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漫长的告别 II（1 / 1）
散漫的假日，没有行程。他们通常黄昏才出门，开着车环岛旅行。海风透过窗户，带着一点潮湿的腥意刮着他们的脸庞。
老谷开着车，小伍正在沿街浏览。夕阳把海面都涂成了淡淡的橘红色，水面波光粼粼，像撒满了金箔。大概是水面的波光有点儿刺眼，小伍皱了皱鼻子，抬手遮住光线。老谷分神注意到他的表情，打开音响。
“嗡嗡…”大概是音响坏了，小伍立即探身关了噪音。
”老谷，音响可能坏啦，你想听歌吗？我唱给你听哦，不过要收费哦。”
“ 好啊。”
“哈哈哈哈，笨蛋，你要完了。我出场费很高哒！你想听什么？”
“冬天快乐。”
“喂，还能不能行啦？我们在海岛上，你要听冬天快乐。”一只炸毛的猫。
“想听。”老谷看着前面的路，斩钉截铁的回答。
“好吧。” 其实他俩人，也不知道是谁宠谁，大概太相爱，总是想让对方开心。
“习惯你，就把我当作你，所以我唱歌或是沉默，都是在对你诉说，冬天快乐！”
也许是忘词了，小伍一直重复着：“习惯你，就把我当作你…” 直到声音逐渐变小。说好不哭的，泪意又涌上，都怪身边的人。
老谷沉默着，然后慢慢将车停在路边。
小伍勉强笑着：” 干什么啊？下车取钱啊？”
老谷侧身过来，鼻尖碰鼻尖，温柔的吻纠缠住对方。小伍闭上了眼睛，搭上他的肩，如果他张开眼睛的话，会发现沉浸入一片悲伤的海洋。
“够吗？” 吻毕，老谷认真的问。
“你倒底哪儿学的这些撩人的招数啊？” 气息未稳，他伸出手指狠狠戳老谷的手臂，眼刀飞射，这要是出去撩别人还怎么得了。
老谷好笑的摸摸他的头，“ 无师自通。”
夜晚降临，这样的度假岛屿实际上就是文明与原始的结合体，看起来充满矛盾，又奇异融合。大排档的对面就是一间非常精致的Bar。这间酒吧依托于酒店，叫作The Library，以墙上的一幅巨大的画而闻名。红色的背景中，一个年轻女孩儿的头发被吹起，她表情冷漠的看着人来人往的熙熙攘攘，像抽离于世界之外。
他们找了一个卡座。驻场歌手，正在唱着羊毛衫乐团的Love fool，几个年轻的客人正跟着节奏起着舞。
女主唱的嗓音沙哑，唱着乞求的字眼：
“ Love me， Love me ， say that you love me”
“ Fool me， Fool me，go on and fool me”
老谷看着小伍，忍不住调戏他：“ love me ，love me ，say that you love me！”
小伍歪着头，也深情的注视着他，仿佛他是这世界上唯一的存在：“ 听不懂，啦啦啦啦啦”
“哈哈。” 老谷笑出声，他们在一起，他再不是那个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人，不论日子多艰难，他总是能让他开怀。
服务生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儿，点餐的时候不知是为了更多的小费，还是觉得他们外形太出色，总是忍不住放电，直到小伍的脸色有点儿不好，才知趣的拿着菜单走开。
“ 乱放电。” 忍不住开始怨老谷。
“ 我没有啊。” 老谷很无辜，自己的爱人那么多鲜活的表情都看不够，怎么有心注意别人。
啤酒和餐点上来，老谷一本正经的死死的看着小伍，目不斜视，把小伍看得乐出声：“哈哈哈哈，好啦，好啦，是我错怪你啦！” 这次旅行老谷变得格外活泼。
他们喝着啤酒，晚风吹得人微微醉，这么温柔的夜色，酒吧暗处的情侣在窃窃低语。很快的一瓶啤酒见底，小伍对着玻璃瓶口吹气，发出呼呼的声响，像拿着一只小喇叭。老谷温柔的看着他，不言不语，眼神像有一只手，轻轻的顺着猫咪的毛。
突然小伍对着瓶口，眼睛也看着桌面：“谷嘉诚。”叫着他的名字，声音透过瓶口的气流像被喇叭扩大了分贝一般。
“嗯。” 他温柔的看着他。
“ 老谷。” 酒瓶的声音嗡嗡作响。
“ 嘉成。”
只想念着你的名字，好像一直说，缘分就不会断。
乐队休息，有个外国年轻人前去跟主唱沟通。问他能不能唱首老歌，他要跟女朋友求婚。主唱遗憾的摇摇头，表示自己真的不会唱这首歌，满脸歉意。老谷听到stand by me的名字，起身走过去。
他拍了拍年轻人的肩，小声与他交谈下，然后外国青年突然感激的抓住他的手，连声道谢。
然后他转身接过吉他，他坐在乐手的椅子上，向小伍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小伍迷惑的走过去。
“ 还记得stand by me 吗？”
“ 当然记得啦。”
“刚刚那个年轻人想用这首歌求婚，我们来唱一下，好吗？”
“ 好啊，” 善良的孩子，欣然同意。
他当然记得，他们比赛的时候唱过这首歌，正是圣诞节播出，淘汰的压力让他们都显得焦躁，对着镜头都掉了眼泪。两个人的心意不明，老谷的寡言闭塞被他理解成不关心自己，大概别人都无所谓，就是这个人让他觉得委屈。
而老谷，莫名的烦躁，那些不明所以的感情，以及对前途的迷茫，即使他看起来淡定，内心里依然是无所适从的。他不擅长诉说心事儿，而小伍的眼泪更让他心烦意乱。他不知道怎么去说别哭，怎样安慰感觉都逃不开镜头的窥视，可是一旦被记录下来，自己这种复杂的情意就再藏不住了。
其实他们只是太过焦虑了而已，想想都觉得好笑，后来的夜晚，他笨拙的安慰，说着一点都不好笑的冷笑话，不知所措的想帮他擦眼泪，台上拥抱时格外的用力，终于还是让他破涕为笑了。他们在一起太长时间，那些回忆堆积如山，不论当时如何的烦乱焦躁，如今再回想都带着甜蜜的光。
小伍的声音，让那些座位上的外国人都惊艳了，他看着老谷，眉梢眼角都是甜蜜的微笑：
“When the night has come
And the land is dark
And the moon is the only light we'll see”
老谷的声音带着惯有的磁性，他看着小伍的眼睛，就像多年前他们在钢琴前的对视。
“No, I won't be afraid.”
“Oh, I won't be afraid
Just as long as you stand, stand by me”
两个人的声线巧妙的融合在了一起。
“ No, I won’t be afraid.” 老谷的声音温柔，小伍歪着头顽皮的看着他，配合着：“ I won’t , I won't ”。
“ So darling， darling， stand by me”
“ Stand bye me” 柔情的声音，像流水一样抚慰每个灵魂的心，他们看着彼此，好像所有的词句都是在不厌其烦的告白。
“Oh…You stand by me…”
人们沉浸在音乐里，求婚的男孩儿被朋友戳醒，赶忙拿出戒指，对自己的女朋友许下承诺，尖叫，惊喜。
他们看着年轻幸福的情侣，眼里充满羡慕的神色。
老谷侧身揽过小伍的脖子，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 Will you marry me？”
“ Y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