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特别章(1 / 1)
东京街头,十字路口一侧巨大商厦前三三两两的聚着人,目光凝聚在电子屏正在播报的新闻上。
“上午8时23分许,四名劫匪持枪闯入XX银行,造成两名顾客当场死亡,目前警方已赶赴现场,具体案情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不是吧?!还调查什么,这已经是杀人犯了吧!”
“骗人的吧,我妈妈就在这里工作!”
“希望警|察能早点把这些人抓起来。”
关注到新闻的市民或忧心或惊惧,没来得及去这家银行办理业务的人露出逃过一劫的神情。
同一时刻,接到东京警视厅通知的Scepter4立即组织人手前往位于商务街的东升银行。
“第一队负责B1区,第二队负责B2区,三四队分别监视大门和紧急通道。”临时搭建起的指挥基地里,副长淡岛世理正在下达指令,他们身后是一间单独开辟的隔间,隔间里一个人正襟危坐,剪裁合体的靛蓝色制服整洁干净,脚上的黑色皮靴光亮如新,浑身上下打理得一丝不苟,甚至连一根头发丝都妥帖的待在该待的地方。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里端着一个简朴的茶杯,视线落在飘浮在浅绿色茶面的一根细小的茶梗上。专注认真的神态,仿佛即使天塌下来都无法引起他的注意。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响起,淡岛不高不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室长,所有人准备就位,请您下命令。”
那双手不紧不慢的放下茶杯,茶面泛起一阵涟漪。
起身,腰间的佩剑发出沉闷的声响。
白皙的手指扶了下金属细边框的眼镜,俊美精致的脸上划开一个堪称完美的笑容,Scepter4室长,青之王用沉静而具有穿透力的嗓音道:
“出发。”
高贵优雅的姿态,宛如常胜之王的凯歌。
银行大厅,光线暗淡,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四散着被击落的水晶吊灯的残骸,所有人质蹲在地上,双手抱头,畏缩于一角,瑟瑟发抖的样子犹如惊弓之鸟。
两个戴着头盔的年轻人持枪站在一边,虽然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但他们可怕的视线即使隔着厚重的头盔仍能清晰的感受到,另一个脸上带刀疤的看上去年纪大一点的人,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身朋克风,手里拿着同样的头盔,脚边堆积着两大袋现金,他看上去很焦灼,像是在等待什么。
很快他等待的答案得到揭晓,第四人穿过右手边的走廊火速跑过来,急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政哥,外边被围得水泄不通,已经出不去了!”
“是警|察吗?”不待为首的人说话,其中一个戴着头盔的年轻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抢先问。
第四人脸色几近死灰,颤抖着声音说:“是Scepter4。”
大厅里瞬间陷入死寂,抱头蹲在角落里的市民虽然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从这几个人的语气判断,救援到了。
“都是你们非要敲一笔!之前就应该听我的拿上现金赶紧跑!”
“这件事你也有份!”
“我敢有意见吗?总之我不管,青服你们自己解决!”
“你想跑?!”
气氛剑拔弩张起来。
“慌什么,”刀疤脸喝了一声,目光轻蔑,“不过是几个条子就把你们吓成这个德行。”
“那可是Scepter4!”
“我们是Jungle。”刀疤脸重新戴上头盔,按下手机的按键,绿色的光芒在面罩上一闪而过。
余下的三人面面相觑,但眼中已没有慌张。
“果然是绿王比水流的氏族。”沉静的声线穿透凝滞的空气,传入所有人耳中。
人数众多却整齐的步伐很快响起,防暴队迅捷有速的进入并以最快速度分布在大厅两侧。一个身材修长挺拔的年轻人踩着稳健的步伐率领数名着同色制服的人出现在视野中,他的步速不快但每一步都像踩在所有人的心脏上,散发出压倒一切的气势。
终于他在距离四人不是很远的地方停下脚步,他身后的氏族一字排开,直到他停下步伐的那一霎四人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宗像冰冷不含杂质的嗓音响起:“四位触犯国家关于异能者违法条例第一十三条,Scepter4将以危害市民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的名义予以逮捕,诸位没有异议吧。”
死一样的沉默。
“你们怂什么!我们有人质在手上!”刀疤脸朝后吼了一声,三个人顿时惊醒。
对于这四个人无异于自杀的行为,青王身后的氏族或冷笑或暗叹。
“呀咧呀咧,还以为能简单结束工作。既然这是你们要求的,那好吧。”
车厢里的记录仪疯狂响起,屏幕上显示的图像不断变化。
“威斯曼偏差值85,圣域即将开启。”
伏见闻言扶着车厢门框,抬头仰望天空,眼中冷静杂糅着兴奋,喃喃道:“快出现了,达摩克利斯之剑。”
身后的氏族拔刀举于胸前,严阵以待。
我等Scepter4当尽佩剑者之职。
不容圣域陷于混乱,亦不容尘世面临暴动。
以剑制剑,吾等大义无霾!
