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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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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没有义务告诉你。”

“放屁!你根本是自欺欺人!”楚宁失声尖嚷,抽回双手,抓起他衬衫的前襟,狠狠地扯紧。“就为了对那个女人该死的罪恶感,所以你要牺牲对我的感觉?就因为你自认为要对她负责到死,所以宁愿否决我对你的感情?你真的很可恶,很该死!”

“我不可能放开她。”铁宇钧沉郁地默认,面对她哀伤的控诉,钢硬的心宛若受到刨割,有太多的包袱压在两肩,太多的顾虑压缩着他的情感,他不敢任意去爱,宁愿卑鄙的一再招惹她,也不愿意决绝的画清界线。

因为他的自私,让两颗真心都痛苦。

“你有两只手,你放不开她,可以伸出另一只手抓住我啊!够狠的话,你可以像个胆小鬼,永远躲得远远的,只要你一句话,我也可以永远避开有你的地方,我们可以逃避到彼此都躺进棺材之后连在地狱都不必打照面,就等你一句话!”

就因为他一心赎罪,所以将搏命赚来的钱全存入那女人的户头,以支付庞大的医药费,就因为对方是他必须背负的原罪,所以他锁紧心窗不让谁有机会进入。

好几次,她失去理智的跳上出租车冲到医院,来到那个女人的病床前,以怨怼愤怒的眼神恨恨瞪视着对方。她承认自己恶毒,因为爱情的世界里没有同情。

输给一个可能再也睁不开双眼的植物人,连宣战的资格都没有,这对她又何尝公平?!

“楚宁,放开我。”铁宇钧厉色警告。

“不放!”就算拿一大叠钞票砸死她也不放,拿全世界来交换也不放,不放!有种一枪毙了她,不然免谈!

“楚宁……”

“要怎么做,你才敢承认你对我的感情?要怎么样你才愿意真正面对我?好,如果你真不要我追问,那你说,说你永远也不想再看到我,说啊!”

铁宇钧绷紧了脸部线条,握紧拳头,简单干脆的一句话怎么样都吐不出口,因为他的内心一样折磨。

他总是想着她,每个午夜梦回,清晨破晓,无时无刻都想着她。

分开的这段日子,他以为时间能够平复心底的骚动,以为只是一时感官的迷惑,但,一切都是他判断错误。

他的身体,他的心,每分每秒旋转的思绪,都藏有楚宁的影子,象是一种会产生幻觉的毒素,渗透得太深,已经融入血液里,钻进骨髓中,永远戒不掉。

曾几何时,在乎她成为支撑他继续往前走的惊人动力,偶尔坐在某间高级餐厅里,总是一待便是数个钟头之久,只因为脑子里盘据着荒谬的念头,幻想着她会从餐厅的大门娇媚的走进来……

他更是曾几度扪心自问,为什么要把自己和她逼到绝境?

明明想爱,但是不敢信任,却又同时渴望着,他们两个干着相同的蠢事,还不断催眠自己这样才是正常。

一次次的希望落空,强烈的空虚感日夜不停压迫着,他渴望再见她一面,渴望再一次拥抱,渴望彼此心心相系的温度。

一如现在,楚宁脆弱的仰着娇媚的脸,靠在他胸前,流滟的眸光殷殷冀盼着他一记拥抱,一副旁徨无助快哭出来的模样,彻底撕裂了他的心。

“铁宇钧,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怕了是不是?你以为装哑巴就能解决一切?”

“你想听我说什么?”

“我……”屏息以待的丽颜颓然垮下,迷惘的呢喃,“我想听什么?你竟然问我想听见什么?”

难道她表示得还不够清楚吗?难道还嫌她自尊丢得不够?是不是她抗议得还不够?还是嫌她失去得还不够多?

不要这样对她,不要!

已经受够了每一个独自迎接漫漫长夜的孤单,好不容易从自囚的寂寞牢笼里逃出来,亲手扔弃了高傲自尊向他示弱,不要这样对她……铁宇钧,不要这样对她!

“我知道你想听的是什么。”他长臂一个反剪,将馨软的娇躯揉进胸膛,以野兽般的蛮劲狠狠抱紧她,深吸一口来自她发间的香气,填满空虚的肺叶。

熟悉的体温失去又复得,两人深深沉浸在彼此交融的气息里,没有人想挣脱,无可自拔的沦陷。

“不要放开我,怎样都好……就是不要放开我,永远都不要放开。”带着孩子气的浓重鼻音,楚宁将脸埋进他的胸膛,聆听他心脏跳动的频率,耍赖似的紧紧攀抱着他。

“你想听的不外乎那些陈腔滥调,你想听我开口承认,想要我给你一记深情的眼神外加至死不渝的承诺,是这样吗?”他揽紧她纤瘦的腰肢,薄唇轻蹭她湿了一片的脸颊,不改嘲弄的语调,但柔软的眸色已经泄漏太多压抑的情感。

