拒绝了，临到头为了婚房分手。”景阳打趣道，“还是你这小男朋友省心，全款买房，自己装修，你只出个名字，拎包入住即可。咱倒不是缺那一两百万，就冲着这份心意，几个年纪大的男朋友能做到。要想结婚，就结吧，我看成。”
林未然抿唇笑，话都让景阳说完了，她也无须多言。
景阳忙着订货会，只吃了个下午茶就赶回南临了。林未然送她上了计程车，接到楚煜的电话。
搬家的时候旧手机还是摔坏了，那个型号已经停产，修不好了，楚煜便给她换了个新的，重新给她安装好常用的app。起初不习惯系统，用了半个月，发觉十分简便，不自觉间，她就成了半个电子产品迷，跟着他学会了对比参数。
开门闻到小炒肉的香味，楚煜扬声喊道：“再过十分钟就吃饭。”
菜起锅后，冷水倒进锅里，刺啦一片噪声，片刻后归于平静。楚煜把饭菜摆好，回头见林未然倚着门框抱着胳膊冲自己笑，立马跑过去，屈膝。林未然帮他解围裙，解开后脖子的带子，他便直起身，张开手臂，让她解腰后的。林未然几乎贴在他身上，扯开活结，正要走开，被他掐着腰提起来，一口衔住。
大约是打扫了一天饿狠了，楚煜吻得很凶，林未然节节败退，全无招架之力。他可真是好学生，她不过最开始稍作引导，如今这接吻之事，只能全听他摆布了。饶是如此，仍难改毛头小子的秉性，动不动就想打架。楚煜为了控制打架的冲动，不得已放了她，幽怨不已，林未然看得十分好笑。
过了许久，楚煜才平静下来，问道：“怎么不把景阳带回来吃个饭？”
林未然解释了一下，补充道：“她挺满意你的，别担心。”
饭后楚煜洗碗，林未然跑去阳台上看刚出蕾的盆栽。如楚煜的设想，楼下的阳台，一头放着田园风的铁艺花架，种了几个盆栽，花苗是两人去郊区的花田里向花农买的。已经是八月份，没想到竟是玫瑰先出蕾。
林未然坐在地上，听着校园里的呼声一阵阵传来，望着夕阳西下，云霞满天。楚煜哼着歌，显然十分快活。
房子80平左右，加上赠送的阁楼一共百来平，总价近两百万。霁城这几年房价涨了许多，预计还有一番飞涨。顾虑到是二手房，他特意翻新后才带她来，软装处处以她为先，两人跑了许多次商场，才把家具添置齐全。没有奢侈繁复的细节，但窗明几净，简约利落。
林未然翻着记事本里的账单，楚煜挨着她坐下，凑近来看。
“钱还够用吗？”林未然买东西不求名牌，不求数量，但确实注重质量，大大小小的花费都不低，心算了个大概，忍不住问了出来。
楚煜并不是有钱人，也就是游戏出来后得了一笔不菲的分红，每个月按利润也有一定比例的收入。早先给父母换房就花了一部分，这次几乎全部花光了。
让她担心钱，楚煜有些不好意思：“花得差不多了，不过后面也没什么大开销了，够的。”
林未然忍不住想逗他，学他的样子，抱着膝，把下巴搁上去，望着他，道：“你就不会说，买房装修花完了，只能我养着你了？”
“那你愿意养我吗？”楚煜顺竿便爬。
“上个月我们两个人吃了两千，照这个水平，我还是样得起的。”林未然煞有介事。
“只管吃吗？”楚煜可怜兮兮地问。
“买衣服每年花得了一万吗？”
楚煜摇头：“上次那种100块三件的就够了。”
“玩游戏？”
“我技术好，不怎么花钱。”
“电子产品？”
终于猜到了，楚煜猛点头：“给买吗？”
林未然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道：“书房里有个礼物。”
“礼物？”楚煜大喜。
“就当是七夕礼物吧。”他忙忙碌碌有多辛苦，林未然当然看得到，只是不知如何回馈他才好，想了许久，才想到借着七夕送他点什么。
楚煜猛地抱起她，蹬蹬蹬跑上楼，站在书房门口，一眼看到工作台上的礼品盒。林未然被他放在盒子旁边，看他乐颠颠地拆包装，有种拆完礼品就要来拆她的错觉。
黑色黑轴的机械键盘。
楚煜小心翼翼地放回工作台，看她一眼，又扭头去看那键盘。
“景阳前些日子去德国，让她从那边带回来的，今天她来霁城出差，正好带给我。”
楚煜轻轻抚过键盘，又看了她一眼。
林未然莫名忐忑起来：“不喜欢吗？还是买得不好？”
楚煜伸手按住她肩膀，抵着她额头，郑重道：“未然，我用它养你。”
传说中只需要一个机械键盘就乖乖养家糊口的程序猿。
“好，”林未然忍俊不禁，“我吃得少，不追求名牌，不爱逛街网购，应该很好养，你不用太努力。”
“林未然。”
“嗯。”
“我爱你。”
林未然静默片刻，道：“我也爱你，楚煜。”
下午林未然离开时，楚煜正在装书架。他自己买的实木板，跟霁城的同学借了工具，自己加工成一块块隔板。此刻书架已规规矩矩地靠墙而立，整面墙那么大，旁边还摆着把梯子。林未然仍只有那几本书，楚煜已帮她摆放在中间一层，正适合她的身高的位置。整个书架看上去空荡荡的。
“不太好看。”林未然评价道。
楚煜也坐到工作台上，玩着她的手，说：“以后慢慢添点书就好了。”
“其实不是所有的书都需要收藏起来。有些书看完了不如送给别人或者捐赠出去，几万块一平的房子，用来摆用不着的东西，多浪费。”
楚煜手一顿，话都说不出来了。她第一次表现出不满，他不知道如何应付。
林未然看看角落里的台式机，想起一起去买零部件那天。他兴致勃勃，一路给她讲中学时如何凭借硬件赚钱。CS不是修电脑专业，但也不是所有程序猿都不会修电脑。他的修电脑技能应该比青鸟的毕业生好。
“还有工作台，三米长，其实我顶多用得着一米五。”
楚煜心头涌上怪异的感觉，扭头看着她。
林未然跳下去，走出书房，转到旁边的卧室，推门进去。衣帽间不算大，但她的衣服确实少，只占了三分之一的空间。
一个活得十分简单的人要用完一百平的房子，真难。
“你看，好浪费。”林未然回头对跟过来的楚煜抱怨，说罢绕过他，回到卧室里，好像累了，整个儿扑在松软的床上，“我连这床的四分之一都睡不了。”
楚煜走拢去，她正好翻身过来，长发如云，铺散在浅色的床单上，更衬她唇红齿白。她懒懒地躺着，不看他，也不再说话，闭着眼，好像睡着了。楚煜掐了掐掌心，想让自己清醒些，可还是上前去，单腿跪在床上，手肘撑在她身旁，吻下去。
过了许久，她满面红霞，他才放过她，正想去洗手间，却听她说：“楚煜，你不是……总想跟我打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