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回忆2（1 / 1）

到这里，应该就能明白，这两个人的羁绊是指望不上老九的。大C并不是讨厌老九，他只是一个静不下来的伪少年。他每天上课前都会留意老九，若他没来，就会在签到表上顺带写上老九的名字。这个时候的大学是很有意思的，讲课的老师基本不会去数签到表和座位的人数是否一致，回答问题的默认都是前几排的学生，师生间似乎都能够只看到了彼此想要被看到的部分，自动屏蔽掉不需要知道的部分。因为他们寝室再也没有六个人一起相伴上课的日子，老九旷课的次数终于由屈指可数升级到习以为常了。学生时期的大C带着一股学生特有的憨气和莫名其妙的责任感，他因为签到第一个发现老九出了问题。他看着讲台上老师张张合合的嘴，想着老九的旷课，少年人的责任感是一种怎样的情义呢？此时的大C就觉得老九如此，全都是因为自己的“抛弃”。他有些坐不住，掏出手机给老九发了条短信。

早上大C出门的时候，老九只是翻了下身，他准备把没有刷完的一本小说继续刷下去。他并不能经常找到特别对胃口的书，网络小说中充斥着三教九流，就如同一个武侠世界，有成名已久的高手大神，一有作品便备受瞩目，有渴望成名的无名小卒，扑街后越挫越勇终于一朝荣升为大大，也有偷香窃玉者改头换面洋洋得意，却也最终被扒出真面皮。他阅文无数，关注几个喜欢的作者的动态，随时进入新的世界接受新的故事。也许只有在这个网文世界，他才是鲜活的，他会在看到喜欢的章节后忍不住给出评论，会幼稚的参与进征讨偷窃者的大军。他是一波潮水中的一滴，幻想潮水征服的土地也有自己的成就。短信提示覆盖了小说界面，他怀着被打断的烦躁点开了消息，看到大C问他起来没有。他有一点惊讶，然后是莫名的喜，他突然从床上坐起，捏着手机小心的点开回复：起来了，今天点名了？手指点出发送。

过了几秒，短信提示音响，老九迅速点开：大C：没有，你现在过来上课吗？老九：不过去了。大C：那等会下课一起吃饭，3食堂门口见。老九：好，你下课了给我发消息。大C：OK！放下手机，老九迅速穿衣服爬下高低床，搭着毛巾进了厕所，看到自己油腻腻的头发，痛快的给自己洗了个冷水头。

此后呢？老九回忆，好像就是这天起，大C莫名其妙的开始干什么都喊上他了。老九并不是一个会消极抵抗别人靠近的人，或者说，他很羡慕那些有很多朋友环绕的人，那些人在一起好似总有干不完的趣事和调不完的侃。但是他觉得自己是没有本事成为这样的人的，无论他在摸键盘的时候手指动得有多快，写过多少长评，他的嘴巴似乎总是粘上了胶，他说不出。他觉得大C是有这个条件的，所以他羡慕大C，进而觉得大C有本事，他觉得自己可以当个小弟，一个跟随者，这并不让他觉得羞耻。男孩间的友谊是有这种从属关系的，可能只是一件事让对方服气，这种服气就将在今后交往的很长一段时间压制住对方，直到新的关系改变的契机出现。

大C严格来讲是一个情商很高的人，他似乎总是能够在与别人交谈中迅速掌握节奏，他反应过人，可以巧妙的避免很多尴尬的要求和一些可能演变为尴尬的事。他会定期参加学校的足球比赛，球技尚可。他从不旷课，会在公用课跟别班认识的人一起坐在后排侃大山。考试成绩中等偏上，但是班主任却能够给他一个助学奖金的名额。

也许在中学时，老九会是男孩间被欺负的对象，他们不喜欢一个阴翳的无法跟他们玩成一片的异类，若那个异类看起来很瘦弱，挨打是经常会有的娱乐环节。而摆脱了中学时代后，作为一个活跃分子的跟随者、老实人，老九是不会被人排斥的，男孩快成长为男人的末期，已经懂得义气并不一定是跟你一起干架就长久，对那些老实人，不再格外看不顺眼。慢慢，他不再一味寡言，也因为大C，拥有了几个能说上话的哥们。好吧，大C也终于意识到他看文涉猎范围的宽广大=，=

他们寝室的空床上堆着别的寝室放过来的棉被和行李，大C搬到他隔壁床位，晚上两个人头对着头聊聊天，然后睡着。受大C影响，他开始每两个月就跟着大C光顾校门口的理发店，隔一天洗一次头，每天早上去吃早饭然后赶去上课，考试大部分时候低空通过，偶尔一两次运气太差会补考。

有一天早上大C在厕所刷牙，他眯缝着稀松睡眼进来掏出家伙就尿，睁开眼时发现大C从墙上镜子里看他的目光有点微妙。他一个激灵，尿滴到裤子上，大C瞬间放声大笑，他黑着脸，忘记了可能的错觉，重新找了条裤子换上。去刷牙的时候，大C已经哼着歌出来了，他照照镜子，看到了大C大笑时喷在上面的泡沫星子，趁还未干成白斑，赶紧往上面浇了几拨水。之后，一样结伴吃饭上课，最后睡觉，他已经很久没有熬夜到转钟。

这部分平淡的日子，老九回忆起来是有一些喜悦的，似乎不过是多了个人，却仿佛多了一种生活方式，他若一个人，是过不成这种平淡的生活的，就像现在，他一个人总是把生活过的糟糕透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