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一百零八(1 / 1)
48.一百零八
“画大人?”蓝缕仰着头,顺着殿顶的破口看着踩在龙头上的女子,惊讶的挑了挑眉。
靠近过来的怪物都被空花的符印束住,金光盘绕在那些披着人皮的妖物身上,歼灭了妖物身上的血气,灼烧的疼痛让那些妖物嘶吼起来。
画大人穿着黑色的运动裤和白T恤,头发扎成了一个马尾辫甩在身后,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模样。她歪着头,颇为轻巧的从龙头跳下去,一路踩着妖物就顺着大殿顶部的缺口跳了进去,那些蛊虫似乎是碰到了什么天敌一般,急忙散开流出了颇大的一块空地。
女子反手变出毛笔,一甩手几滴墨汁飞溅出去,将堵在殿门口的妖物身上拢了一个大大的咒符。
“你是谁?”始皇帝对这个转变有点儿猝不及防,瞪着没有眼白的眼睛,有几分可怖。
画大人也不说话,怜悯的看着他,深深的叹了口气。一甩手,毛笔在她手中转了两圈,在空中凭空画出了一个小笼。
鸟笼模样,大概也就能养上两只画眉的大小。
“画大人,这不是...?”因果不可有外人插手,不然何时是个尽头。蓝缕自认为她还是可以和空花妥善解决因果的,但是此时若是画大人插手,又会出什么变故?
“这也是我的因果。”画大人的毛笔指着那魔神木,之间黑气氤氲,魔神木竟渐渐缩小,随后变成巴掌大的一块,被画大人随手扔进了笼子。那些披着人皮靠着黑气过活的妖物此刻失了本源力量,一个个都没了动静,若不是还有血色咒印,恐怕此刻人皮都掉落下来。
“混蛋,疯子,你做什么,它是我的,我养的!”始皇帝再无法端坐龙椅,黑气抽离对他本身也有些影响,他踉跄了几步,愤恨的咒骂台阶下拎着鸟笼的女子。
画大人也不理她,站到了一旁也不再插手,对蓝缕二人摆了摆手。“魔神木的制法是我发明的,我该收回,剩下的你们自己来吧!”说完,她就真的靠到一旁的柱子上,盘腿坐下拿了根铅笔,从背包抽出纸来难得露出笑意,竟是又要画画。
傅东离自是不知道这人是谁,不过她孑然一身也不在意,想了想,转身出了大殿,几个腾跃上了殿顶,竟是盯上那一百零八妖物,要拿来练手。
空花看着那从高台上走下来的人,她当年睡过去的时候,这孩子还没这么大呢。始皇帝叫嚷着,但也不是没有气度的小人,败了便是败了,他咳嗽了两声,脊背挺得笔直。“败了,败了。”语气里倒是自在了起来。“我等这一天太久了。”
阮清辉的灵魂一轻,动了动手,似乎始皇帝又把身体的权利送了回来。他抖了一下,身体一矮,直接跪了下来,如潮水一般的蛊虫退回了黑暗中,大殿清净了下来。
“姑姑!”
阮清辉垂着头喊了一声。
空花张了张嘴,无奈了。往前走了两步,看着那少年,就像是千年前那样,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蓝缕看着心疼,轻声的说,“清辉,你长大了。”
那口吻,分明是空花的。她不能言,便有蓝缕代劳。
阮清辉哭了起来,挺大个人,倒是像个孩子,“姑姑,我错了。”
“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一犯错就哭鼻子。”叹息一声,“你这又是何意,当年的你,连兔子都不敢用力抓,如今又是...诶。”
画大人收了画纸,悠哉的走出了大殿,傅东离正骑着大龙,吹着第七样兵器,骨笛尺八。这一段历练,竟是让她进阶了,妖物身上的血咒化了开,人皮脱落,掉在了地上。
女子驻足看了几秒,随后一个闪身,去了地面上的庙堂。
她仰着头看着血气缠身的女娲像,挥了挥手,便驱了个干净。“多少年了?”女子仰着头看着女娲像,“你怎么还不回来。”
女子说着说着,又笑起来,“你素来说我作恶多端,也没想到你自己的恶念虽被分离出来,但是还是找了人滋养不是?”女子晃了晃手中的笼子,“别担心,我给你抓回来了。”
那黑气氤氲的魔神木浮在笼子中央,安安静静的竟化作了女娲模样的小木人。
“当年它未成形,灭不掉,只得放任。如今有了形体,也是好说,等我找到你,就把她送给你。”画大人飘起来,摸了摸女娲像的脸,“太多年了,你也是忍心。”
......
