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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还有一事想不明白。
“为什么你们不能投胎?”我问。
“火灾后我们的骨灰被掩埋在土灰中不见天日,直到民国后期这里被挖掘我们才逃脱了被困在黑暗中的命运。可就当我们想放弃孤魂野鬼的身份投胎转世时,这里建了警局,有人用茅山法术镇压我们,强迫我们不能为人,永世游荡,孤苦伶仃!”
好残忍!
两百多年一直被困在这里,怪不得我刚来报到时就觉得这栋楼阴森森的,看来我的直觉没错,这里真的有问题。
“你说有人用茅山术镇压你们是何解?”
“警局大门的门槛被人做了手脚,除非魂飞魄散,否则只要还是鬼的一天我们都离不开这里!”
听了这话,我完全震惊了。
原来东区警局就是当时的光华戏班!当时老张告诉我,警局的门槛之所以这么高是为了防止外面不干净的东西进来。真相其实刚好相反,是为了不让里面的东西出去!
我身边懂茅山术的人只有老张,难不成是他做的?
可他为何要这么做?
想起老张,忽然醒悟我的伞还在他那里!我要是迟了去,搞不好那只鬼真的要魂飞魄散了!
“啊,抱歉,我是真的很同情你,但是我还有要紧的事要处理。不如这样吧,等我办完了我的事再帮你们想想法子吧?”
那火灾鬼阴森一笑,“你走不了了。”
“为什么?”
“因为你要偿命,只有你死了,我们才能投胎!”
“别、别开玩笑了……”我后退几步,背上全是冷汗。
“杜紫烟,别忘了当初是你害死了我们,这叫因果报应!”说着他扑了上来。
“我说了我不是杜紫烟,咳咳……我不是……”
异常有力的手捏住我的咽喉,我呼吸越来越困难,渐渐的只有出气的份没有吸气的力了。火灾鬼体型高大,我被他单手举起,四肢在空中摇晃,因为缺氧,眼前的东西一片模糊。
突然间,我听见一声闷叫,那捏住我咽喉的手松了,我跌在一个怀抱里,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江宇,你醒醒!”
好像那只鬼的声音……
“江宇,你没事吧?”
“你……来……了?”老张放了他?
看见他没事,我真是高兴极了。
“这里有其他鬼。”我虚弱的提醒他。
“我知道。”
“他要杀我。”
那只鬼眉头紧蹙,把我打横抱起,冷冷的看着被他打倒在地下的鬼,“是何人?报上名来!”
火灾鬼吓得直哆嗦,“王、王爷……鄙姓赵,单名安,河北保定府人士,两百多年前被害于戏班。小人不甘一辈子做孤魂野鬼,便想到找上辈子害死我的凶手填命,小人是无辜的!”
“放肆!江宇岂能是上辈子害死你的人!汝等知否在阳间害人性命,本王可随时让阴间判官来收拾你们!”
火灾鬼吓得跪倒在地上,“小人不会搞错的,江宇他就是害死我们的人,他上辈子就是杜……”
“你闭嘴!”我大喝一声。
你们一个个都疯了!龙门镇的大爷把我当成他爷爷,你们这群火灾鬼又把我当成杜紫烟!哪来的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身份!我就是江宇还能是谁!
那只鬼冷声道,“我不管江宇上辈子是谁,做过什么事,但这辈子他是无辜的,你们要害死一个无辜的人阴间判官会让你们永世不能超生,明白了吗?”
“是的,小人明白了……”那鬼匐在地上,毕恭毕敬的样子和刚才凶神恶煞的模样真是强烈的反比。
那鬼抱着我一转身,恍惚间我已经看到了眼前的事物,原来我身在楼梯的拐弯处,刚才的一切就像梦一样。
“我刚才不是做梦吧?”亦幻亦真我都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了。
“是真的。”那只鬼脸色严肃。
“原来当初的光华戏班就是现在的警局,刚才那些鬼都是当初被烧死的人。”
那只鬼也叹了一口气,“怪不得方才他们都是一副台上的装扮,原来如此。可刚才不见紫烟,这证明了他当时并没有死于火灾。”
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刚才那群火灾鬼把我当做杜紫烟的事情,可我都不相信他更不会相信。
这一切很可能只是巧合罢了。
“对了,你怎么逃出来了?老张他不是要对付你的吗?”我忙问。
闻言,他不悦的皱眉,“你怎好意思问这个问题,当初你不是信誓旦旦的保证绝不会把伞给别人么?”
“你别这么小气嘛,我没想到老张会有所图,不然打死我都不会把伞借给他!”
他听我这么一说,脸色才稍稍缓和。
“那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吧?”
“幸好今天下雨,我才能把魂魄及时的转移到另一把伞上。其实从他接过伞的那一刻我已经读到了他的想法,他想用茅山术让我永世不得超生。”
“什么?老张不会这么毒吧?”我不敢相信。
“我没必要骗你。”
“可当初是他让我把你请上来的。”
“请鬼者必有所求,恐怕求鬼的其实不是你。”
“你是说求鬼帮忙的另有其人?”
“人心难测,你被人利用了。”
这只鬼的话让我很心寒,我来警局三年,都是老张一手带我的,他可以说是我的师兄,也是我的下属,更是我的朋友。
他看上去总是无欲无求的样子,我真的想不到他背后的企图。
等等……难不成他说照片被抢一事也是假的?
