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蛛丝马迹(1 / 1)
密码纸下面垫着几张有点残旧的信纸,用汉字书写着,聂晚意伸头过来:“无垠的沙漠热烈追求一叶绿草的爱,她摇着头笑着飞开了。
她热切的脸,如夜雨似的,搅扰着我的梦境。
忧思在我的心里平静下去,正如暮□□临在寂静的山林中。一切都将在沉默中化为安详,就像心脏,终归会从温热变得冰凉。
看来她的前男友还是个忧郁小王子,摘抄了不少泰戈尔的诗送女朋友,但是最后这句,好像是他自己加上的,会不会是他杀了蒋毓?”
顾庭恪抽了张纸巾,包着那张写了密码的纸,打量了一阵递给聂晚意。她会意过来,找出证物封塑袋小心的放进去,然后收进包里。
情诗被随便放回书页里合上书,顾庭恪又道:“莫敬也是这里的学生?”
陈璐道:“他是文学系的,在隔壁楼。”
顾庭恪又随便问了陈璐几句,两人便往文学系去。同学说莫敬去了图书馆。
聂晚意靠在管理员的办公桌旁边若有所思,想了一会道:“凶手的手法非常专业,但莫敬是文学系的,他有可能知道专业的医学知识吗?”
顾庭恪道:“真正的变态都是隐藏在心里的,没有人会在脸上写着我是变态。”
“但是凶手切蒋毓心脏的手法非常利落,刀口也很整齐,看上去是一刀完成,如果不是专业的人会这么熟练吗?”
图书馆有八个人在看书,左边坐着三个女孩子,可以排除。后面坐着两个男生,一个长得微胖、另一个斯文白净的带着黑色镜框。还有三个分别占据一角。
聂晚意道:“哪个会是凶手,还是会把人心脏切下来的凶手,看上去都挺斯文乖巧的。”
顾庭恪漫不经心道:“魔鬼一般都藏在内心深处。”说完勾唇一笑道:“不过,我喜欢会逃跑的犯人。”
聂晚意立刻跟着顾庭恪追上去,出了图书馆,注意到他往东边跑,两人分别从两个方向进行追踪,终于在快到达东大门的时候追上了他。聂晚意一手扶着胸口,另一只手搭在顾庭恪肩膀上喘气。
没注意他正往肩膀看的眼神,聂晚意上气不接下气的道:“你可真是风一样的男子啊,累死我了。”
莫敬靠在大门边的墙角喘着粗气,顾庭恪一步步走近,步履缓慢却像是踏着风雨般迫人。莫敬大口的喘着气,脸上露出明显的不安。
“你们是谁?”努力克制住语调里的颤抖和因为长时间跑步的气息不稳,莫敬压低声音开口,并向旁边挪了一点。
顾庭恪不紧不慢的问道:“你和蒋毓什么关系?”
莫敬愣了一下,神色暗淡了一点:“我们在一起过,不过已经分手了,就在上个月。你们问这个做什么?你们是什么人?”
顾庭恪没有回答,又道:“你这么爱她,而她却要跟你分手,你恨她么?”
莫敬很惊讶,足足沉默了五秒钟才道:“不,我不恨她。她是个好女孩,值得拥有更好的人,在我没有成为更好的人之前,我愿意祝福她。”
顾庭恪一挑眉:“你喜欢泰戈尔的诗吗?”
莫敬觉得奇怪,但还是答道:“一般,怎么了?”
顾庭恪盯着他手上的戒指看了一眼道:“你和蒋毓在一起几年?”
莫敬:“我们从高中就在一起,有七年了。”他的脸色不太轻松,看上去有一瞬间的悲伤,但还是回答了顾庭恪的问题。
顾庭恪:“无垠的沙漠热烈追求一叶绿草的爱,下一句什么来着?”
聂晚意正奇怪他为什么要问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问题,突然想起来这是那些情诗上的其中一句,又默不作声的观察莫敬的表情。
莫敬:“什么?”
顾庭恪又随便问了几个毫无关联的问题,莫敬也都没有多少迟疑的就回答了。查问就此结束。
见顾庭恪转身往西大门的方向走,聂晚意赶紧跟上:“会是他吗?”
顾庭恪语调平静的不带一丝波澜:“不是,那些诗不是他写的。”
“我不是问诗,我是问凶手会不会是他。”聂晚意以为他理解错误又解释了一遍。
顾庭恪:“不是他,他的手指上有轻微变色,第二个指节有红肿和擦伤,是脱掉戴了很多年的戒指造成的伤。擦伤没有痊愈,推测受伤不到一周,也就是说一周内他才把戒指从取下来。他的感光度和呼吸功能有所下降,证明最近开始喝酒。他知道了蒋毓喜欢上别人,凶手不是他,但他有所隐瞒。”
聂晚意:“他隐瞒了什么?”
顾庭恪:“那不重要,每个人都应该拥有一些秘密不能被外人知道的权利。”
“那你呢?你有什么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吗?”聂晚意忍不住问道。
顾庭恪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她,神色淡然的开口:“你想知道?”
