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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红酥手,黄藤酒,两只黄鹂鸣翠柳 (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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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会第七天,也就是最后一天,春桃她娘终于带着岁岁晚晚从姨婆家回来。姨婆独居多年,早些时候还耐得住寂寞,一个人扫扫房子做做饭,偶尔绣几方鸳鸯帕子拿到集市上卖掉换一壶酒半只烧鸡,但是自打去年摔断腿春桃她娘带着岁岁晚晚搬过去伺候一个月以后,老婆子食髓知味,隔三岔五就让人捎信儿,让春桃她娘带着俩孩子去她那儿住几天热闹热闹。春桃她娘也不是个勤快的,再说带俩孩子翻越两座山头,也着实困难,所以十回里不过去一两回,还都是跟春桃他爹闹矛盾后赌气去的。

春桃她娘推开院门的时候,春桃正跟她老爹叽歪,她老爹手里拿着小钱袋,摇一摇,里面叮叮当当地响。

“春桃,你不孝顺,你忘了当年我力阻你老娘给你取个狗名儿花花。”

“老爹,你取得春桃也不咋好听。”

“那你得看跟谁的名字做比,你这名字比起云先生的是差不老少,但是你跟镇上的小翠,环环,丫丫,虎妞去比比看。老爹当年为了给你取个好名儿,瞪着老傅家的族谱几乎没瞪瞎眼啊。”

“老爹,你不要东拉西扯的,我就出去一个时辰,我肯定准时回来给你做晚饭。今儿是庙市最后一天了,翠翠和大雁都买到好看的绣线了。”

“你买啥绣线?你又不会绣花绣鸟的。”

“我学学不行吗?老娘说她腾出空儿就要教我。”

春桃摆脱老爹出门的时候,后面还是不可避免地黏上那对同胞兄妹。左手扯着岁岁,右手拖着晚晚,春桃逛庙市逛得无比心酸。今年的庙市跟去年差不多,头里几个摊位卖的是女儿家的活计,譬如汗帕,绣针绣线,胭脂水粉,银玉首饰。紧跟着是卖傍身的小物件儿,譬如扇子,扳指;以及书房卧房摆件儿,譬如纸镇,毛笔,同心结……再往后面就是各县小食,五香毛豆、脆皮花生、过油葵花籽、盐津凤爪、椒盐麻花、全油小烤鸡……春桃在岁岁晚晚的拼命拉扯下踉跄着经过前面的摊位直达后面的小食摊儿。坐在小食摊儿油乎乎的小板凳上,她两眼望天欲哭无泪,太阳将将挂在西天边儿上,再过不久,那些卖绣线的摊位可就收摊回家了……

岁岁晚晚吃完毛豆花生凤爪,伸长脖子意犹未尽地往街尾看。街尾也跟往年一样,几个脏兮兮的牛栏里圈着十来头小牛犊,买家卖家站在牛栏外面面红耳赤地商讨成交价格。

“姐姐,我要去看小牛崽儿。”岁岁扯着春桃的裙裾仰着脑袋嚷嚷。

春桃不耐烦道:“小牛崽儿有什么好看的,不去,你们还要别的不要,不要赶紧回家。我的绣线还没买呢,我还得一个摊儿一个摊儿挑挑,没工夫带你们。”

岁岁五官扭在一起,愤愤地大声叫喊:“我要去看要去看要去看!傅春桃你带我去看!”

春桃怒道:“晚晚,拉着你哥哥走!”

晚晚摇着头顶的冲天辫儿,凄凄切切道:“姐姐,小牛崽儿啜奶可好看了,我也想看……”

春桃到底是敌不过两弟妹一硬一软的纠缠,还是带着他们跑去街尾臭烘烘的牛栏外面一看就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春桃傻呆呆地看着街头原本卖绣线的地方空荡荡的,几根毛糙的线头随着夏日凉风在地上打着旋儿。

“姐,我饿了。”晚晚搂着春桃的左腿可怜兮兮道。

“姐,再晚老爹就要打屁、股了。”岁岁搂着春桃的右腿,嘴里还嚼着小牛主人送的粘牙糖豆。

春桃眼圈一红,哽咽道:“你们俩真烦人,整天跟着我,去哪儿都跟着,没有人愿意跟我一道玩儿,大家去云先生家学雕刻也不带上我,大雁买的好看的绣线我也没有买到……都怪你们,还扯着我干啥,一边儿去!”

晚晚抬头看见春桃红着眼眶,小嘴一撇,哭腔道:“姐,我叫老爹明儿就给你买,行不行?”

“不行,你走开啦。”

岁岁拉着晚晚,仰着脸愤愤道:“大雁姐姐买绣线是要绣水鸭子,大雁姐姐绣的水鸭子可好看了。傅春桃,老爹说你连个屁都不会绣,你买绣线干啥?”

春桃细长的眼瞬间瞪成浑圆,大颗大颗的眼泪啪啪啪掉在鞋面上,她大声道:“傅岁岁,你看我以后还带不带你出去!全都怪你,非要看小牛崽儿,我叫你几回你都不走。”

“你出门前答应老爹带我们逛庙市的。”

“你还有理了?你赔我绣线!”

