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Chapter 21(1 / 1)
“善条桑,麻烦你陪我走这一趟了。”从御柱塔回来后,坐在车后座的宗像对临时充当司机的男人说道,两条小短腿因为触不到地面,垂在半空,却仍保持正襟危坐的姿势。短袖白衬衫熨服妥帖,整洁的黑色背带裤,领口系着黑色领结,脚上蹬着一双崭新的小皮鞋,从头到脚一丝不苟,看上去就像某个富家小少爷。
透过后视镜观察到这一幕的善条刚毅不着痕迹的隐去眼中的笑意,虽然宗像礼司是个很不讨喜的男人,但不妨碍他对这个孩子的好奇。
“不过能放心我来驾驶,不愧是宗像室长。”红色的信号灯亮起,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无意识的敲了两下,左袖袖管空空荡荡的垂下。
“善条桑做事我很放心,而且如果可以我也不想麻烦你,”宗像忧虑道,“在确定这种情况的持续时间,我目前的身体状况必须对外保密,为此淡岛君和伏见君不得不代替我处理繁琐的公务,由于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只好烦劳善条桑。”
一大串文绉绉的官腔从一个看上去不到七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既诡异又有种古怪的和谐感。
直到绿色的信号灯亮起,黑色的高档轿车在车流人潮中缓缓行驶。
“这次没能见到黄金之王,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室长。”
“是啊,让我想一想。”
几分钟前他们抵达御柱塔,却被告知黄金之王不见来客。问起原因非时院的人闪烁其词,不过看样子黄金之王身上也发生了不小的异变。这也难怪,毕竟祸端源头是那个德累斯顿石板,但居然到了不见人的地步,宗像突然好奇起来。
然而好奇归好奇,这种荒唐的闹剧还是早日结束的好,一两天也就罢了,时间一长真到纸包不住火的时候就晚了。不谈别的,光是长期处于Scepter4监控下的权外者,足以使这个国家陷入混乱。
宗像盯着自己稚嫩白皙的掌心,眉心渐蹙,心事重重。
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储存在体内庞大的力量,从前尚不觉,现在宛如被锁在幼体内的一头可怖猛兽,稍有不慎就会造成严重的后果,幸运的是这股力量似乎陷入沉眠,一点要醒来的迹象也没有,这让宗像暗暗松了口气。
车猝然停下,惯性让小小的身体猛地前倾如果不是系了安全带差点一头栽下去。
“唉,本来以为能早点回屯所吃晚饭的,时间不早了啊。”善条一边念叨一边抄起副驾驶座上的太刀,余光扫视拿着铁管或棒球棍朝这里靠近的年轻人,身上的衣服是时下流行款,手臂上各种刺青,清一色蒙着脸,看上去像是普通的街头混混,然而眼光老辣的善条可没错过他们手上那股不同寻常的能量波动。
——权外者吗?
“权外者啊。”宗像托着下巴望向窗外,一脸兴味,全然没有被围堵的自知。
善条见他这副态度,心里暗叹一声,有一位爱看热闹上司真是件让人伤脑筋的事,而且这种性格几乎是青王传统,前代羽张迅也是个随性的家伙,比起他来,宗像算好的了。
吐槽归吐槽,尽忠职守的善条不忘提醒自己不剩多少武力值的上司注意安全,回复他的是天使般可爱的笑容。
啊啊,这种微妙的治愈感是什么回事= =
即将迈入四十大关的善条刚毅生平第一次受到圣光的洗礼(善条:考虑下大叔的身心啊喂!)。
抛开闲话,善条利落的下车关上车门,准备快速清理掉杂鱼回去赶饭点。
仿佛感受到善条异于常人的压迫感,气势汹汹的年轻人不禁踌躇,犹豫的与身边的同伴交换眼神,有的甚至打起了退堂鼓,他们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拄着一把大太刀站在车前的男人跟他们完全不在一个水平上,通俗来讲,等级压制。
气氛压抑的人群中有人骂骂咧咧开来了:“你们这些白痴,行动前能不能打探清楚情况,这叫老弱病残的大叔!”
“那你怎么不过去啊,当初提议堵截的可有你一份!”
“都别吵了,至少车里的是真货,那个宗像礼司的儿子!”
“是啊,要是抓到那小鬼,就能威胁他老子把大哥放出来了没准还能捞到一大笔钱!!”
