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1 / 1)
皇上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世间真的有妖物,何况那个人还是她,无法想的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前自己总想是找着借口去找她,乡中事务在身,加诸身份又悬殊虽然次数无几,但因为知道那若大的王府里并没有几个人愿意陪她,还是为此努力创造机会,出于对她母亲的恐惧或间隙王爷其他子女对她们兄妹俩都是避之不见的,自己与世子萧方等也渐渐熟络。
太清三年侯景寇没京师,太子舍人萧宣密诏,是要湘东王整军万一战事紧急好为逐寇做准备。当时湘东王征兵被萧誉拒绝。王爷派遣世子方等帅众讨伐,竟然是战所败死。后听来消息毫无征战经验的世子领兵并不多,猜想王爷此意也不过是试探竟然能舍亲子性命。听到消息后忧心她过于伤心,又有战乱不敢擅离职守,担心了好一阵子。还记得世子领兵走的时候托人留口信要自己照顾他唯一的妹妹。谁又能想到如今手握这皇权的会是自己呢,为了叔父苦心争来这皇权,为了陈朝能够传承,自己终究只能对不住她了。
当时自己能做的不过是遥寄封简信,可是很快又传来消息湘东王妃含贞的母妃,被谴死,葬江陵瓦官寺连陵寝都不修建。接连俩位亲人逝去,于她打击太重,担心之余正要启程江陵又收她来信,信中唯有一首诗:悲落叶,连翩下重叠。落且飞,纵横去不归。悲落叶,落叶悲。人生譬如此,零落不可持。悲落叶,落叶何时还?夙昔共根本,无复一相关。信中悲戚失望之意满溢。而此时广州刺史元景仲阴对大梁有异志,叔父已经筹谋行义举自己难以抽身去探望。后萧勃畏侯景骁雄想要偏安始兴,遥张声势驱敌寇,实则求自保。叔父自然不肯在主上蒙尘时苟且偷安,且他一直坚信乱世才成就英雄,又言萧勃此人目光短浅毫无为国忠君之心,不可常侍。以君受辱臣当以死为君报仇为由拒绝萧勃。暗中遣自己去江陵,那时再见本以为她会憔悴不堪,没成想她却伴在王爷身边,容颜虽憔悴眼神却刚毅。
叔父打败路养后投奔江陵。那时自然与她有了再见面的机会,她更加孤傲清冷,笑容也就只有对自己和王爷时才有。那时的她替王爷办些秘事,无非就是培养些细作人数并不多。而自己身边已经不止妙容陪伴,她依旧孤身一人,听闻她退了所有的求亲者。自己那时想她定是不愿有负旧情。明知道不会有结果可还是难忍剖白情愫,军营大帐之外邀她驾马同游,把随从远远的甩在后面。快马之上对她说出的那句:含贞,初见至今,相思难断,天上人间愿能相随。似乎如今还伴随着她的笑容一直在耳边飘荡。
后来自己在家乡与兄长一同被候景所捕,意在要挟叔父,她的细作一波接一波的来救。自己深知若她尊王爷之命那先救的就是叔父亲子而非侄,那时叹于不知武力的她竟然能培养出这一批誓死如归的死士,更感于她的情深意重,在紧要关头得救对她已经不止是感激。
叔父镇守扬州厚,自己也有了官职有机会便往来江陵扬州俩地。承圣元年湘东王江陵称帝,那时自己是头一次见到她会惶恐,她恐先祖拼命挣来的江山处于风雨飘摇,恐这一方百姓在战乱中苦不堪言。当时叔父曾感叹她眼光与见识终究与别人不同。还记得她封长公主那日,自己送去贺礼回礼是一副画,画技虽不精却正是桃花树下相见的情景。后来叔父居司马高位自己的名声地位也逐渐变高,与她也总寻机会见面,不谈朝务,不谈战事,只言这春华秋实、这大好河山壮丽景色。那时候问她往后作何打算,她曾说:等帮父皇忙完这些扰人的事,就去看看这秀丽山河,不分国土有生之年走遍这山河大地,对清风朗月,登山泛水,肆意酣歌,好好领略一番这造物主的神奇。自己甚觉奇怪问她:你竟是放的下这一身荣华的。她轻笑:世人皆入迷障,我的跟世人不同。这些于我并不重要。那时的自己满口答应陪她一起走遍湖堤山崖,看过每一座城,踏过每一庄村。
她母妃与兄长均故去后,孤苦一人并没依仗,在宫里是不少人都曾奚落轻视过的。而那时她已经是学会用权力去保护和伪装,她虽身不在朝堂,前朝臣子尊她,更少在后宫走动,那些个深宫妇人却惧她。还记得晋安王的母妃夏贤妃,于太子母妃王夫人说话时奚落过徐妃为出妇,巧被她知道,她也不顾的对方长者为尊之理,带人抓到自己宫中强挟她在母妃灵位前磕头认错,念经祈福三日,又对王夫人言:能听的下这话本也该一同来认错,看在太子忠节有方、孝悌有度,你兄弟为国驱敌有功的份上饶了这一次。此番公然的大逆不道众人本以为她会受到惩处,但元帝却毫无此意,只是几日后升夏贤妃为贵妃作为安抚,此后后宫众妇再无人敢明里对徐妃不尊。而她也因为兄长之死格外优待在外行军厮杀拼命的将士。在外人眼中她行为颇为怪异又孤傲异常,在自己眼中她既柔情又不失豪气。可是那些记忆放佛太过遥远,远的就像开始模糊就连曾与她通过的书信也在战乱中丢失所剩无几,建都后特地叫人把她在湘东和江陵的住处搬来台城,合称为流芳殿。流芳殿终于迎来主人也即将再成空居。
忆起和叔父领兵走的时候,她说我在江陵等你归来,你我二人喝个痛快。城墙上目送自己离开那时她可曾想过自己是等不回来心中所倚靠所牵挂的人了。回忆终止,此时又是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