魔神木是这一方小世界的根源如今被收走了,这一处也动荡不稳了起来。
阮清辉固然作恶多端,但是起因是空花,引诱是女娲恶念,实践是画大人的血祭秘本,辅助是始皇帝野心勃勃。若说起错,谁都脱不干净。
“姑姑醒过来,过往也不重要了。”阮清辉看不见,只是像个孩子一样拉着空花的手,大殿因为这小世界的晃动,掉落了些许墙灰。“辉儿没想到还能再见姑姑一面,如今已是满足。”
那垂眉浅笑,和当年的少年一模一样。
傅东离盘坐在大殿外的台子上,周围都是脱落的人皮,厚厚一层。她捧着手中的盒子,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兵刃。
这一处越发晃了起来,阮清辉站起身,退后了两步。“姑姑,清辉自知罪孽深重不可挽救,姑姑,太多年岁了,忘了这个不争气的侄儿吧。”
说完,竟是一路上了阶梯,坐回了龙位。
“呵。”始皇帝轻叱一声,不言语,倒是真的和这小世界共存亡的模样了。
也许这就是他们最好的归宿。蓝缕拉着空花轻叹一声,朝着上面的缺口跃出,打算回到地面再说。
陈宫暖皱着眉,收了手中的刀片,山壁摇摇晃晃,看来是要马上塌了的模样。她松了口气,扶着山壁站起了身。
傅东离踩着长剑飞了上去,“走么?”傅东离停留在山壁边,“这方小世界会自己消失,用不着你家准备的核武器。”
陈宫暖狼狈的缩了缩脖子,也不说话,一身尸油也不怕傅东离嫌弃,一下就踩在了傅东离长剑后面,抓着傅东离的衣服,一副高冷做派。傅东离翻了个白眼,踩着飞剑就窜出了地宫。阮清辉仰着头,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是还是一路‘目送’所有人离开。
“这次,可是魂飞魄散。”阮清辉自言自语,巧笑出声,“倒没什么不好。”
“呵,好歹还有个陪葬。”始皇帝说完,笑了起来,靠在龙椅上,手扶着龙头,就像是回到当年。
百官朝拜,一统天下。
有一男子,跪于首位。
陛下,我送您千秋万代。
男子眉目清秀,说得信誓旦旦。
“平身。”他也就信了,深信不疑。
......
“走吧,准备了女儿红,还有紫藤的笋宴,好久不见,今日逮到你可别想跑。”蓝缕等人已经出了那处,蓝缕二人坐在变大的骨刃上,看着悬在空中的女子邀请道。
女子不拒绝,“紫藤那孩子的菜可是一绝。”
“走吧!”蓝缕得意的说,“可是紫玉笋呢。”
于是一瞬,只剩下傅东离和陈宫暖了。(这告诉我们,起名字的都能活下来。)
陈宫暖身上带着生物芯片,一出来就会有信号发出,此刻营救的渔船已经朝此处行来。傅东离捧着自己的盒子,看着身后的陈宫暖,从身上抽出来一道符打在她身上。一身尸气烟消云散。
两个人都不说话,直到傅东离将陈宫暖送到船上。
傅东离看着担架上的陈宫暖,淡淡的说了两个字。“辞职。”
说完也不等回复,一眨眼就没了踪影。
......
蓝缕她们回去的时候,紫藤正在浇水,院子里安静的很。平日里吵吵闹闹的长安此时正缩成了个球,趴在石板路上晒太阳。越歌和长平去帮苦竹爷爷照料小竹子,挽歌和夏花则是去帮槐树婆婆修剪枝桠。
春日里安静的午后,让人忍不住放松下来。
画大人还是第一次来这成型的妖界,满意的点头。
“大人。”紫藤不急不忙的拱了拱手,随后继续低头侍弄花草。
“喵!”长安懒洋洋的甩了甩尾巴,也算是打过招呼。
“住些日子吧,我这可有不少好酒。”蓝缕抻了抻胳膊,慵懒的样子又回来了,打个哈欠又赖在空花的肩头,“还有事儿要求您说说呢。”
正说着,越歌和长平回来了,叽叽喳喳背着小竹筐,后面放着不少的紫玉笋。
“大人。”长平笑眯眯的行礼,然后骄傲的把竹篓摘了下来给空花看。
‘乖。’空花摸了摸她的脑袋,只见长平耳朵都红了起来。
“娘亲。”越歌也抬起自己的小竹篓,然后好奇的看着那从没见过的女子,吐了吐舌头。
长安哈欠打的老大,懒洋洋的顺着长平的裤腿往上爬,挂在她后背上跟着进了屋子。画大人摸了摸越歌的脑袋,自然知道蓝缕有什么事儿求自己说,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住上几日。
紫藤拎着两个小竹篓进了屋子,一行人叽叽喳喳,倒是要说上几日才能安稳下来了。
长安倒是开心,既有故事听又有笋宴吃,她觉得自己算是喜欢死春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