“不想。”
正说着,顾庭恪的手机突然又响起来,聂晚意看了一眼他的脸色,然后径直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顾庭恪接起来。听筒那头的人道:“顾教授,还记得我吗?”
“……”
“别担心,我是来帮你的,我来提醒你,你在案发现场遗漏了什么东西。”
“很可惜,我并不感兴趣。”顾庭恪说完就要挂掉电话,那道声音又道:“那么我换一个方式,如果你每破一个案子,就会收到一块照片碎片,相信我那一定是你最想要的东西。怎么样?”
“你是谁?”顾庭恪沉声问道,直觉这个人一定知道自己的过去,他那里一定有打开自己封存记忆的钥匙。
“游戏就是要慢慢玩才有意思,你觉得呢顾教授。期待你早日破案。”听筒那头突然安静,他已经挂了电话。
这个人非常了解这个案子,他知道自己在案发现场漏了什么,如果不是凶手,他会是什么人?
顾庭恪想起回国的前一晚,有人匿名发送了一个邮件给他,里面只有两张凶杀案现场的照片。徐横舟那边只能查出是国内的ip,具体的完全查不出来。
难道是他?
聂晚意偏着头看窗外的风景,三三两两的学生从旁边走过,谈笑风生。有两个人从蒋毓的寝室拎了两个箱子出来,神情悲痛,大概是蒋毓的家人。
活泼外向的女儿,突然就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无论放在谁身上都无法轻易接受。
顾庭恪从远处走过来,步履不缓不急。逆光里的他高大挺拔,像是踩着光芒而来。他身后的的一切仿佛被定格成背景。聂晚意落下车窗趴在上面盯着他,他这么健康,真好。
顾庭恪拉开车门坐上车,发动引擎。
聂晚意看着他的侧脸,没忍住问了一句:“顾庭恪,你女朋友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车内的空气像是突然凝固了般,问完这句话聂晚意就后悔了,但话已经出口也没有收回的可能,索性盯着他的眼睛等他的回答。
顾庭恪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什么女朋友?”
“前几天,我们去买年货那天,我看到你和一个人打电话来着。眼角眉梢都是笑,我猜测能让你这么温柔的笑,她一定是个大美女。”说完觉得有点尴尬又补了一句:“你知道我这个人没什么爱好,就喜欢跟美女一块玩儿,哪天要是有机会的话,你就……”
顾庭恪打断道:“我没有女朋友。”
聂晚意一愣:“那你有男朋……”
顾庭恪再次打断:“我也没有男朋友,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聂晚意抿唇笑着不说话。然后偏着头转向窗外,对着路边的一个穿着像个球一样的小男孩笑的眉眼弯弯。偷偷的在心里回答了句:我想让你喜欢我。可是我知道你一定会说不愿意。
两人都没有说话,车里安静异常,聂晚意看着车开的方向,这并不是回家的方向,便问道:“我们去哪儿?”
顾庭恪:“案发现场。”
“可是案发现场应该没有什么东西了,即使有什么证据也应该都会被破坏了,现在去还有用吗?”
顾庭恪没有回答,只安静的开着车,手指时不时的敲击着方向盘,像是在想着什么。聂晚意也不再开口打扰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前方路况。
很快便到了废弃工厂,顾庭恪把车停在路边,聂晚意下车和他一起往里走。推开破旧的大门,锈迹斑斑的大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聂晚意只觉得一股阴森,背后的寒毛似乎都要竖起来了。
之前尸体所在的地方被做出一个人形标志,破旧散落一地的机器还扔在原来的位置,聂晚意和顾庭恪四处搜寻可能留下的证据。
聂晚意随便绑上头发,找出激光灯一寸寸的照着,试图在地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顾庭恪环顾着这个不大的车间,突然在一个木板边发现一片树叶。聂晚意见他盯着一块木板目不转睛,有些好奇的凑过头来。
“这里压着的好像……怎么会有新鲜树叶?”
顾庭恪轻轻抬起木板,接过聂晚意递过来的纸巾,将树叶取了出来,那是一片鸭脚形状的叶子,但颜色却红艳如火。
顾庭恪打量了一阵:“应该是银杏树的叶子。”随手递给聂晚意,她一边收进证物袋一边道:“但银杏叶都是绿色和黄色,怎么会是红色?”
顾庭恪:“不知道。”
聂晚意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显示是胡薇,走到一边接起来:“胡警官你好。”
胡薇在那头语气沉肃:“聂小姐,请代我向顾教授说声抱歉。我们真的需要你们的帮助,半个小时前,南央公园又发现一个女性死者。和先前的死者蒋毓一样,都是被切掉了心脏。”
聂晚意回头看了他一眼,道:“具体位置发给我,我们现在就过去。”
胡薇感激的道:“谢谢聂小姐,破了案之后我一定亲自登门致谢。”
聂晚意:“不需要,我们不是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