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祈晨一步步地走过去，一直站在菜地边的萧似乎在发愣，到祈晨叫他才回头，急急退避。于是祈晨笑了：“萧护卫啊，本宫想煮些菜粥，你可不可以帮我挖些菜呢？”
萧于是低头看着田地里，很小很小的那些菜：“这么小？”
“已经可以食用了哦，就是需要拿剪子来挖。”祈晨举起自己抓在手里的剪子，在空气中招摇着，于是萧慌忙夺过了它，低头挖起菜来。
婵娟走进来，咯咯的笑：“原来萧护卫也会挖菜啊！”
“妹妹也来吧，绿萝！再拿两把剪子来。”那唤做绿萝的宫女于是急急地跑出来，把剪子递给祈晨和婵娟。
于是两个女人也蹲下身去，加入了挖菜的队伍。
婵娟的手不自觉的动，似乎非常地熟练，熟练到她自己也有些惊恐。
婵娟从幻月那听到过自己的身世，她是远东氏族宝月氏族长之长女，唤名婵娟。婵娟嫁到太子殿之后，宝月氏得到了一些远东的自治权，于是与皇室极少往来，加上来去不便，所以婵娟很难见到自己的父母。
那宝月氏，如幻月所说，是远东极大的氏族，自己身为长女，自是衣食无忧，过惯大小姐的生活，只是为什么，自己会习惯于这样平民的劳作呢？
三个人只是凭着好玩的劲收刮着菜地，到觉悟时，已经是慢慢的一篮了。
“姐姐你要用它做什么啊？”
“煮，煮一碗菜粥。”
“这个够煮很多碗了……”祈晨低头惦着篮子里的菜，也觉得太多了。
“这样啊……那么我们多煮点，大家一起吃吧！”
“也不必太多，我们三个人的份就好了”婵娟回头看着萧，“萧你要多吃点哦！”
菜粥，一般粥煮得稀了，就会泛些青光，更何况是加了菜叶的，青色的粥水很诱人。婵娟很挑剔的把那些菜梗全切了丢掉，只剩下菜叶，这样分量又少了很多。到煮完以后，正好够三个人每人两大碗。
婵娟毫不客气举起一碗，一口灌下去，那粥还很烫，一口塞进口里，烫得生疼，可是又舍不得吐出来又不敢吞下去，于是鼓着腮帮子在那干着急，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祈晨忙抓起一个碗，放到她下巴底下：“快，快吐出来呀！”
婵娟吐了出来，只张着嘴在那晾着，祈晨于是拿手去帮她扇扇。
“姐姐你别哭呀，我不疼，真不疼……”婵娟抱住流泪的祈晨，拿右手去顺她的背。
“你们真想一对亲姐妹一样。”萧看着却伸不出手去，许久才发声。
“什么叫像啊，我们本来就是亲……”婵娟顺着萧的话说下去，却忽然警觉，自己都说了泄什么啊。
“我们本来，本来就是像啊……”婵娟回得有些勉强，心中的疑问渐渐增大。
原本祈晨很是欣喜，听到这也沮丧下去，你还是不知道吗？
于是，气氛沉闷起来，好好的聚餐匆匆结束，个人都回到原来的地方。
回程的路上，婵娟走到那个水池边，低头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原来我们竟是这样的相似……
水面忽然映射出很多的画面：两个哭泣着扣着草屋门的女孩；两个正忙作在田间的女孩；两个院子里或读书或习武的女子；两个携手前行的女子……
我，我不是什么婵娟，我的名字是叫做迟暮啊，我是祈晨的妹妹迟暮啊。
取名字的人是我们的师父，他说你们不要被命运左右，你们要活在光明中，祈求早晨早点到来，希望黄昏迟些打扰。
她记得临终前师父的交代，可是却因为自己选择了错误的道路，而启动了命运巨大的轮盘。
我的姐姐，我的祈晨……
第十六章 结局
关于那年皇宫的一场骚乱，即使在很多年以后，也一直都有人在提及，提及那晨妃在关入冷宫后死于冷宫的一场大火；提及那君王的护卫萧在金銮殿之上行刺君王而被斩首于殿外；提及那君王自刎于晨曦宫；提及那太子一夜白发，成了新主却死于之后的叛乱；提及那疯疯癫癫的太子妃，在叛乱贼首钉死在城墙之上。
启动一切的契机，不是幻月，也不是萧，只是迟暮在某个夜晚拥抱着祈晨，在她的耳边唱着一首儿时的歌谣：
桃花开，杏花开，
姐姐妹妹踏歌来。
摘朵桃花姐姐戴，
人面桃花相璀璨，
摘朵杏花妹妹簪，
晶莹剔透玲珑儿。
祈晨就那样轻轻地哭着，眼泪一滴滴滴在迟暮的肩膀。
“我们离开吧，离开这里，回我们自己的家去。”
“可是只是我们是逃不出去，这里是皇宫，如果只是你，也许可以。”
