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还是一只五元神（1 / 1）
【76】
【还是一只五元神】
【五元神主场你们开心吗？】
*
“夜斗，伤还好吗？”
“以后可不能大意了啊。”
“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啊。”
“最近要好好休息啊，任务少接一些哦。”
音符成了咒语，柔软而缓慢，渐渐地在他身上攀缘而上，最后再也不做任何收敛，就这么直直地印进了心脏。
他的视线在不知不觉中，总会注视着那个棕发绿眸的少女。
就连听着对方的叮咛，都感觉像是一种享受。
日积月累，这份在最开始只是略微不一般的感觉，逐渐沉淀为了更加浓重而真实的情绪。
一步一步，再也不能自拔。
*
那天没有委托人上门，闲着无聊的夜斗便坐在了台阶上面，半靠在和室外面的走廊上的柱子上，合上了眼睛闭目养神。
头戴白色天冠的绯蹲在庭院的石子路上，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嗅着庭院中云栽种的花，而棕发女子则安静地站在夜斗旁边，靠着墙嘴角含笑地看着庭院中的小姑娘。
“……我要是再强一些就好了啊。”
她突然这么开口。
“真希望自己能让夜斗就能一直平平安安的啊，强一点的话，就能办到了吧。”
他合着眼睛安静地听着耳畔传来对方的话，没有回应，无端地感到了平和和安宁。直到，片刻后棕发女子刻意减小了一些音量的话语响起，内心便再也平静不了了。
“如果能和夜斗，一直在一起的话……就好了呢。”
她大概以为夜斗是睡着了的，或者说自信地以为自己的音量不会让别人听到。于是便小心翼翼地将埋藏在心里最深处的那些秘密，一字一句地全数倒出，嘴中淌出了叹息一般的语调。
“毕竟，我的身体……唔，好像……活不久了啊……”
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本以为无人知晓最终会烟消云散，却没料到直接搅浑了一切激起了惊涛骇浪。
湛蓝色的眼眸瞬间睁开，锐利的眸光流转，他抬起手一把握住了少女的手腕，平日里隐藏在和服下的纤细的手腕让他不禁微微皱起了眉。
“……你说什么！？”
女子惊愕的表情完完全全暴露在他的眼中，显然是完全没有料到这样的发展的女子只是呆愣地张了张口，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沉默中，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对方，仔细一瞧，才发觉女子白皙的脸庞有一些病态的白。
一句话将平和的外表狠狠地揭开，当血淋淋的事实暴露在阳光下的时候，所有人都不平静了。
无法想象生活中没有了那个身影，无法想象今后再也没有了那些暖心的体贴和关怀，无法想象她的身影在不久后便会消散。
神器的死亡就连尸体也不会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都不会存在。
习惯了一些事情，就再难戒掉。
更何况，他还……
“啊……大概是从第一次战斗开始吧，就感觉身体有些不对劲啊。”
“一点一点，慢慢地，身体就变成这幅样子了……”
“大概是作为人类死亡时候，魂魄就收到损伤了吧……所以导致。”
“真是，抱歉呢……”
“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那双蓝色的眸子里完整地倒映出了那张愈发消瘦的脸，棕红色头发的女子安静地躺在白到有些刺眼的榻上，讲述了一切。
“……谁都没有料到会变成这幅样子不是吗，再说了，夜斗你需要战斗不是么。”
祸津神也好，武神也好，神器不能用来战斗，又有什么用。
每收服一个神器，对于主人来说都是一种负担。
所以一直待在主人身边的神器，一定是能成为战斗时的一大助力才行。
精挑细选……但她注定是不行的了。
他沉默了片刻。
“……我不介意。”
躺着的女子没有说话，只是笑着对她摇了摇头。
所有的事实都是那么残酷，就连一丝希望都不愿意留下。
那么，至少，要让回忆……稍微温暖一些。
……
“嫁给我吧。”
黑发的祸津神这么说道。
*
夜斗真的着手去准备婚礼了。
一天天消瘦下来的女子即使理智地知道她应该阻止夜斗，但却像是中了蛊一般难以在他面前开口。每次一想到不久后将要发生的事情，一想到那套洁白无垢的婚服，她就再也发不出什么声音来了。
那将是……他们的婚礼啊。
夜斗很认真。
她知道自己喜欢夜斗，她知道作为神器她已经逾位了，但她真的做不到，亲手粉碎这个美好而梦幻的梦。
只是单纯地想一想就甜到了心里啊。
于是便就这么放纵下去了……两人都没有提过这件事，但她知道夜斗在准备，夜斗也毫无疑问地清楚知道她的煎熬，但两人都像是约好了一般地要编织一个童话一样，给了自己不切实际的希望。
就连父亲大人那边都没有什么动静，她一度以为真的可以圆了自己的这个梦，直到那天，头戴天冠一身和服的小姑娘来到了她的房间。
“……云，父亲大人找你。”
绯的脸上满是不安，她清楚地知道这绝非是好事。
她笑着安抚了下满脸担忧的小姑娘，应下了。
“我这就去。”