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让我觉得事情远远没有我想的那样简单。
“怎么?你害怕了?”他问我。
“才没有,我只是觉得你有句话说得很对,人心有时候比鬼更可怕。”
他点头,随后附和道,“也只有你这样的笨蛋,才会怕鬼的。”
“喂,你够了。”我紧紧抱住他,第一次称呼他的名讳,“弘曕,刚才谢谢你救了我。”
“我救你的次数太多了。”他笑道。
“嗯,在古时都该以身相许了。”
说完,我才知道我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有多不妙,果然他没说话,我想我又用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了。
“现在也可以。”
“嗯?”我愣了。
“笨蛋。”
说着他化成一股烟飘进伞里。
“喂,你是什么意思?”
我抓起伞质问他,可他一概不回答。
啧,算了。
天快亮了,天空还在下小雨,我撑起伞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这把伞不是原来那把,但和原来的差不多。其实这都不是我关心的东西,只要……他还在,这对我而言就足够了。
走到家楼下,看见老张蹲在那吸烟,身上半湿不干,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
他一看见我便紧张的站起来,踩灭了烟头,看见我手中的伞时,脸色全白了。
“头儿……”
我二话不说给了他一拳,他踉跄着后退几步,嘴边流了血。
以前在警校时我打架是出了名的,这一拳真没少力。
“你他娘的,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老张苦笑道,“我真后悔当初让你把他请上来。”
“你是故意的对吗?根本不是我喝醉了胡言乱语,而是你故意把我的头发剪下,你利用我!我说对了吗?”
“没错,我是故意的。”
“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头儿,先别谈我究竟有什么企图,先把伞给我好吗?”
老张走上前,又被我揍了一拳。
“这就是我的答案!”我道。
“头儿,我是为了你好,真的!”
“不要再找借口了!”
“是真的,这只鬼留你在身边太久了,他会吸干你的阳气!不用多久你就会发现一些孤魂野鬼会找你做替身,因为他们已经闻到你不久于世的气息!再不消灭他,你会死的!”
我想起刚才在警局发生的事情,难道说是因为我身上的阳气正渐渐减少,所以被那些鬼缠上了?
“等等,老张你说的话有个很大的漏洞你知道吗?”
他脸色僵了僵,道,“我没骗你。”
“你说那只鬼会吸干我的阳气,那么那些被你困在警局不能投胎的鬼为什么没有吸干我们的阳气?照你的话来说,我们大概都死了好几十次了!”
老张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头儿,有很多事情我不想说得太清楚。但你把伞给我好吗?我发誓只要他说出那只枕头的下落,我就把他还给你怎么样?”
“你要枕头干什么?”
“你别问了!”
“呵……逼问到蓝田玉枕的下落就用法术让他永不超生,这才是你会做的事情吧!”
事到如今,我已经完全看穿老张的为人了。
“头儿,别逼我!”
“老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好吧,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有些事我想你必须知道。”
“什么事?”
老张打了个电话,接通以后低声说了几句,然后把电话递给我。
我半信半疑的接过,听到电话里有个熟悉的声音。
“江宇吗?”
“是我,你是……局长?”
“没错,你和老张来一趟我办公室吧。”
“好。”
放下电话,我借口上楼换衣服,然后把伞藏在衣橱里,以免有人趁我不在家时把它偷走。
直到走入局长办公室那一刻起,我都只是担心那只鬼的安危。
为什么老张要向他逼问蓝田玉枕的下落?
还有为什么局长会知道我请鬼的事?
太多问号,我却无从思考。
局长还是那副老样子,笑吟吟的,永远像只狐狸一样。
我到警局报到的那天,就是他让老张帮忙照顾我,我能有今天还是很感谢他的。
他坐在沙发上,还是习惯泡茶的时候摸玩桌上的貔貅,貔貅听说是聚财的,没有屁|眼,所以只能入不能出。
局长抬头看我一眼,“小江来了,坐啊。”
“是,局长。”我在一旁。
“老张,你也坐。”
老张坐到我旁边。
局长看了看我们,“小孙呢?”
“就到了。”
老张刚说完,小孙敲门而入,看见我有些吃惊。
人似乎是来齐了,局长放下手中的貔貅,眼睛停留在我身上。
“小江啊,知道这次喊你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吗?”
“不知道。”
“老张已经把事情都告诉我了,包括请鬼,去金三角查探的事,我全知道了。”
老张报告局长那也不奇怪,但越级就是他不对了。
“这就是你从金三角拿回来的照片。”局长把照片扔在我面前。
我拾起来看,是那张照片没错。可是老张明明说被抢了的,怎么会在局长手里?
“你是不是很好奇照片为什么会在我的手里?”局长笑着问。
我点头。
“听说你还想用技术手段让照片上的人添加岁数?”
我仍是点头。
“小江啊,你是很聪明的人,从一开始我就没看错你。不过你还是粗心了,你再认真看看照片里的人。”
我不知道局长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但我再一次看照片里的人却发现他越来越熟悉,我真的见过他,但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
差一点点……总觉得差一点点我就知道真相了!
“还没看出来?”
我不明白局长的话是什么意思,可就在我抬眼的刹那,我分明觉得眼前的局长和照片里的人有些相似。
不对……
照片上的人和现在的局长起码差了三十年,一个人历经岁月的洗礼后五官会有差异,但神韵却是不会变的,那老奸巨猾的眼神,那种气度,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和局长如出一辙!不是局长还有谁!
一想到这个答案,我的手竟在发抖。我腾的一下站起来,却被局长双手压下。
“现在你已经知道真相了吧?”
我还在震惊中一时回不过神来,这个真相无论如何都叫我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