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因果自在（1 / 1）
７．因果自在
“王师爷，咱，咱要进这林子么？”小喽啰背后背着砍刀，小心翼翼的询问着骑在马上的男人。“师爷，山下的猎户说了，这片林子后面连着大山，黑熊瞎子，狼，老虎，什么都有啊。”
被称作王师爷的男子穿着书生一般的素色长袍，下巴上蓄有胡须，他手中托着罗盘眼神有些混沌。“进。”
此行山寨共派出来三十名兄弟，应该是够了。
男人仰起头看着这连绵的山脉，猜测着其中的风水布局。此处，必有重宝！
书强啊！你命脉绵长不该绝于此处，只要撑住，等到我寻到你。
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队伍走向了深处。
......
蓝缕看着那穿着红色旗袍的女子，她正坐在溪边，清凉的山水冲刷着她白皙的脚腕。她垂着头，束不上的碎发滑落到额前，被她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拨到耳后。她望着大山的眼神总是有些迷离，像是在思考些什么，又像是还没从千年的沉睡中清醒过来。
“呵呵。”蓝缕臆想着呆萌萌像是兔子的空花，不禁笑出声来。引来了空花的视线后，拘谨的被口水呛到，脸红的快要炸开。
“你在想什么？”空花看着有些狼狈走到自己身边坐下的女子，面带笑意的询问。
“没，没什么。”蓝缕的鞋子也被丢开，□□着脚去拨弄小溪底的石子，偶尔翻开还有小螃蟹挥舞着架子乱跑。“反正现在也是闲着，聊一聊吧。”
蓝缕的耳根还是有些热，她觉得自己一靠近空花就有些奇怪，她把这归类于空花是大地之母传人的缘故。
“聊些什么呢？”空花的手也伸入溪水，拨动了两下，刚才的小螃蟹靠在她的脚边吐着小泡泡。“你们现在是和平的么？”
“不，并不和平。”蓝缕摇着头，“比你们那时还要混乱，恩，比你们混乱吧，现在的中国...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因为她的混乱我被送往另一个地方，就像是你们那时两个国家打仗，但是，不是所有的国家都在打仗。”
蓝缕顿了顿。“就是像商朝，国家从安乐到□□，是从平和过度到动荡的一个阶段，现在的这个巨大的国家就处在动荡。”
“还有王么？”空花偏过头，眼里都是对外界的好奇。“事实上，我从出生到长大，几乎没有离开过女娲族的领地。”
“族长需要管理太多的事物，即使是平和自由的女娲族。”空花的声线要命的迷人，尤其是现在缓慢的低沉的叙述，仿佛在吟唱一般。
蓝缕又痴迷了。
“鱼儿说，你的腿晃动太快，影响它们正常游动了。”空花好心的提醒了一下。
“啊？啊！”蓝缕在心里戳了戳自己的脑袋，简直太没出息了。“你能跟鱼说话？”
“我可以与万物沟通。”空花站在小溪里，“一草一木，一花一果，有生命的东西我都能感知，女娲族人饮晨露，食瓜果，万物馈赠于我们需要的一切，我们感知它们喜怒哀乐，并为它们除去痛苦。”
“所以你们从来不吃肉？”蓝缕问完就觉得自己是蠢的可以了，万物在她眼中都一样，让她吃肉不就等同于吃自己么。
“动物是不会将自己的肉体馈赠给我们的，它们只要开了灵智就都是人类一样的生命体，你会吃人么？”
果然吧，被嫌弃了。
蓝缕丧气的耸了耸肩，也站在小溪里，脚底的石块并不尖锐，被溪水冲刷的圆润美丽。她挽着破了几个口子的裤子走到空花的身边，“我不是，不是......”
“恩，我原谅你刚才的无心冒犯。”空花笑的温柔，“你是心善之人，你愿意跟我一起吃瓜果没有提出捕食我已经很开心了。”
“恩，我以后也吃素，再也不吃肉，你可以教我跟它们沟通么？”蓝缕得了美人的一个微笑，血液都加快了流动，清秀俊俏的脸上透露出一股子傻气。
“好啊。”空花微笑着点头，后面青山绿水，鸟语花香。
蓝缕觉得，她今生再也不会见到比这一幕还要美好的风景了。
......