最后一句话宛如定心针,将混乱的组织再度凝聚起来,他们脸上恐慌的神色逐渐平复,植根于人性的贪婪终究战胜对力量的畏惧。
对此,善条只是无动于衷的看着这群年轻人自取灭亡的举动,不过他们一起进攻倒省下自己一番功夫。
当一群人全被撂倒,四脚朝天犹如翻了壳的乌龟躺在地上时,他们依旧没能缓过神,之所以敢发动攻击,除了驱使行动的贪欲,他们拥有的异能也增强了底气,想着即使遭受重创不至于抢不到一个孩子,结果却令所有人跌破眼镜,一堆权外者没能在这个缺了一条胳膊的男人手下撑过三个回合。
强大的力量常常使人心生恐惧,惧怕的同时有人选择退避,而有人则会做出十分愚蠢的行为。
一颗手|雷冲向车的方向,燃着的火星在空中划出半弧,眼看着就要引爆,善条眸色一冷,拔出太刀就要投过去,比他更快的是一道呼啸而来的磅礴赤焰,宛如野兽嘶吼咆哮用锋利尖锐的獠牙狠狠咬碎口中坚固的武器,赤红的火光与震耳欲聋的巨响齐齐炸开,带着火焰的碎片纷飞落下,警报声疯狂响起,围观的群众鸟兽四散。
碎片无一例外的被张开的红色圣域弹开。
车窗发出笃笃的沉闷声音,宗像恍若不觉,安之若素的坐在车里。
敲击声大约持续了半分钟停下,取而代之的是车门的吱呀声,金属不断摩擦被粗暴的拗断,仿佛正面临肢|解的老人发出的痛苦□□。
“砰!”强卸下的车门垃圾般随意丢在地上。
“出来。”低沉的嗓音透出浓浓的不耐。
“恕我拒绝。”
“你想让我烧了这辆车吗?”
宗像脸上扯开干冰似的冷笑:“你可以试试。”
站在外边的男人吐出烟圈,像是要将体内的焦灼一同吐出,袅袅升起的紫烟径直飘向天空,吸完最后一口烟,他掐断烟卷扔在地上用脚捻息,连串动作无声宣告这个男人的耐心告罄。
一脚跨上车,粗暴的扯断宗像身前的安全带,不容拒绝的将人抱出来。
“你那时候有这么轻吗?”掂量了下手里的重量,发现还没安娜重。
宗像气愤的踢了他一脚,冷哼着别过脸。
周防不痛不痒的打了个哈欠,跟被小奶猫挠了一爪没两样,将人收到怀里,转身迈开步伐。
刚走出一步,便听见身后又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这可不行,护送他是我的职责,就算是赤之王也不能轻易在我眼前把人带走。”
周防侧头一言不发的盯着视野中拄着太刀的赭发男人,戴着一副红框眼镜,鼻梁上的刀疤延伸到两颊,左手袖管空荡荡的飘着,气势惊人。
“呵,Scepter4还有这样的人啊。”周防饶有兴致的说。
“哪里哪里,赤之王麾下也是能人辈出。”宗像嘴上说着谦虚客套的用词,脸上的表情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周防冷哼一声,就算换个壳,也改不了他虚伪的本性。
“如果我一定要带走他呢?”
“那就让我确认一下你是否有这个资格。”
挥舞的太刀扬起猛烈的烟尘,幽蓝的光刃冲破烟雾直奔站着的男人,撞上赤色圣域发出尖锐的嘶鸣。
周防扬起不屑的笑容:“收回前言,Scepter4的人果然都很愚蠢。”唇角一歪,他抬起手虚握一拳,光刃瞬间粉碎,能量余波卷起狂风几乎吹得车子脱离地面,好在周围已经跑得不剩人了。
“哼,有一手嘛,那么轮到我的回合了。”
他眼中红光大盛,全身仿佛被一团火焰包裹,不,确切来说他整个人都变成了一股狂暴的火焰,周遭的温度直线飙升,沥青的马路似乎有溶解的迹象,他向前踏了一小步,热浪瞬间席卷整个空间,路边的标志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掌心托起一团鲜红的火球,球体表面覆盖着不规则的凸起仿佛生物的呼吸。
千钧一发间,一只脚及时踹上他的胳膊,纤细的小腿脆弱的似乎稍一使力就会折断,就在周防愣神之际一只手揪着微硬的红色发丝迫使他把脸转过来。
对着那张令人生厌的脸,宗像冷声道:“你这乱暴的野蛮人,想杀了我的得力部下吗?”
“稍微玩两局,再说你不是默许的吗?”
“你问过我的意见吗,我什么时候默许了。”
周防头一偏,似笑非笑的说:“别装了,宗像,这家伙就资质而言在你那位副长之上。”
宗像置若罔闻,径自对善条道:“这场闹剧到此为止,善条桑你先回去吧,顺便通知淡岛君直到身体恢复前,我会留在吠舞罗。”
“是。”
不得不说,对现在的宗像而言,留在未受石板影响的周防身边是最明智的,既保障安全又能隔绝外界窥伺,即便宗像不说,善条也并无真心阻扰周防带人走的意思,只是看这个有几分迦具都玄示影子的小子略微不快。
——石板选王难道是看脸的吗?
但这些善条管不了也不想管,只要不捅出篓子,王的事让他们自己操心去吧。抱着这样的想法,饿着肚子的大叔利索的把车门扔进车里,开着饱经风霜的小黑车往屯所的方向驶去。
街角一个长相英挺的青年驻足许久,直到一大一小消失在视野,才离开原地。
“这副德行了还不消停,不愧是年轻人啊。”他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全然不见周围女性频频朝他投来的目光,除了英俊的相貌,青年的身上散发出的独特气质使他鹤然于众,那是经历无数战火洗礼的军人气质。
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人行道前熙熙攘攘,名为国常路大觉的青年站在人群中,严谨的姿态令人侧目,红色的信号灯闪烁几下跳到绿灯,人流如潮,一位气质沉静的中年人顺着人群缓步走来,身穿和服,头戴软帽,手里拄着一根拐杖,擦肩之际,稳重柔和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好久不见,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