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四十六（1 / 1）
室内一阵沉默，江生以为不再说话的时候，父亲的声音再次传出来：“卜教授的儿子？母亲是江江中学时候的教务主任吧，现在好像副校长了。他姨夫是咱们市那个企业家！”
“这些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管，他叫卜方，咱儿子喜欢他，他也喜欢咱儿子。”
“要打听清楚的嘛，不然，万一有个什么，吃亏的是咱们儿子。这个姓，应该不会错，早几年知青下乡的时候过来的，那年头的高材生，都是真材实料的，背景清白的。晚上看看，真心对咱们江江，那就这样吧。我回头亲自给卜教授打个电话。”
父亲叹了一声：“还留过学，澳洲也是留学。副校长的事儿，文件还没下来，你知道的。”
母亲笑：“行了，我还能跑出去乱说！”
“如果公开，影响力有点儿大，就咱们这两个家庭这样。低调点儿吧，对外说是咱们干儿子。”
“好，我跟他们说。”
“明年交接完了，我带你出去旅行吧！你又瘦了。我记得你年轻的时候说想去天涯海角的。”
“去哪儿都一样，我们一起就行。”
卜方疑惑的看着江生：“？”他听不太懂这些话，像是另一个世界的语言。
江生看着卜方摇头，示意一会儿再说。他指了指客厅，两人转身，刚刚站直准备离开偷听的位置，就被父亲喊住：“偷听，江生，谁教你的！”
江生吞了吞口水，带着笑转身：“爸爸！”江生推开书房的门。
卜方看着门内正中央，坐在椅子上的男人，震住了，转头看着江生：“爸爸？”
江生点头：“是的，爸爸…”
若说刚刚被爆了家底儿，卜方有些隐隐的膈应和不痛快，现在则是震惊了，这个人的脑子里究竟装了多少东西！
父亲看着愣着发呆的卜方，吩咐道：“你留下，你们娘儿俩先出去，我跟他谈谈。跪一下就要我儿子，想的太简单了！”
最后这句满是威胁，还很严肃，根本就不是个同意的模样，这让江生紧张的抬眼看着母亲。
母亲憋着笑，摇了摇头，拉着江生，退出书房。
卜方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打小就从电视上看到这个男人，过年的时候总是在电视机里和大家说“新年快乐，阖家欢乐”的男人，自己不止一次指着电视里的这个男人说：“好帅！”的男人。这个男人居然是江江的爸爸，难怪江江的性子中有那么多的警觉，这么看来江江那点儿警觉根本不够用吧！没有出什么意外真是走大运了！
卜方的脑子疯狂旋转着，他怎么跟这个男人说，是的，我就要你儿子！他紧张，他害怕，他不敢说！
父亲看着卜方，心里想的什么全都写在脸上，还真是简单的小孩！父亲沉着气息，没有拒人千里，可也没有平易近人！他问：“你有什么要说的？”
卜方回神，看着问话的男人，吞了吞口水，半天说了一句：“书记，您本人比电视上还帅！”
门口的江生听到卜方声音，这么傻气的话简直让江生想撞墙，他无奈的看了看母亲：“妈妈，他怎么这么傻…”
语毕，卜方咬了咬嘴万分后悔：“不是，书记，我…”
听到结结巴巴的说话，江生依旧无奈，抬眼可怜兮兮的看着母亲，这小模样让母亲想笑，她抬手安抚的摸摸江生的头。
卜方握了握拳，他鼓起勇气，抬高了声音给自己壮胆：“爸爸，我爱江江，我会对他好的，我真心的！”
突然抬高声音的第三句话一出，江生立刻就红了脸，抑制不住的笑容挂在脸上。母亲推了推江生，两人离开书房门口：“傻孩子！你自个儿挑的人，要有点儿信心！”
书房里，父亲审视着卜方，卜方直视父亲，父亲转动椅背：“我递了辞呈。”
卜方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怎么突然换了话题，他是来要他儿子的，可是他却不跟他说儿子，而是辞职？难道他们不是在说江江？
卜方的脸上什么都藏不住，被江父看的一清二楚。居然对他辞职这件事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这让他笑了，这年头，这样的孩子很少了。他说：“所以你不要再叫我书记，今年应该是最后一回看到我在电视上说新年祝福了。”
卜方点点头：“哦。”
“你们有什么打算？”
卜方愣愣的反应了一会儿，怎么又换了，他觉得自己完全跟不上趟儿了，这感觉好像他是一个扯线木偶，跟着掌控人的动作，让他抬手他就抬手，让他提腿他就提腿，让他回答他就开口：“我画图，做设计，在网上，江江毕业以后，我们回来开个工作室，江江想开个书店，我爸想江江考他的研究生。这个还没有定。”
他答的毫无章法，条理不清简直就是想到啥就说啥，还讲的不明不白，含糊不清，他自己都弄不清楚到底讲明白了没哟。可听的人却点头表示听懂了，也明白了。这又让卜方惊讶了，怪不得他的江江那么聪明。
父亲说：“收敛一些，毕竟小众，有自己家人祝福，你们好好过日子，不大肆操办，可以吧！”
卜方点头：“我爸也这么说。”
关于这一点，卜方很清楚，也很明白，也知道他们暂时只能这样，是家长们对他们的爱，也是家长们对他们的保护。
父亲又沉默了，沉默了很长时间，突然又开口：“我帅？”
卜方点头：“帅！”
父亲盯着卜方：“我帅还是你爸帅。”
卜方喉结滑动，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些问题，他有点儿想哭，又不敢哭，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诚实回答：“你帅。”
父亲接着问：“我帅还是江江帅？”
卜方纠结了好一会儿，恭维还是说实话？他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结结巴巴的避开了帅，他说：“江江好看。”
父亲抬眼盯着卜方，突然而至的威压让卜方紧张擦了擦汗，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打算更改自己的答案，他不想哄骗眼前这个人，他解释道：“爸爸，我十岁就看看江江好看了，没人比他好看的，你第二。”
父亲哼笑出声：“出去吧。”
卜方站着不动：“那…江江…”
父亲道：“换他进来。”
卜方还是不动：“爸爸，那江江…”
父亲看着卜方执着又渴求的眼神，这个直肠子的孩子！他摆了摆手，难得的多说了一句：“行了行了，怎么这么难沟通，我要问问他看上你什么了…”
卜方面露喜色：“爸爸同意了？江江看上我傻了～”
父亲用手掌遮住脸，什么破孩子！他忍无可忍的抬高声音：“江生，把他给我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