“你说什么傻话，我们死也会在一起的，我绝不会扔下你的。”
“那么，我们让萧和我们一起走吧。”
“你……那准备告诉他什么？如果他背叛了我们……”
“不，他不会，他不可以背叛我第二次。”
“那么你去吧，如果和他一起，也许真的可以出去。”1
祈晨只问了萧一句：“你愿意带我走吗？去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我们两个人出不去。”
“那么如果是你、我和一个与你一样武艺的人呢？”
这个回答，祈晨等了三天才等到，萧的回答是：“如今各地叛军突起，王国岌岌可危，我不可以在这个时候离开君王。”
“你何必为那个昏君做到这种地步？”的
“他是我的父皇！”
祈晨在那一刻算是懂了，她懂得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不可能为她做什么了，因为他为了她可能要放弃的东西太过巨大，是亲情，更可能是这个江山。
祈晨闯的是朝堂，在百官商讨叛军之时，一副恃宠而骄的姿态走进去，说那皇后的毒是自己所下。于是百官的矛头忽然倒向了她，那君王似是震怒，把她打入了冷宫。祈晨很明白，那些所谓可以为女人放弃江山的人只是传说。
当夜冷宫走水，不过是迟暮想带着祈晨趁乱逃脱，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萧竟然一直都守在冷宫之外，在与迟暮擦身而过的瞬间，他没有动作，只是看着她们转入一个转角后消失。然后回头用内力扩大的火势。
世间种种皆是造化，萧原本所想是到叛乱平定之后，便离开宫廷是非之所，哪怕天涯海角也要寻找到祈晨。可是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会遇到太子逼宫。
而君王以为祈晨已经死于大火之中，心中悲痛，无心理朝，那一日的朝堂，君王迟到。太子幻月站出来数历了君王的种种不是，朝中太子的党羽大概早就占了大半，再加上那些看不惯君王作为的，于是乱事就起了。
迟到的君王什么都来不及做，就被迫着禅位。君王也许是看淡了，于是便同意了，然后太子一边忽然有人要求赐死当初救下了妖妃的护卫，接着响应的人忽然多了，有人要上前，庙堂就乱了，混乱中有早已看不惯总被倚重的萧的人，暗中下了杀手，也有急于讨好新帝的，一时围拢上去，萧就这样死了，意识消失得太快，快到他还来不及在脑海中回忆那张他所爱的脸庞。
右相夫人在那夜见了君王，于是过去之种种，忽然清明起来，君王受不了打击，在晨曦宫自刎，因为那个地方，不仅仅是祈晨住过，萧的母亲也住过。
而后呢？叛军攻入两人皇宫，沉溺于勾心斗角的太子，对于君王之道，其实懂不得多少，新君即位，用军调度，根本就没有完善。等到叛军到了大殿之外，他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输。
然而有一件事他却明白了，他明白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爱上了那个原本只是用来代替祈晨的迟暮却来不及做些什么。
其实他懂，他知道祈晨根本就没有死，因为在那场火灾中消失的人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其实他也想，想在一切都安定以后，哪怕天涯海角，找到迟暮。
有人找到了一个自称是太子妃的女人，她的脸庞，因为长期处于黑暗之中而苍白得可怕。她的眼睛在见到光明的那一刹那永远堕落了黑暗。她在乱军中奔跑着，口中喊着幻月的名字，被叛军之首，钉死在城墙之上。
在荒野之地，有那样一间破房子，住着两个女子。
一个女子提着大桶的水刚走到菜地边，另一个女子就从窗口探出头：
“迟暮，吃饭了，吃完再浇水吧！”
“恩，来了！”
那些关于皇权，关于帝位的事，与她们失了关系。也许某一天，会有那样的两个男子，来到这里，给她们幸福。
也许他们一个带着狡黠却无心机的眼，一个带着干净而温暖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