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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九龙城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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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一次的世家会议,结果如何,梁梓音不得而知。她只清楚,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周遭都处于一种肃杀而凝重的氛围之中,哥哥姐姐从外地被急召回来议事,她的心也跟着一道沉甸甸的。时霖受父亲所托多留了一段时间,承担了每天接她上下学的责任。

“时霖,事情闹得很严重吗?”回家的路上,她禁不住仰头问帮自己提着书包的人。

他乐呵呵一戳她脑门:“要叫我小哥哥才对哦。”

“……”

梁梓音小学毕业之时,在时叔叔的安排下,前往香港继续念女子书院。时霖得了闲就会来探望她,翘课带她去坐山顶缆车。他们沿途经过厚重的红砖墙,踏上爬满青苔和枝蔓的小土坯,斑驳古旧的石板在脚下蜿蜒。松林炮台隐藏于废弃的营房堆中,经常会有人来到这里打野战,BB弹的残骸随处可见。几公里的坡道走完后,维港美景和高屋建瓴通通尽收眼底。

她张开手臂感受着风的怀抱,“时霖,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你想过吗?”他并没回答,而是懒洋洋地躺在绿茵上,将问题抛回给了她。

梁梓音支支吾吾道:“像凯罗尔那样的就好……”

他的笑宛若三月的垂柳,在醉人的春风里浅酌低吟:“还是小时候自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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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梓音费了不少心血,终于习惯了由简体字转换为繁体字的过程。国文作业有道题要求用三个成语评价一位朋友,梁梓音便在作业本上一笔一划写道:油嘴滑舌,吊儿郎当,鬼话连篇。

批阅下来,老师的评语是:你的朋友想必十分特别!这份功课请重做一遍。

梁梓音拿钢笔涂掉后面一句话,然后笑嘻嘻地拿给她的朋友看,时霖对此不置可否,只是一挑眉,坏笑道:“小妹猪,成语学得挺不错嘛。”

他的眉毛本就乌黑浓密,微微向上扬起,这一挑更是衬得像蝴蝶的触须般飞扬出去,在阳光的照耀下沐浴着点点光辉,她本来专程跑过来是想调侃他的,却不知怎么忽然想到了今天刚刚在漫画上看到的“眉如墨画”这个词,这种突如其来的文艺感着实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甩掉。

“喂,怎么突然发呆了?”缓过神来,发现时霖的脸竟然不知不觉凑到了她跟前,离她不到一寸远。他举起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不会真的变成呆头鹅了吧?”

她的脸突然变成了天边的火烧云,“呆你个头啊。”情急之下,噌地一下打掉他的手,把他推得远远的。时霖没有防备,差点摔了一跤。

这哪里是凯罗尔啊,分明是布尔玛。

“无端端发什么火啊。”他感叹少女怪力的同时,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本想追上去问个究竟的,却遽然想起接下来还有正经事要做。

算了,女人心海底针,他懒得往火/枪/口上撞,便潇洒一转身,孑然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这边厢,少女怀春的梁梓音羞答答跑了几步,竟发现时霖并没有跟上来,满腔情怀瞬时被冷水浇了个灭。

郁闷地回头一望,发现他正往大门的方向走去,转念一想,恶趣味又涌了上来。

好像自己下午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做,不如跟踪一下看看他要去哪里好啦!

于是,梁侦探也顾不上乔装,尾随着时霖就出了门。

心里琢磨着自己之前在推理小说里看过的跟踪方法,可是真正运用到现实生活似乎不太贴切实际。时霖的步子很大,健步如飞,光是跟上就已经很吃力了,更别谈什么躲到柱子后面、隐蔽气息之类的藏身法。

时霖迈上一辆巴士,梁梓音便也像小尾巴一样紧紧跟着,跳了上去。

是那种涂得花花绿绿的开篷双层巴士,时霖坐在第二层最前面的位置,沐浴着露天日光,歪头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欣赏着车外景色。梁梓音鬼鬼祟祟躲在最后一排,既要留意他的举动,也要防止被他察觉,活脱脱像个从克格勃被开除的活宝特工。