“去你的铁宇钧!去你的!我真希望能够亲手宰了你……”

“我爱你,宁宁。”

一句不分国度、不分富贵贫贱,一律公平的锁心咒语,猝不及防的炸得她震撼失魂,胸口发疼。

“我不想说出来,是你逼得我不得不说,我真的爱你,爱到想毁了自己。多少次我告诉自己,对你只是一时的迷恋,想催眠自己,你只是一时的幻觉,可是,这样做反而将自己困在虚拟的梦里,那个有你的梦里。”

铁宇钧愿意举白旗向爱情跪地投降,再没有力气假装自己毫不在乎,也没有办法再催眠自己这只是一场游戏。

是巧合偶然也好,是精心安排也罢,他和她一样,疲于惺惺作态,只想依循内心积压太久的渴望,拥有彼此。

他爱她,真的爱她,发了狂似的不能自已的疯狂爱着她。

她爱他,真的爱他,失心疯似的像具行尸走肉也要爱他。

楚宁哭着抬起脸,不顾丑态的吼道:“铁宇钧,你这个孬种!这些话居然有办法藏得这么深?你打算一路藏到躺进棺材里是不是?就算真是这样,我也会撬开棺材,在你的尸体上跳舞、开香槟,再把你的喉咙割开!铁宇钧,你真是我见过最没用、最可恨的王八蛋,你好可恶──”

“嘘,帮个忙,乖乖闭上嘴。”

“我偏不……”

为节省时间,他略过罗唆,直接扣住她的下巴,含笑的薄唇利落的堵封,将她未完的咒骂一并含吮进齿间,亲口感受这朵野玫瑰的香甜与暴躁,结束无意义的追逐战。

其实他们都一个样。

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渴望。

因为渴望太强烈,超乎掌控之外,所以他们双双迷失在爱情的岔路上,绕了一大圈,终于抵达终点──有他的终点,亦是有她的终点。

中途穿插着太多利益交织的浮光掠影,徘徊在错综难辨的虚实真假中,直到他们抽丝剥茧拼凑出彼此完整的形象轮廓,这场冒险才算是真正画下漂亮的句点。

长年来沉沦在尔虞我诈的狂风骇浪中,习惯了只身面对孤独的感觉一如毒瘾,戒不掉。

日与夜轮替的灰暗时空,形成一道狭缝,铁宇钧任由自己置身其中,放弃了任何逃脱的机会与可能,直到她翩然而至,站在他面前恶意挑衅,他已麻痹的感官知觉被赋予了全新的感受。

宁宁,如此强悍又不容许谁来侵占她权益的贪婪女皇。

那些生活在唐人街的破碎记忆冉冉浮过眼前,铁宇钧依稀能够看见长年担任卧底工作的父亲,总是选择在深夜现身,探望惦记的妻儿。

同样是移民身分的父亲,负责调查来自亚洲的华裔移民所组成的黑帮组织,却因为收受贿款的同僚出卖而暴露真实身分,因而惨遭处决,饮弹丧命。

父亲惊恐狰狞的最后一面,清晰的烙印在铁宇钧脑海最深处,动辄牵动神经,引发撕裂般的痛楚,自此之后,他的人生中不再存有“信任”一词。

背叛出卖,唯有无止尽的反覆不定,才能令他安心;时正时邪,穿梭在模糊的灰色地 带,取决于权衡孰重孰轻的利益纠葛,用金钱交换尊严,用出卖的快感来弥补儿时的痛苦回忆。

曾经也有人意图入侵他的心,最后的下场却是终生沉睡不起,于此,那是他至今唯一有过的内疚,却也没想到,这份内疚成了束缚他的庞大枷锁。

直到一团赤红的旋风吹散了这样的想法,无坚不摧的理念彻底崩盘,宁宁,狡猾又任性地霸据了他空洞的心。

对于宁宁,他不带任何愧疚,因为他的心已经决定全权交托,无偿赠与。

“宁宁,这是一份蚀本生意,你担负得了吗?”

细细端详臂弯中沉睡的丽颜,徐缓收回紊乱如飞絮的思绪,铁宇钧放纵自己耽溺于这份暧昧的氛围中,不再藏匿。

嘲谑而温热的细吻化作一缕甜蜜,萦绕在酣然恬睡的丽颜耳畔,喃喃絮语。

“宁宁你啊,真是巧合之外的一份偶然,来得这么突然,令我无从防备。”

热烈缠绵之后独自面临的空虚最是难受。

与松软的蚕丝被一块卷成麻花状的娇躯霍地弹起,惊惶的睁大朦胧的眼,体内还残留着尚未完全消退的激/情,余波荡漾。

楚宁茫然看向空无一物的身侧,彷佛被失落怪兽一口吞下,探出颤抖的雪白柔荑抚滑过已然凉透恢复平整的床,须臾,迷蒙模糊了视界。

这个男人是几时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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