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 > 荒颜纪事 > 39 江郎才尽 (五)

39 江郎才尽 (五)(1 / 1)

目 录
好书推荐: 我的男神是毒物 彼时遇你,霎时花开 他与他的孤独情事 穿越回来遇见你 口袋里的阳光碎屑 [韩娱]如果是你,我甘之如饴 堕仙 等凤来 凭春雷 帝女·元文

整日都没见到粉雕玉琢的阿都,连带着,真珠也不曾露面,我寂寥地坐在方桌后面恹恹地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若不是鱼落毫不手软的洗劫,我这会儿应该萎在枕席间借酒浇愁,悼念我与太子清越有始无终不知所云的感情。但是眼下我过的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所有不事生产的惆怅和忧伤都得延后。

方桌对面缓缓走过一位公子,公子环佩叮咚,引得街上的行人窃窃私语。我随意看一眼,并没有看清面目,于是更加垂头丧气。

“我这回相信玄光的确是忧伤,不是往日故作姿态。我这么个标致俊俏的,你竟也不勾着脑袋细瞧瞧。”

公子在方桌对面落座,笑眉笑眼。

招摇如斯的,说话夹枪带棒的,位份远低于我,却直接开口唤我“玄光”的,我目前只认识两个。

“胥姚,你里头的亵衣是桃色的吧,真喜庆。”

公子面孔扭曲,缓缓掏出衣襟里的桃色锦帕扔在方桌上,那时我并不知道这块锦帕是小鲤鱼精一针一线制出来的,只是口不择言讥讽:“龙九的线索真多,这块针脚紊乱的锦帕让我猜猜,这不能是真珠的,真珠的手艺没有这么寒碜……”

“玄光这是急眼了?这是我平时擦手的帕子,你要是实在喜欢就拿去。”

我呼哧呼哧喘气。

“我来呢,只能替你肯定一下你的猜测,岁岁平安是长平,桃花是春桃,锦帕是真珠。虽然你不记得了,但是她们都是你应许尘世相遇一定要见一见的。你感念她们曾经的陪伴。”

“为何我感念的,我却不知道?”

“因为你记性不好。”

“我眼下脾气也不好,你最好竹筒倒豆子干脆利索地给我讲讲前因后果。”

“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这是太子清越的底线,我若越过这条线……玄光,我委实不愿做北海那个遭瘟大公主的上门婿。”

北海的大公主七千年前在九仙山桃源洞,广成子的地界,偶遇太子清越,从此展开长达两千年的不屈不挠的纠缠,奈何太子清越洁身自好,坚定不从。天君看在北海龙王的情面上,应允大公主一个愿望,大公主可以在四海龙子中随意择婿,天君做主。痴情的北海大公主黯然神伤之际,仍是隐晦地表达希望能与太子清越攀上点瓜葛的意思,天君蕙质兰心顺水推舟地把大公主的婚事推由太子清越做主。那时我混沌初醒,镇日在丹熏山跑来跑去,笼络那群活物,一不留神错过了天庭这场千年难遇的凤求凰。后来我想,大公主大约也是看多了凡间的戏文,认为太子清越能在指婚的那刻幡然醒悟……

“你这也忒多虑了,大公主不至于从太子清越直接堕落到你。”

“你这条毒舌历来横行天庭,半点惹不得。”

我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了,遂打发他去替我买面。

龙九摇摇头站起来,腰间的饰物叮叮当当的,我大约是痴了,竟听出《比目》的基调,婉转缠绵。

黄昏要收摊的时候,真珠抱着阿都缓缓走来,阿都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小舌头伸出来舔啊舔,舔的亮晶晶地再往真珠嘴里送,真珠笑的眼儿弯弯的,自家的孩子也不嫌弃,掀开一角面纱轻轻一咬,在阿都绵软的目光里笑得甜丝丝的。

“收摊回家了?”真珠脸上带着笑意。

“嗯。”

“今儿生意还行么?”

“勉强糊口吧,赚进四个银贝,一顿午饭功夫一个不剩,好在兜儿里还有昨天的两个。楚国的物价比卫国高出不少。”

“小满姑娘今儿不高兴?”

“唔,有点。”

“小满姑娘昨儿不是还说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看得开的人才快活?”

“……阿都困了,赶紧带他歇了吧。”

我撑着眼睛熬到子时,太子清越并没有出现。我叹口气,缓缓倒在塌上,心里有几分怨恨,但是不知该恨谁?妖姑娘原就苦命,我就不去锦上添花了,而太子清越,虽是他主动亲近,但是他亲近的方式只是不拒绝……归根结底,急色使人蒙昧。

虽然我与鱼落都是蒙昧的,我的长处在于我擅长批评与自我批评。

我是真不愿再见着妖姑娘,尤其不愿意见着太子清越眼里的妖姑娘。妖姑娘早先脾气犟,如今也磨得柔和了些,青年师父开始愿意跟她说说话,虽然多数是催她默经文,再有王珏在一旁逗着哄着,她的笑容渐渐羞涩美好,犹如市井人家不娇惯但是也不粗野的女儿。太子清越看妖姑娘时,面上不似天庭的清冷,也不似小院里的亲昵,我不知道这么说妥不妥帖,我似乎听到一声力不从心的叹息。不论太子清越怎么想,我一路看过来,是盼望妖姑娘能够从此平顺安好的,即便如今看来,她若是平顺安好,我恐怕就岌岌可危了。