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借口，她狠狠地撕碎了所有的幻想。
梦该醒了。
*
洁白的白污垢穿戴在身上，她一步步走上前，轻巧的脚步声就像是回荡在了自己的心头。鞋与地面接触时的声音无限放大，携带着一股寒冷的气息，冻结了全身上下所有的血管。
“夜斗……算了。”
一身黑色武士服的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是时候……该醒了。”
她勾起了唇角，却再也笑不出暖人的温度了。
一切都只剩下了苍白的悲哀。
她顿了顿，这么说道：“我都知道了啊，所有的事实。”
她墨绿色的眼眸不复以往的清澈，纯白色的白污垢也遮挡不住那一丝一缕从女子身上散发出的让人窒息的黑暗气息，黑色的印记逐渐攀缘而上，将她狠狠地勒住。
微微勾起的唇角映照在那双蓝色的眼眸中，显得十分诡异。
下一秒，那瞳孔便猛地收缩了起来。
——“是……夜斗杀了人类时候的我吧。”
她将他努力遮掩的事情从黑暗中拖了出来，狠狠地甩到了阳光下。腐朽的过去在黑暗中滋养了太久，暖人的光线也淡化不了那颜色极深的霉斑，曝露在外界的部分滋滋滋地发出被灼烧时的响声，几乎令人窒息的味道弥漫开来。
“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看我一个人小丑一般的表演很有趣吗？！”
他不禁皱了皱眉，从后颈处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刺痛刺激着他的感觉，认识到了什么之后，他的呼吸在刹那间便急促起来。
——她在变成“妖”。
神器在妖化。知道了过去，恢复了关于自己生前的部分记忆，由于过多的负面情绪而导致神器堕落成妖。
黑色的印记在她身上发了疯一般地蔓延开去，平日里温柔地样貌此时在黑烟缭绕中显得有些狰狞，莫名地让人背后涌上一股寒意。
“不……云，当时……”
当时的女子正如现在一般，不，比现在还要严重，是全身上下无一不布满了被妖伤到后形成的黑色伤口。她的神志十分清楚，但清醒时的痛苦也是加倍的。
一点一点地被染黑，然后堕落。
生不如死。
【“求求你……杀了我吧！！……求求你了！”】
现在的女子显然是没有回忆起全部，对于过去认知的偏差导致了情绪的激化……她误会了。
或者说，有人诱导她误会了。
“我……”
不管原因是什么，他现在要做的无疑是要稳定对方的情绪，最好能解释清楚……但是，刚想开口的男子，却在说了一个字之后，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瞬间，身体的控制权便不属于他了。
已经写好了的剧本不可更改，无形的力量利索地夺过了他的身体，操纵人偶一般轻松地提着他的手，伸向了刀柄。
夜斗面无表情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被控制了么……
……不！不行！！
快点！！快点给我恢复过来啊！！
苦苦挣扎着想要反抗的人无暇顾及其他，他盯着自己不受控制的手，额头微微出了些冷汗。
然后，正想要用自己的精神力与那股力量抗争的黑发男子一愣，湛蓝的眼眸猛地瞪大——倒映出的那个身影，不带一丝犹豫地直直地撞了过来。
身影轻盈得有些让人心寒。
锋利的刀身没入了身体，然后从那一大片的白色之中，再次出现在他的眼里。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他一时间呆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
“云……？”
血色在白色的衣服上蔓延了开来。
眼前这红黑白三色的混搭，让人觉得刺眼无比。
几秒钟之后，身体的控制权被归还，他急忙伸出手抱住了将要倒落在地的女子，也不顾对方身上的黑色气息顺着两人接触的地方延伸着感染了他，就像是失去了痛觉一般，只是怔怔地注视着眼前的人。
墨绿色的眼眸在一瞬间恢复了清澈，像是在那一刻拜托了妖化的纠缠，嘴角扬起那抹微笑看得让人有一股落泪的冲动。
女子张合的嘴唇像是在说些什么，他急忙俯下身将耳朵贴在了她的嘴边。
声音轻到像是一阵风就能吹散。
“抱歉呢，以这种方式结束……”
“我想最后为你做一件事啊……”
“夜斗，满足我的愿望……”
她顿了顿，像是要努力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来，语气刻意变得有些轻快。
“配合我，为父亲大人演一场戏吧。”
“……再见了。”
话音刚落，女子本就已经有些透明的身体竟隐约浮现了一些光点，夹杂在了那些黑色的烟中格外醒目。
原来是这样么……所谓的真相。
……父亲大人啊。
他不知为什么轻笑了一声，对着已经空无一物的怀抱说了一句：
“……再见。”
只是道个歉就好了吗。
擅自决定背负起了一切，用自己的死亡导演了这么一场戏，只是想要为了父亲大人不再刁难他。
……啧，自以为是。
他可没说已经原谅你了。
我会找到你的。
下一世……
不会再让别人来阻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