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二十七章（1 / 1）
夏寒回了办公室，江亦行还就在外头看起照片来了。
不得不说，马思宁的水平比起前几年来进步着实大。
一系列的特写远景度都把握得很好，把动物的那种“灵动”都给表现出来了。
辛瑜静悄悄地走到了江亦行旁边，打了个招呼，两个人离开大厅朝会客室走去。
“有话跟我说？”江亦行双手插兜，外套挂在一只臂弯上，只穿着一件衬衫，脸色并没有什么异常，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十分的帅气。
辛瑜是来做神助攻的，“你就没发现夏寒今天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有么？”江亦行摸了摸下巴，“她在生理期？”好像情绪有点不对，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辛瑜一个白眼翻起，两坨扶不上墙的烂泥。
刚刚去办公室找夏寒，怎么跟她说话都不理，还是在厕所碰见了小徐说江先生正在外面看摄影展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你就这么好意思在现女友工作的地方看前女友的摄影展？”
江亦行怔了怔恍然大悟，笑了出来，“谁跟你说马思宁是我前女友的？”
“难道不是？”辛瑜惊呆了，是谁骗了她，然后她又骗了夏寒。这年头的小道消息怎么都这么不靠谱啊。
“怎么可能？”江亦行笑得无所谓，走了出去，碰到了从画室出来的夏寒。
他走近她，低着头问她，“醋了？”
夏寒抬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答道，“没有。”
怎么可能有，这个是真没有。
“马思宁跟我没什么关系，别想多。”江亦行自然地拉起她的手走向展厅。
夏寒一头雾水，只得跟着他走。
两个人在一张照片前站定，这是一张斑头雁的剪影，六只斑头雁飞起，湖面离得不远。
冬季的傍晚，山的阴影已经覆盖了半个湖面，因此斑头雁身上没有了阳光。在顺光明亮的水面上，几只黑色的水鸟非常突出，远处的湖面和山峰是顺光，亮度和高调的背景很好地勾画出了斑头雁的轮廓，更让飞溅的水花达到了逆光的效果。
地点是班公湖。
“这个地方是我跟她一起去过的。”
这个她，是指马思宁？
江亦行半路出家学摄影，拜的老师是父亲早年的朋友，正好也是马思宁的老师，一行人结队去了西藏，他只在那里呆了一个月，而马思宁一呆就是几年。
她身上有对摄影的绝对偏执在。
问起原因的时候，她淡淡地说，从初中开始喜欢一个男生，想因为他变成足够优秀的人。
直到有一天比肩而立。
这世界上很少没有理由的事，也很少有绝对理由的事。
喜欢没有理由，而多年的坚持有足够的理由。
喜欢他是我一个人的事，为了这件事坚持更是我一个人的事。
做一些事，需要的就是骨子里的执拗。
江亦行心想，自己还不上一个比自己小了五岁的毛头小姑娘。
“西藏的野生动物充满了自然的原始气息。”江亦行说，“有些动物没见过人，所以并不害怕。给了很多偷猎者可趁之机，所以这几年野生动物数量锐减，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刻，很多动物就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很多动物看起来凶残，其实并不会去攻击人类，但是人类的保护意识有些过头，赶尽杀绝或者是为了利益。”
其实，动物的演化与进步不比人类来得容易啊。
克雷格查尔兹在《遇见动物的时刻》写道，“我们像是歌剧的首席女主角，在一个满是掠夺和捕食的世界娇生惯养、备受保护，仿佛我们是上帝唯一的孩子。”
这不公平。
夏寒淡淡地开口，“这些照片在这里展出，也能够引起一定的社会效应，保护野生动物不是口头的，而是应该用行动去实践的。”
“西藏很美。”她又说。
江亦行点点头，“西藏最美的不是这些，而是星空。”
在离天空最近的土地上仰望群星，那是一种发自生命深处的震撼。
无可比拟。
“但是我没好意思一个人在那儿看，听说是要和最爱的人一起看。”江亦行说后半句话的时候轻笑着。
夏寒听不懂这话里的意思，她只盯着照片看。
刻意的忽略。
拍那张剪影的时候开启了自动白平衡，工作焦距是135mm，夏寒揣摩着镜头和机身，完全不理会身边的男人在讲什么。
江亦行对着沉默的夏寒很是无奈，刚转身想说些什么，就看到了来人。
“江师兄。”
严格说起来，马思宁是江亦行的师姐，但是年龄摆在那里，她也就自然而然地叫起了师兄，当然这其中还有她姐姐的关系。