叮——!金属的锁扣弹开发出清脆的声响。
“宗像,拔刀。”
青色火焰带着惊人的力量冲天而起,空气扭曲,一柄巨大的剑状结晶体出现在上空,剑身上萦绕着青色的光芒,神圣肃穆。
“怪,怪物!”刀疤脸惊恐万状的不断朝后退,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在那团青焰中变成了破布条,身体上没有任何伤痕,可神情像是随时都能晕过去,而他的同伴早就人事不省。
这是一场极其不对等的战斗,用以卵击石来形容都太轻了。
连人质也忘记逃跑,呆滞在原地。
宗像扶了下眼镜,淡淡道:“淡岛君,这里你处理一下。”
“是。”淡岛迅速组派人手解救人质。
死死盯着宗像的刀疤脸发觉他有抬脚走过来的趋势,下意识脱口而出:“别过来,你这怪物!”
“哦呀?”宗像翘起嘴角,往前迈了一步。
刀疤脸惯性拿起手机,却发现浑身上下除了他本人身上的任何东西都被毁坏殆尽,心底怒意横生,挥手像是扔掉脏东西一样扔掉残破的手机。
“什么氏族,什么王,只是你们这群怪物因为无聊搞出来的游戏!”
宗像脸上挂着完美的微笑,然而笑意并未达到眼底。
刀疤脸尤自叫嚣着:“要我说,这世上最应该去死的就是你们这些王!”
“你这混蛋!”道明寺怒不可遏的冲上前就要揍人,被秋山适时拦了下来,“可是那混蛋侮辱室长!”
秋山无声的摇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可是,若真如你所说,这个世界是王的游戏,你们就是棋盘上的棋子,区区棋子也敢对主人大呼小叫,”宗像的目光扫过被他摔过来的手机,倾身而立,“而且你如此气愤难道不是因为被你的王抛弃了,从棋子变成了弃子。”
“你——!”
轰!无形的气刃甩在两腿间,距离裆部只有一只手的距离。
“到底为止,”淡岛直起身,高傲又轻蔑的盯着刀疤脸冷冷道,“你被逮捕了。”
事件圆满结束后Scepter4收编回驻所,宗像少见的留了下来,一个人静静行走于东京喧嚣的街头。
——怪物,吗?
这样说倒也没错。
宗像轻笑了一下,屹立于数十亿生命顶端的七个人,掌握着这个世界最核心亦是最可怕的力量,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巨大的灾祸。
——不是怪物是什么。
人行道的红色信号灯亮着,站在此端和彼端的人做着自己的事来打发等待的时间,鸣笛声、电话声和重金属的乐声交织在一起,一尘不变的日常令处于闷热空气中的人几乎窒息,宛如溺水的人在深海里连呼救也做不到。
一段漫长的时间过去了,绿色的信号灯亮起。
人潮涌动,窒息中总算找到一丝呼吸。
宗像逆着人潮不知走了多久,但应该是很久,直到站在那间跟某人来过一次的酒吧门前。
他知道他不应该推开门的。
比上次来的时候,酒吧里多了几个人,三三两两的坐在角落里,高雅的留声机里传出优美的古典音乐。从各种方面来说,这家店的老板是个品位很独特的人。
宗像坐在吧台前晃着杯里深褐色的液体,酒液在灯光的投射下映在晶莹剔透的玻璃杯上非常漂亮,脑海中无意识闪过一张慵懒的脸。
宗像扶了扶眼镜,自嘲的笑了下。
——这副样子要是让那家伙看见,肯定会被嘲笑。
这样想着,推门声响起,宗像随意瞟了一眼,一抹张扬的赤映入眼帘。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宗像转开视线,暗暗希望某人没看见自己。
当然……不可能。
“哼,Scepter4的宗像礼司居然会在上班时间来酒吧喝酒,”周防的视线略过宗像手里的Turkey,“真不像你啊,宗像。”
宗像反击:“这是小公务员繁重工作后难得的放松时间,吠舞罗的周防尊请你走开好吗,你在这里酒会变得没有味道的。”
周防冷笑一声,在宗像旁边的椅子上坐定。
“呀咧呀咧。”
调酒师带着酒单走过来,周防却扫都没扫一眼,点了一盅清酒。
宗像投来诧异的视线,眼神简直像是看到一头正在吃草的狮子。
周防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从烟盒里叼出一支烟抬手点燃,随手把烟盒放在吧台上,一只白皙的手从旁边伸来拿起烟盒从中取出一支烟,整个过程旁若无人。
“你不是不抽吗?”
