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高冷法医(1 / 1)
幽暗的夜色笼罩着,整个城市都陷入寂静的黑暗中,外面是一阵一阵的大雨,从下午开始天气就阴沉的像是要整个压下来。
整条路上没有一个行人,绿化带上净是被狂风吹落的残叶,深秋的枝干干枯萧条的延伸在路边的人行道上。
聂晚意在朦胧的雨声中入睡,绵绵的雨声交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半梦半醒间,窗户上缓缓浮现一张极度扭曲的脸,辨不清五官的脸慢慢弯成一张笑脸,死死的盯着聂晚意。
卧室里本来一片漆黑,却突然像有坏旧的灯泡在一闪一闪,甚至发出嘶嘶的声音,窗户山的那张脸越来越清晰。
聂晚意惊醒过来,呼吸急促的摸到台灯开关,打开了床头的一盏晕黄小灯。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她被吓了一跳,从柜子上捞到手机,屏幕上一闪一闪的名字显示是公安部徐横舟打来的电话。
“我是徐横舟。”
聂晚意看了一眼挂钟上的时间,晚上九点四十分,稍有些困倦打着呵欠:“怎么了?”
徐横舟的语气有些沉重:“榕江路402号出了事,你尽快赶过来。”徐横舟并没有多做其他解释,只是简单说了一下地址,细节无关紧要,一切都等到了案发现场再说。
其实聂晚意一听徐横舟的语气和这个时间打电话让她过去,就已经完全明白,有案子发生。
聂晚意快速从床上起身,用最快的速度洗了脸,洗手池的镜子上映出一张年轻而充满活力的脸,尽管有着极明显的困倦。随意抽过毛巾擦干脸上的水珠,又从衣柜里找出衣服换上,抓过钥匙就出了门。
刚刚入冬,小区里经常会有一些流浪猫躲在车底,靠近排气管和发动机取暖。
聂晚意低头往车底看了一眼,拉开车门轻轻按了一下喇叭,确定没有流浪猫才开车往榕江路去。
退出车道,下意识看了一眼房间的窗户,一大片粗黄的枝叶遮住了多半片窗户,也挡住了大部分的视线。
雨后的空气清凉澄净,聂晚意把车窗打开,空气毫无阻碍的灌进车内。
深吸了一口气,肾上腺素像浓缩咖啡般刺激着神经,整条街道都静悄悄的,仿佛所有白日里不能做的事情都开始在这个时间段悄无声息的进行着。
公路上空荡荡的,连晚归的行人都不见一个,几分钟的时间就疾驰过披苍路,只要再拐过一条街,就能到达位于榕江路的凶案现场。
远处的大楼灯光像宝石般熠熠通透,飞速掠过的绿化像鬼影般憧憧飘忽。
聂晚意的脑海里突然浮现梦中那个扭曲的脸,嘴角诡异的笑意。
她又疲惫的睁开眼,下意识踩住刹车,巨大的惯性把她用力往前送,脑门差点撞上方向盘。
撞到人了!
反应过来的聂晚意立刻低头解安全带,跳下车,可哪有人的踪迹,站在车门边环顾四周,寂静的仿佛混沌未开。
刚刚的人影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只有一道长长的刹车痕和巨大的橡胶摩擦产生的浓烈气味,证明刚刚差点发生的车祸。
聂晚意打起精神,榕江路距离这儿不足五百米,只需要再过两个红绿灯,左边是思源路,右转就是榕江路。
从最后一个红绿灯开始,远远就能看见警车上红蓝交错闪烁的警灯,还有一些穿着睡衣和家居服的附近居民,三三两两围在警戒线外议论。
警员们耐心的拦住连珠炮般争先发问的新闻记者,榕江路402号前被围的水泄不通,不远的阔叶树下还停着两辆保安巡逻车,整条街都闪烁着各种颜色的灯光。
聂晚意把车停在巡逻车旁边,一个摄影记者疾步从她旁边跑过去,嘴里一边对后面的摄像抱怨来晚了。
死者所居住的108室,两个身穿警服的男子站在门口的黄色警戒线前,正门洞开人声嘈杂。
“小姐,这里是案发现场,闲杂人等不能进去。”
聂晚意低头一看,才想起来忘了佩带证件,从口袋里摸出证件随意套上脖子,警员这才让她通行。
踩过最后一级台阶,徐横舟正背对着大门和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讨论案情,从背影看那人修长挺拔,虽然很高大却有些清瘦。
黑色的亚麻质衬衫穿在他的身上更显得身姿匀称笔挺。