“你好。”江亦行笑得礼貌而疏离。
夏寒也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
马思宁对她说，“嗨，又见面了。”
“嗯。”
“很久不见了。”江亦行对马思宁说。
“是啊，我姐从美国回来了，有机会一起吃个饭。”
“可以。”
“夏寒你也一起来吧。”马思宁发出邀请。
“不用了。”夏寒拒绝起人来从来不拖泥带水，说完转身就走了。
曾经的医生说她最缺少的就是换位思考，将别人的情感带入自己的世界中去，但是她懂不了，也不想懂。
“我惹她生气了。”江亦行对着马思宁解释。
“你跟夏寒，是男女朋友？”
“是。”
马思宁后悔了在夏寒面前邀请江亦行一起吃饭的行为。
约都约了。
马思宁的表姐叫方涵。
方涵也从没想过能再和江亦行这样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聊天，她以为这一生她都没法原谅他。
可是，爱这种东西，就是毫无理由地能让人失去所有原则。
“几年不见，变漂亮了。”
方涵一身秋冬连衣裙，高跟鞋衬得腿又细又长，精致的妆容让她看上去依然是几年前那个模样。
她出门前精心打扮，心还是跳得猛烈，女为悦己者容。
此刻站在江亦行面前，她却多说一句都不能够。
江亦行还是老样子，岁月过分善待他，在他的脸上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要不怎么说，男人在三十岁之后会越来越有味道。
他依然是谈笑风生的少年，可是自己已经要用粉底来遮掩细小的皱纹了。
“过奖了。”方涵笑得得体。
马思宁找了借口说不来，这一场聚会只剩下江亦行和方涵两个人。
“这几年在国外忙什么？”
“做投行，跟当时的专业完全无关的东西。”方涵喝了一口红酒。高级餐厅里适时地传出悠扬的曲调。
“你呢，听说在摄影方面挺成功的？”
“为生活而摄影而已。”
曾有人概括，摄影无非两种，为摄影而生活，为生活而摄影。毫无疑问，江亦行是后者。
江亦行解开了扣子，把袖子微微挽起，举起酒杯抿了一口红酒。
方涵看着他，一时忘了该说什么。
“这些年，还是一个人？”方涵总算把要说的话说了出口。
心底等待着期待的那个答案。
“不是。”江亦行放下酒杯，玻璃的高脚杯和桌面发出一声轻微的碰撞声。
“那算是我错过你了。”方涵苦笑。
“方涵，我们都年纪不小了。”江亦行叹了一口气，皱了皱眉头，方涵知道他不喜欢这个话题，也不愿再聊下去。
只好就此打住。
从餐厅出去的时候，江亦行碰上了周书逸。
“诶，这不是方涵么？”周书逸和纪亚男也在这家餐厅吃饭，周书逸认出了方涵后，又反应过来，江亦行那小子不是跟面瘫好了么，怎么又跟方涵给搞不清了？
“是的，好久不见了，最近刚刚回国。”方涵礼貌地和周书逸握手。
“这是？”方涵见到站在一旁的纪亚男，不禁疑惑。
“这是我女朋友，纪亚男。”周书逸拉过纪亚男的手给方涵介绍，轮到向纪亚男介绍方涵的时候他怔住了，“这是方涵，是......”
“你好，我是周书逸和江亦行的老同学。”
一句话解了围。
江亦行完全跟个局外人似的，没工夫掺和进这点寒暄的无聊事。
“你自己打车回去，我刚刚喝了酒就没办法送你回去了。”江亦行给方涵拦了车。
方涵最清楚江亦行，也顺着他的意，“好。再见。”
周书逸让纪亚男自己回去，看到江亦行还站在路边走了过去。
“你什么情况啊？”
“什么什么情况？”江亦行点了一支烟，站在路边上抽。
天气冷了，呼吸也产生出白气，随着烟雾飘散在夜空中。
空气干燥，冷风吹在脸上，有些刺痛。
“方涵她啥时候回来的啊，跟你旧情复燃？”周书逸有些急，真怕江亦行这小子搞不清分寸，乱来！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江亦行又狠狠地吸了一口。
“你现在是跟你那面瘫好着吧？”
“怎么老叫人面瘫？”
“她叫什么来着？夏夏夏.....夏什么来着？”
“夏寒。”江亦行白了他一眼。
“真巧啊，名字里有han啊。”周书逸说完恨不得一口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断了。
“你别在她面前乱说。”火苗不断往上，江亦行将手伸远，用食指轻轻地在烟中间的部分点了几点，烟灰顺势落到地上，一丁点儿响动都没有。
“啧啧啧，知道了。”周书逸勾住江亦行的肩，“你也别跟方涵走太近了，自己注意点，她当时多喜欢你来着。”
感情太过深重也是一种累赘。
就像陆焱之于夏寒，方涵之于江亦行。
这世上，好像只有最薄情的人才是良配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