大约是我睡前的低语让谁听了去,太子清越并没有出现。

妖姑娘眼睛红通通的,眼角不住地打量白发青年,青年若无其事地擦着一把短剑,剑刃稍偏,映出妖姑娘略有发育的胸部。他半分不曾动容,仿佛那美好的形状不过是一副水墨丹青,一方镇纸,一个玲珑玉瓶。

我抬手掩面,替妖姑娘感到难堪。我虽然也小,但是太子清越并不在意,夜里交颈缠绵,咳咳,他总是十分爱怜的……当然,许是他根本没有见过大的。

“师父,我不行么?你反正也不娶师娘,我们……我去过燕雀楼,我什么都知道的。”

青年保持沉默。

“师父,就算是,以后你遇上意中人,我再当回你的徒弟也行。燕雀楼的姑娘们都说房、房事很、很舒服,我也不愿意同别人……”

青年黑玉般的眼睛波澜不惊,他双唇轻启,淡定道:“第二格所有的经文,默写十遍。”

我转身去看那经文,那册数,那厚度……妖姑娘,你开篇不谈情爱,心心念念男欢女爱,你真当你师父是燕雀楼的姑娘么?

“师父……”

“以后不要再提此事。”

妖姑娘泄气了,她跟青年相处七年,最是清楚青年的习性,他不同意,她说破大天也无可逆转。

她喃喃道:“那我去找旁人,王珏虽说不愿意,但是我再哄哄也……”

青年把短剑收入剑鞘,平声道:“你若执意跟旁人生出牵连,我便再也不管你了。”

我后半夜一直在思索,青年师父最后那句话是不是醋了。我侥幸地认为,如果妖姑娘跟她的青年师父珠胎暗结,依太子清越高洁的情操,是不屑棒打鸳鸯的。但是我转念又觉得,青年师父这块苦头也忒难啃了,七年的相处也不过就是一句模糊不清的“你若执意跟旁人生出牵连,我便再也不管你了。”凡人一世百年,精华年岁不过二三十载,女子更短,二三十载里竟有几个六年可以蹉跎?

真珠大约是看我这两天心情着实低落,慢慢竟与我交了心。人都是这样,不会平白向旁人展示伤疤,不过如果旁人本身也有伤疤,那么两块疤瘌放在一起比比大小互相慰藉一下倒也未尝不可。

真珠说她还是孩童时,镜楼还没有沾染风尘味儿,纯属教坊,姑娘们在里面唱曲儿,舞扇,刺绣,制香,裁衣……偶有天赋异禀的,闲暇时在锦帕上题几句酸词三不五时震惊一下楼外的才子们。那时日子过得紧巴,但是自得其乐。她长到十一二的时候,她熟识的那些姨娘容颜渐老,渐渐压不住后来的,镜楼一些不满现状的姑娘摒弃欲语含羞,开始唱些淫词艳曲,原本制香裁衣的巧手也慢慢伸进公子们的衣袍里曲意求欢……至她离开,镜楼终于沦为跟如今的春满园差不多的地位。

她说:我一开始就知道,徐晏公子是看不上我这样儿的。旁人入镜楼,大多为生活所迫,有朝一日遇到合心的,楚楚可怜掉几滴芙蓉泪,嫁接几句前人酸词,还能博得几分同情。我却自小在镜楼长大,一言一行都出自镜楼,就连骨血里都是镜楼的风尘味儿,而我自己也从不认为镜楼有什么不好。我娘,我姨娘,我师父,都住在镜楼,她们亲手给我裁新衣,她们教我读书习字,教我唱曲儿,教我弹筝……

徐晏公子出身世家,他的祖辈父辈全是楚国肱骨之臣。他父亲的继室是当今楚炀帝的妹妹,明玉公主。我听闻小楚国,就是以前的小周国国君,原是徐家旁系的一支,幼年过继给一个周姓大户。楚昭帝时期因其人数次解救昭帝及其子嗣于危困,晋封将军,封地宕山以北。

我暗自咋舌。

真珠笑了,轻声道:“小满姑娘,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自量力?”

我假作早已见惯大风大浪魑魅魍魉,淡定道:“嗯,世间的情爱,不就常常因为地位悬殊才成绝唱的么。”

真珠温柔看着身边撅着屁、股看蚂蚁的阿都,笑道:“不过是一个教坊女子关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痴心妄想,谈什么绝唱。”

我耐心等着。我看得出来,真珠心里的坎儿过去了,所以如今讲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面上只剩惋惜。

目 录
新书推荐: 内娱街溜子,开局带劫匪狂飙 睡完不认后,被阴湿继承人强宠了 绝爱囚笼:千金的男装救赎 江州囍事 重生七零,我在京市开饭店致富 什么叫我是怪谈? 完了,我把仙家的香炉摔了 仙子,求你别再从书里出来了 他发癫,她贩剑,恋综画风被带偏 前锋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