巴士开过熙熙攘攘的皇后大道,不知终点站在哪里,总之驶了好久好久,久到梁梓音都打了好几个盹。该死的时霖该不会是故意在逗她吧?这么想着,她迷迷糊糊抬起头,猛地一个激灵,发现时霖不知何时竟站起身来,看样子是准备下车了。她赶紧抢过一旁的报纸,把自己的脸遮了个严严实实。

顾忌着时霖掌握的招数,梁梓音不敢贴得太近,生怕进入到了他的感应范围,只好前后保持着一定距离。

下车行了一段路,梁梓音慢慢意识到,这里已经远离市区了,并不是她平日里经常流连的地方。而时霖也有些奇怪,并没有走大路,反倒七拐八弯穿过了很多小巷子,看起来似乎对这里的路异常熟悉。

地面粗粝潮湿,残破逼仄的棚屋挤在一起,杆子上贴满五花八门的牛皮广告,再往上看,电线纵横交错。

她想起在书院听过的传闻,经常会有披麻戴孝的一群人在路中间横摆上一口棺材,见到眼生的车就扑上去哭天喊地,声称他们的亲人被撞死但是肇事车逃逸了,经过这条路的车都有嫌疑,不赔钱的话就不给过,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会将你的车团团围住。有的司机为了能尽快通过,不得不出钱息事宁人,助长这场光天化日下的敲诈。

除此之外,车匪路霸也不在少数。所以巴士往往在远处就停下落客,跑运输的亦尽量不走这条道路。

走着走着,时霖驻足停滞,梁梓音见状随即止步,迅速猫到一棵树后面。

她小心翼翼伸出半个头,竟看到时霖半蹲在地,哼着不知名的小曲,照着地上的水洼,揉乱头发,扯开几颗衣扣,往衣服裤子抹上泥,把自己打扮成一个灰头土脸的模样。

伪装完毕后,时霖站起来,手指划过发梢,自恋地打了个响指。

……他疯了吗?梁梓音目瞪口呆。

不过她很快就明白了这样做的意义。当她意识到路线不太对劲的时候,两个人已然走到了荒郊野岭。这块地方过去是一片巨大熔岩,火山停止喷发后便冷却成了花岗岩,因形似雄狮而被称为“狮子山”。当年国共交战时,无数难民和传教士来到山上搭起木屋,蜗居于此。若干年后,一部名为《狮子山下》的电视剧风靡全港,连带着黄霑作词的同名歌曲也大红大火起来,一时之间“狮子山下”成为了香港精神的代名词。

她看见时霖进了山下的一个拱形门。

纵然梁梓音对市集了解不多,也知道这座坐落于狮子山下的城池,便是赫赫有名的九龙寨城,。

九龙寨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其实她并不大清楚。但是她知道,大人们提起这个名字时多半没有好的评价。在她的记忆里,它常常与贫民窟、红灯区划上等号,鱼龙混杂,是整个城市的边缘地带,一般市民极少靠近,更别说现在已经快到晚上。

文化课上曾经提到过,九龙寨城最早据说是用来搭建炮台的军事据点,城中的府衙门口至今仍有古炮留存。《南京条约》签订后,香港岛被割让给英国,清政府于是建此城把守边关,以便牵制英军。后九龙半岛与新界相继出租,城中官员仍可各司其职,然遭到城中百姓顽强抵制,英方终未能完全将其占领。久而久之,此地便演变成一个中英双方都不敢插手的敏感地区。

二战结束后,流浪者和难民迁入,这里逐渐变为滋生罪犯的温床,遍地都是罪恶的土壤。九龙寨城成了臭名昭著的“三不管”地区——英国不管,中国不管,香港不管。走投无路的犯人跑进来,继续干着非法勾当;无牌照的医生靠地下诊所赚得盆满钵满;穷人举家迁徙,仍然在贫困潦倒中努力生存;懵懂的小童误入,熬到白发苍苍也不见得能重见天日。在抵垒政策被即捕即解政策取代后,不少来不及领取身份证的阿灿和北姑也纷纷朝城里涌入。