“只是不抽你的廉价烟,”宗像从善如流道,“但是偶尔也想换换口味。”
“哼。”周防嗤笑一声,不置可否,顺手给他点上烟。
在两人针锋相对的时候,周防点的清酒也上来了,宗像偏头好整以暇的看他喝清酒,令人意外的一幕出现了,周防抽走他手里的Turkey同时把自己的清酒挪到他面前。
“你?”
“别装了宗像,这杯酒你就没动过一口。”周防淡淡道,“这个不适合你,宗像只要做宗像就可以了。”
宗像神色一滞,不自然的扶了下眼镜像是要掩饰什么,冷冷道:“哦呀,你这是在对我说教吗?”
周防喝了一口酒,才道:“白痴吗?”
看着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素来冷静的宗像无端心头火起,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杯仰头灌下,空掉的酒杯重重放在他面前。
面对宗像近乎挑衅的举动,周防冷笑一声:“你是生理期到了吗?”
“……”
好在宗像还剩不少理智用来克制自己砸向周防脸的拳头,避免一场恶战使这间酒吧变成废墟。
于是很快可以看到两个蠢货在吧台前拼酒的一幕。
不知道喝了多久,总之面前多了一堆空杯子和空酒瓶。
“你醉了,宗像。”
宗像扶着有些沉重的脑袋完全不想理会周防。
“要是让你的部下看到你现在样子,他们对你的印象一定会大大改观,”周防嘲笑道,“至少你以后就不用一个人喝酒了。”
“彼此彼此,”宗像将一旁闲置的清酒拿过来,反唇相讥,“如果吠舞罗的各位看到现在这个絮絮叨叨的像老太婆一样的赤王,大概会痛哭流涕吧,尤其是那位娇小可爱的突击队队长。”
周防冷笑:“呵。”
宗像斜睨:“哼。”
赤青二人对视一眼,俱看到倒映在对方眼里颓废的自己,沉默下来。
留声机的曲目不知播放到第几支了,优美缱绻的钢琴声伴随着略带沙哑的女声缓缓流淌在安静的空间。
宗像先开口打破沉寂。
“抱歉,周防。”
“嗯?”
“为我刚才无礼的态度。”
周防掐灭不知道第几根烟,揶揄道:“呵。宗像礼司也会低头,真是少见。”
宗像轻轻瞟来一眼,警告他不要得寸进尺。他眼中带着些微醉意,所以这一眼非但没有杀伤力,反而散发出淡淡的风情,宛如被猫在心上挠了一爪子。
宗像撑着头,漫不经心的问:“你认为王是什么?”
周防答:“不高兴的东西就烧掉。”
宗像笑了:“果然是野蛮人的风格。”语气却没有往日的刺人。
周防挑眉,果然今天的宗像很奇怪。
“我曾经想象过如果你在那场战斗中死掉,今天会是怎样的光景……”宗像自嘲的笑了下,没再说下去。毕竟那样的世界太悲伤,巨大的失落感和无比的庆幸感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为一句话。
“你活着,真是太好了。”
宗像的声音很轻,却让周防持酒杯的手一顿,不自觉睁大眼睛,如一颗小石子掉入平静的湖面。
肩上突然一沉,视线扫过去,不出意外,平日严谨自持的公务员靠在流氓头子的肩头。
周防笑了下,无奈中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温柔。
——醉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