“射击，快。”王师爷手里握着枪，一枪就打进了那黑熊的眼睛。在那黑熊狂躁嘶吼的时候又是几声枪响，轰的一声，那熊哀嚎着倒在了树下。
“都休息一下，有人受伤么？”王师爷喝了一口水袋里的水，看着坐在地上的人。“把东西都带好，带枪的都装好子弹，十分钟后都朝南走，加快脚步。”
“师爷，我们到底是要去哪儿啊？”此番带出来的三十人中十人一队，共有三个小头目，来问话的是二队的小头目，叫黑子。
“这山里有好东西。”王师爷只说了这一句就闭目养神了，黑子不再问，老老实实的随意找棵树休息。
王师爷是什么人啊？那可是跟连云寨寨主平起平坐的神仙人物，风水卦象无一不通，他说的话就没有假的时候，如今他说这山中有宝就肯定是有宝，错不了，自己这小人物还是乖乖听从指挥吧。
王师爷眯着眼，想着自己混乱的罗盘，自从进了这林子罗盘就再无用处，只能凭借天上的太阳判断方向，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看来这次是块不好啃的硬骨头啊！王师爷顺了顺下巴上的胡子，既然已经走到这了，不好啃也得啃。
“走吧！都警惕性高点儿，这山里的豹子老虎可都野着呢，我们这么一帮人肯定在它们眼中是美餐，刀都握紧了，别死在这破地方。”王师爷拍拍长衫上的尘土，手里握紧了枪，眯着眼看了看太阳，率先走去。
......
“你是从‘山’出来唯一的幸存者么？”空花的手中摩擦着挂在颈间的蓝色吊坠，感觉有些发烫后松了手。
“额，我不知道。”蓝缕想了想，“也许还有，我没有看到。你有办法把幸存的人救出来么？”
“‘山’是个不同于这里的空间，它存在在这四周又与女娲娘娘赐给我的神符相互关联，我能感知到和你一样的生命体还存在在‘山’之中。”空花抿了抿唇，“就在刚刚还有四个，现在只剩三个了。”
蓝缕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她清楚‘山’的危险，如果不是女娲大神的庇佑，可能自己早在掉进水潭时就成为一堆白骨了。
“‘山’是伴随着我移动的，看来是女娲大人把‘山’托付给我来照看了。‘山’也有边缘和脆弱的链接，我现在和‘山’的联系还不够大，只有在他们到达某个点的时候才能救出他们。”空花闭着眼感受着神符传来的‘山’的波动。“他们离那个点很近，我尽量将他们释放出来。”
“不管怎么样，还有人活着就是幸运了。”蓝缕对那个飞机上的所有人都没有什么感情，只是单纯的感叹生命的神奇。“死掉的人会怎么样？”蓝缕侧过头，手指在空花的眼前划过，“是会去地府还是怎么样？”
“死亡是另一种活着，他们会变成另一种生命，存在于时间的长河，等待着下一次的重生。而有些人会固执的守候一些其他的东西，最终彻底消亡。”空花像个哲学家，说这话的时候，蓝缕觉得有美丽的光点从她的身体周围浮动，就像是奇妙的生命之力。
“真是神奇。”她轻声的呢喃，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生命，还是空花这个女人。
“你总是发呆。”空花难得调皮的扯了扯蓝缕散乱的头发，“你在想些什么？”
“没什么。”蓝缕浅笑着，眼睛里盛满了光芒。
......
“睡吧！老五，睡吧！”男人半跪着，垂着头，轻声的说着。
月亮挂在天空，男人已经身心疲惫，他看着地上逐渐凉透的尸体，手轻轻的合上了对方的眼睛。
“老五，睡吧！”男人的双手无力的垂下，“六子，过来再看你五哥最后一眼吧！”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哽咽了一声。
“五哥他没死在战场上，没死在杀贪官杀入侵者杀奸细的事情上，反而这么默默无闻的死在了这里，就像二哥三哥四哥，都死了！”
男人这么说着，眼泪滑了下来。
“是我不好，要不是坠机。”
“六子，别想了，人死不能复生。”男人的拳头握得紧紧的，“至少我们杀了那个狗杂种的领事人。”
“师爷还会来么？”六子抱着膝盖，坐在老五的尸体旁边，手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抛着土。“我们能从这个破地方出去么？”
“都怪你，都怪你。”那个二十岁的男人还活着，他在黑夜中看不清东西，他的一只眼睛已经瞎了，疼痛和恐惧折磨着他。“要不是你劫机，一切都不会发生。”
“不杀了那个英国的领事，中国将死更多的百姓，我没错，我也不后悔。”男人毫无反应的承受着曹振邦打在自己身上无力的拳头。
“混蛋。”曹振邦吼了一声，然后也坐了下来。
没有火种，他们只能借着月光行走，前方的路越来越黑，像是一张大口将要吞噬他们一般。
他们不再畏惧逃跑，可能是已经认命，兄弟朋友都死在了这一路上，最差的结果，不过是自己也被那帮怪兽分食掉罢了。
黑暗中行走着，穿过了前面茂密的林子，下一秒，他们看见了深绿的山林，红色的火堆，和那两个纤细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