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胡子花白时，你还在（1 / 1）

春节过后，镇上来了戏班子，连唱十天，一直到正月十五。顾母爱看，阿顾就时常陪着。

清秋嘲笑阿顾，老人的喜好全都占上，自己却也不忘时常去凑个热闹。

“这个旦角和平常的有些不同。”顾母看着这出折子戏的花旦微微有些疑惑。

阿顾仔细打量起来。举止唱腔，阿顾不懂。但那花旦年纪虽小一举一动都是大家闺秀的模样，眼神却格格不入，浓艳的妆容也遮不住的灵动不羁，盯得久了会着魔，这感觉有些熟悉。

“眼睛和宋循太像。”阿顾脱口而出。这厢，帮衬着顾父的宋循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顾父微微皱眉：“小循，变了天，记得多穿些衣服，别着凉了。”宋循连连应下。

店里客人少，宋循帮着顾父检查有没有药草因这多日的雨水发了霉。小半会儿后，进来了母女二人，都是戏班里的。

母亲是常客，每年都趁着这几日来买些药。女儿像是第一次来，丝毫不掩好奇心，到处摸摸看看。

最让她感兴趣的确是宋循。一张还未卸干净妆的脸凑近宋循，直勾勾的看着，

“喂，我叫缪梨，你呢？”宋循一副爱理不理，不去答话。女孩也不恼，依旧纠缠着问些没头没脑的话，得到的都是沉默。

顾父写完方子，母女两人有事急着走。女孩恋恋不舍，冲着宋循道：“我还会来看你的。”顾父出诊，带着宋循离开，把阿顾叫回来看着店。

缪梨进屋，环顾一周未见宋循，有些失落，对阿顾说：“我来拿药。”阿顾听着女孩声音有些嘶哑，把药递过去时顺便塞了一包胖大海。

缪梨微微一顿：“我，没有带钱，不买。”阿顾笑了：“不要钱。你下午的戏我听了，好听。这样的好嗓音要好好保护。”缪梨听了，很是欢喜：“我就喜欢会欣赏的人，你这个朋友我交了。我缪梨，你呢？”那一股自恋得毫不含糊的劲让阿顾不由觉得是宋循的小姐妹：“太像了。”

“什么太像了？”缪梨问。阿顾摇摇头：“我叫顾盼。”十日的戏只剩下最后一日。

阿顾和缪梨相识不过短短几日，却一见如故，有些难舍难分了。宋循依旧不愿搭理缪梨，还是答应陪着阿顾去后台见上缪梨一面。

最后一场众仙群聚，所有人不是在台上，就是在台旁候着，后台空无一人。

宋循倒不见外，摆弄起桌上的化妆用品，抹了一脸白，称自己为美猴王。

阿顾挑了一小块抹在宋循鼻子上：“看，明明是个丑角。”趁着宋循还未做出反应，阿顾躲到一旁的更衣间，看见一件大红状元袍，披上身，哼起女状元来。

宋循循声进来，拎来一件老旦的衣服盖在阿顾头上：“阿顾，这件比较合适。”阿顾拿下衣服，看见了墙上挂的长胡子，选了个全白的挂在宋循耳上，笑开来：“宋爷爷。”宋循丝毫不在意，一股宋氏自豪感涌了上来，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看看，就算我胡子白了，也能让阿顾你傻乎乎的在旁边笑。”话音刚落，缪梨从台前回来，看着宋循滑稽的装扮捂着肚子大笑起来，伸手把胡子拿掉，说道：“宋循，你现在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小白脸，缪大爷我包养你算了。”宋循满脸不愿，第一次接了话：“就你那半吊子的唱功，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缪梨不服：“我唱的哪不好了，阿顾还夸我唱的好听呢。”宋循不依不饶：“阿顾不能算。她不懂这些，是只猫就夸可爱，是首歌就说好听。”缪梨也不让分毫：“你就懂了？我以后是要把自家的越剧唱到国外去的。能不这样打击我吗？”这时团长听到吵闹声进来了：“三个小祖宗，最后一晚上了，你们还要来砸场子不成。”宋循把阿顾拉到身前，对着团长说道：“团长，看看多俊俏的姑娘，让她唱准赚钱，快把那烦人的丫头换掉。”团长笑道：“我这看中的是实力，长得再好看没有十来年的练习，不收。”宋循不乐意了：“这么好的娃我还舍不得给你呢。”戏班子走后，小镇突然之间静了下来。

阿顾和宋循坐在戏台上，看着缪梨离去的方向，有一茬没一茬地说着话。

宋循躺在地上，看着好不容易停了雨的天，云聚起又散去，说道：“那丫头说要把戏唱到国外去，人不大口气不小。阿顾你呢？以后要做什么？”阿顾想了想：“以后要赚很多很多钱，想花多少就多少，买东西都不用看价。”宋循笑了：“有志向，那我以后和阿顾一起赚很多钱，一起花多少就多少。”阿顾把脸转向一旁，嘟着嘴道：“你还是当你的小白脸吧，小梨会养你的。”宋循听着空气里慢慢的酸，坐起身来，脑袋蹭着阿顾的肩：“我嘴可是很挑的，不是阿顾做的饭，不要。”阿顾侧过身躲过宋循：“谁要做给你吃。走吧，该回家做饭了。”两人站起身，身影渐行渐远，远处的烟囱冒出袅袅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