云先生温润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春桃姑娘,我赔给你吧。”

春桃眼含热泪慢慢转身,“云先生。”

岁岁晚晚一个站在春桃左腿边,一个站在右腿边,两个人齐齐抬头,眼神热切地看着笑意盎然的云先生。

“是什么样儿的绣线,我去绣庄给你问问。”

春桃闻言哭得更厉害,“我们清河镇的绣庄根本就没有,只有今天来的衢县的货摊儿上才有的……”

“衢县啊……”

“衢县在清河镇南边,要走三天两夜,还要爬四座山。衢县的货摊儿一年才来一回,错过就得等来年……我说不看小牛崽儿,非要看非要看……”

云扬笑道:“我有一位友人恰好在衢县做买卖,你跟我说说是什么样儿的绣线,我让他买了给你捎过来。”

春桃瞪大眼睛,哽咽道:“真的?”

“真的。”

“那,那,云先生,我要衢县苏家水粉色还有湖绿色的棉线,大雁说苏家的绣线上色均匀,线柔韧性好。”

“好,我托人给他捎个话儿,月底给你绣线。”

春桃仿佛这会儿才知羞惭,她抬起左手一点一点掩住通红的眼睛,右手怯怯地伸出手,手心摊着四枚银贝“那,那,云先生,这是刚刚给他俩买吃的剩下的,你看看要是不够就跟我说,我再找我老爹要。”

云扬看看她,缓缓拿起一枚,温和道:“用不了这么多,我朋友人面儿广,那徐家的掌柜肯定会给他成本价,免费送给他也极有可能。”

“……云,云先生,让您见笑了。”

云扬摸摸岁岁晚晚的脑袋,随意道:“你爹新酿的清酒是不是出屉了?”

“嗯,他下不了床,我给他篦的。”

“你老爹上回跟我说想学雕刻,你替我跟他说一声儿,明天午后我带着木料过去,束脩就一壶清酒吧。”

我听到此处,看看外面黑乎乎的夜,打个呵欠,懒洋洋道:“红酥手,黄藤酒,两只黄鹂鸣翠柳。”

“小满姑娘,我听不懂。”

我有点困了,敷衍道:“听不懂没关系,我也是一知半解。我每回出来,总要搜走数以千计的词本,话本,里面的词句总有记混的时候。远人村,墟里烟,深巷狗吠,树颠鸡鸣,伊人素手,漾漾清酒……你和云先生,若你长相再出色一点,这就有点话本里时常提到的举案齐眉的意思了。”

春桃顿了顿,没有言声。

我问:“那苏家绣线你后来拿到了没有?”

春桃答:“嗯。月底有押镖的车队经过清河镇,镖头差人给送来的。”

我再问:“云扬也去你家教你雕刻了?”

春桃更正道:“他主要是教我老爹,我在旁边跟着学的。”

我随口道:“你雕出个什么玩意儿?”

“什么都没雕出来,还毁掉好几块木料……我手笨。不过我当时很用心地记下了云先生讲得要点,想着以后可以慢慢练……现在却是没什么印象了,唯独记得他讲过的木料的选择部分,他说松木,柳桉木,楠木,樟木这些软杂木适合雕刻造型结构简单的器物,雕刻起来也比较容易,但是因为木质软,色泽弱,需要做着色处理来增加质感。有些木纹比较明显而且变化多端的木料,比如,水曲柳,乌木,红木,花梨木,香椿木,就可以雕刻精巧细致的器物。云先生后来用乌木给我雕过一只手掌大小的山羊……”

我想,云先生大概眼睛真长后脊梁上了,春桃不是个夸张的,也不是个喜欢做春梦假装京城四少玩儿命迷恋她的,这云先生种种表现分明是有意于她。

大约是我思考的时间太长,春桃念叨着那只乌木山羊竟然睡过去了。我再胡思乱想一阵,睡意终于泛上来,遂吹熄油灯,埋进被窝里。

这回做梦做得让我深感忧伤。开头就是妖姑娘的眼泪,妖姑娘倒在冰冷的石板地上,眼泪横流打湿鬓发,她的嘴唇冻得泛白,眼睫毛上甚至接着一层霜,但是在面前的木门依旧不近人情地阖得死死的。

我几乎能感觉到妖姑娘心里的愤怒和悲伤,不过是杀死一个欺善怕恶的市井无赖,为什么师父不肯原谅?为什么不管她怎么讨好,师父总是不肯对她笑一笑?为什么,明明她已经收敛许多,师父还是觉得她顽劣不化?

“师父。”她哀哀地叫。

“师父……”

大雾缓缓遮住木屋,妖姑娘的声音和倒在石板上的身影也跟着渐渐弱化,最后白发青年到底有没有开门我看不清楚。

我半夜惊醒,周身黏湿难忍,仿佛不小心染了梦里石板上的潮气。我略感不满地翻个身,只一瞬就把要不要烧水泡澡这个念头抛到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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