有人说,虽然九龙寨城仅仅只有三公顷,大约四个标准足球场的大小。但是不管从哪个角度望去,你所看到的永远只是一个棱角。即便是从空中鸟瞰,自以为窥探到了寨城的全貌,其实也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钢筋水泥并不是它的血管,真正的枢纽隐藏在地下,盘错成漆黑的须根,将这座小城笼罩在阴影之下、沉闷之中。层层叠建的筒子楼遮蔽了城内的阳光,廉租公屋挤在一起,乍看之下像极了歪歪扭扭的拼图,也像一块杂沓无章的电路板。

在这个人口密度令人发指的微型世界里,一个个渺小若黑点的人影,是晦暗里生出的黑皮骷髅,互相啃噬着彼此的躯壳。

水电皆被黑势力控制,通向了形形色/色的地下工厂,普通人想用只得花高价去买,然后从仅对平民开放的两个分支水管打水——当然,多数人是出不起这个钱的,他们只能靠水井维持生命。每到夏天蚊虫遍地,细菌滋养,许多人死于瘟疫。

时霖他……来这种鬼地方干什么呢?

眼看着他越走越深,她心里产生了一丝犹豫,到底还要不要接着跟下去呢?

……算了,管它呢!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她咬咬牙,暗暗给自己加油打气,迈着小碎步紧追时霖而去。

她边隐秘跟着哨,左手边抚上腰间。父亲送的刀正稳稳别在那里。

狭窄的街道乱七八糟,水洼里的脏水溅脏了她的裤脚,墙面上与指甲盖一般厚的污垢令她作呕。

头顶传来轰鸣,应该是从离这不远的启德机场起飞的飞机。梁梓音仰头,感觉横七竖八的木枝随时可能掉下来砸破自己脑袋。

饿成了皮包骨的孩子们在巷子里蹿来蹿去,经过时好奇地多看了几眼这个衣着打扮与这里氛围格格不入的小姐姐。

牌九档和麻雀馆里的吵闹声络绎不绝,烟馆也传出别样的气味。

肉摊的支架上悬挂着野狗尸体,苍蝇围着嗡嗡打转,屠夫则蹲在地上处理着刚刚剥下来的血淋淋的皮,顺手将碎肉和内脏一股脑丢进身旁沸腾的大锅里。

几个瘾君子猫在角落处,时不时冒出头,堵住她的去路,咧嘴露出熏得黄黄的牙,问道:“靓妹,要货吗?”

梁梓音惊得落荒而逃。

站街边的粉头不停打量身边匆匆经过的人,思考着今晚的生意该如何开张。忽地睁大眼睛,顾不得手指间还夹着一根山寨万宝路,涂满鲜艳指甲油的爪子直接搭上一位还看得入眼的哥哥仔,低哑着嗓音道:“试下?我花样多,功夫都算OK。”

被搭讪的正是时霖,他尴尬地推脱了这番“好意”。女人搔首弄姿半天没得到响应,只好将他一把推开,悻悻道:“嘁,无钱仲出来叫鸡。”说罢转头去找下一个对象。

梁梓音在后面盯得牙痒痒,恨不得立即冲过去咬这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一口。

还未等她有所行动,比巴掌还要大的硕鼠,便直接大咧咧从梁梓音鞋上一溜烟蹿过。它没有任何惧意,看起来随时随地能将人咬伤,差点没把她吓出声来,还好及时拿拳头堵住了嘴。

周围不时有困惑的眼光落在自己身上,也许是惊讶于这个女孩一身大小姐的打扮,竟然出没在这种乌烟瘴气之地。恰逢落日之时,巷子里也飘出阵阵炊米之香,并不是平素家里厨房的肉香,更像是野菜和饭熬在一起烹成的米汤味,闻起来就让人垂涎欲滴。

时霖这个大坏蛋到底要干嘛啊?正凝神想着,她乍然发现跟踪对象在一个小拐角处停下了脚步。梁梓音一惊,以为自己被发现了,赶紧躲到一个豆腐摊支着的麻布后面,却发现时霖并没有往这个方向看来,反而是进了拐角处的一个小房间里,她赶紧偷偷摸摸跟上去,缩在墙角,轻轻掀起一角门帘,竖起耳朵,悄悄往里面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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