“死者是左撇子,左手磨损茧化的程度比右手严重,备忘录上的字体很大,代表他为人自信,笔画棱角分明又有力,证明他主观霸道报复心和控制欲重,有很强的大男子主义。”男子的声音偏低偏冷,还有,很独特的说话方式。
徐横舟注意到身后的声响,一边说话一边回头:“照这么说,死者……哎晚意你到了。”
男人也转过身来,他的左手背随意的垫在右手的手肘下,右手食指稍微曲成一个弧度,轻轻摩挲了两下嘴唇。
男人侧脸线条清瘦,微抬的眼神冷漠中略带锐利,如墨般漆黑的眼瞳仿佛澄澈深潭里的黑宝石,在和他对视的那一秒,聂晚意心头一震。
顾庭恪的眼神只轻轻略过聂晚意便回头看着尸体所在的位置,徐横舟发觉两人之间的尴尬,便轻咳了一声替两人做介绍。
“咳咳,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司南大学顾庭恪教授,也是本案的协助法医。”
聂晚意盯着他的后背,声音紧张:“顾教授你好。”
顾庭恪这次并没有转过身来,只是随意看着屋内的摆设,留给聂晚意一个挺拔的背影。
徐横舟笑笑,又道:“这位是指纹鉴定专家,聂晚意。”说完小声补了一句:“说句话。”
顾庭恪丝毫没有转身的意思,只稍微往旁边偏了一点。
徐横舟说:“……考虑一下跟人打个招呼,稍微给我点面子,别让我在同事面前太尴尬。”
顾庭恪终于从一张合照上移开视线:“什么?”
徐横舟无可奈何的朝聂晚意笑笑:“晚意你不要介意,他这个人脾气就这样,没有别的意思。”
聂晚意盯着他,稍微侧身的角度让他看起来更加清瘦挺拔,身姿卓越。
即使此刻所处的地方是杂乱的案发现场,他给人的感觉依旧是清俊而疏离。
察觉徐横舟的尴尬,聂晚意大大方方的道:“徐队长,现在是什么情况?”
徐横舟带着聂晚意走到死者所在的房间里,面对死者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根据小区保安和邻居所提供的信息来看,死者名叫江佑杰,平时很少住在这里,他的侄女江骞骞有事来找他,发现他遇害。具体情况还要等录完笔录。”
聂晚意戴上一次性手套,稍微环顾了下现场环境。
鉴证科负责拍照的宋君君走过来,朝徐横舟示意了下,然后对聂晚意道:“聂姐,可以进行采证了。”
戴上暗黄的护目镜,然后将激光设备的开关被一一打开,激光棒立刻射出明亮的光线,像液态状态下的宝石般宛转浮动。
聂晚意慢慢的对照着,缓慢的动作就像是一场被慢速播放的电影,聂晚意专心致志的盯着每一处激光照射的地方,激光除了可以找出纤维和其他细小的证据外,最好的作用其实是它可以让留在人体上的指印无所遁形,而一般的验指纹粉就毫无用处。
聂晚意拿出一瓶粉末和一把指纹刷,小心翼翼的在地上滚落的红酒杯上刷粉,宋君君跟在身后,随时准备一次性封塑袋和镊子,徐横舟像是看见一丝希望。
“是完整的指纹吗?”要知道,如果能在案发现场找到完整的指纹对破案来说是非常重要的线索。
“还不知道,一般来说这个指纹……”
“只可能是死者自己的。”突然被打断,聂晚意回头看了一眼发出这道声音的人,此时正站在门外稍有阴影的部位,只稍微露出半个身子。
先酒杯上的指纹套取下来,站起身正视着他,反问道:“你怎么判断这个指纹是死者自己的?而不是凶手的。”
“客厅里有一瓶打开不久的红酒,初步判断是死者死前才打开,酒杯却在房间里,死者身上没有红酒渍,应该不是被人强行灌下毒酒,排除前一种假设,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性。”顾庭恪说。
说完,偏头看了一眼聂晚意:“聂小姐,你从进来开始一直在不自觉的按压太阳穴,眼窝下有明显的淡青,嘴唇偏白,额头轻微冒冷汗,如果不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就是最近睡眠质量不太好,建议多休息。”
聂晚意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一下子怔住,低头脱掉手套:“顾教授可以进行验尸了。”
徐横舟看了一眼顾庭恪,后者眼里似乎闪过一道光芒,因为极快的恢复沉静,仿佛只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