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三十六颗白宝石（1 / 1）
陶瑞尔从随身的口袋里取出一块黑色的符石，垂眸看着自己怀中死去的矮人，绝望地闭上眼。她将符石置于唇下轻吻，长发垂落，和矮人的黑发交杂在一起。她摊开奇力的手，将符石放进去，攥紧了。
我靠在墙边，默默地闭上眼，龙翼合拢，将自己裹了起来。我听力极好，再微不可闻的声音也能被我准备地扑捉。把自己裹得再严实，陶瑞尔的啜泣声还是不断地飘到我的耳朵里，我情绪像是被她感染了一样，胸口一阵一阵的疼痛撩拨着我的心神。
这是悲伤。
“陶瑞尔......”她还是没理我。
我扭头看一眼紧紧贴在一起但却又生死两隔的一对恋人，捂住胸口踉跄着走了出去。
穿过一道道的石门，所有横躺在地上阻挡着我的半兽人尸体全部被我一把龙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莱戈拉斯！”我在一个拐角处停了下来，我听见前方有些急促的呼唤声。
我止住了我前进的脚步，偷偷摸摸地攀在墙边开始听起了墙角。
莱戈拉斯似乎停了下来，我听到了他的靴子在雪地上摩擦的声音。
一阵沉默。我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你的母亲，她一直是爱着你的。胜过任何人，甚至胜过她自己的生命。”瑟兰迪尔又沉默了一会，“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他说完后，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听到莱戈拉斯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离去的脚步声。
“他要去哪儿？”听着他越走越远，我赶忙从墙后头探出头来急声问道，再去看莱戈拉斯时，连背影都看不见了。走得真快！
“瑟兰迪尔？”我瞪着眼睛趴在墙边继续不死心地问道。
他也没有回答我，而是转过身走到我的面前，他走的极慢，身上的银甲甲片相击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他一把把我从墙边拎了出来，低下头用他漂亮的苍蓝色眼睛看着我。苍蓝色的眸子里涌出哀伤，然后，纤长浓密的睫毛覆盖了下来。
“莱戈拉斯的Nana是一位诺多精灵，她出身权贵，沿袭父兄的博学与睿智，继承其母的美貌及聪慧。她的双眸，如群星璀璨的夜空，她的金发间流溢着罗瑞林的光辉，她的美好，犹如清晨树林间的朝露，犹如清流的叮咚回响，犹如被迷雾掩盖的繁星。”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揪紧了我的衣角。我觉着这是瑟兰迪尔生来所说赞美之词最多的一次。啊......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文采，应该去当个作家才对......
“我奉父命迎娶这位美丽的精灵，奉她为后，与她朝夕相处数千年，她为我生下密林独一无二的王子。但是一切都在最后的同盟之战中化为乌有。我带领军队前往刚达巴山剿灭半兽人军队，她亦随军前往。混战中，她死在了半兽人的毒箭之下。我们没有足够的解药，她无法得到治疗。暗影降临到她的身上，她被黑暗所包围，毒素不断地吞噬着她的生命，最后甚至连灵魂也化作虚无，不再有前往曼督斯转生返回中土的机会。”
我心里更虚了......好像这里面，有我的一份功劳啊。
最后同盟之战，我虽一直窝在魔多境内，但半兽人箭里的毒却是我和阿加戈一起研制出来的。因为这种毒，我主索伦还赏给我一座矮人宝库，我记得，那时我还兴奋异常地跑去跟安尔塔尼亚炫耀来着。
“那你......爱她吗？”我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然后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的反应。要是他喜欢那个精灵怎么办？那我岂不就是最大的罪人？但是要怎么面对，说实话，我也没有想好，也不想去想。
瑟兰迪尔对如何回答我的这个问题犹豫了很久，他侧头看向远处石门外的金色光晕，整个身子都沐浴在这金光之中。我的身高刚刚够到他的肩膀，只要稍一仰头就能看见精灵王□□在外的修长脖颈。我们此刻的距离，近到足以使我数清他的睫毛。我觉得有点热，周围也似乎不是这么冷了。
“爱？是的，我爱她。”出乎意料，本该是甜蜜的话语，瑟兰迪尔的语气却极为淡漠，冷冰冰的。“但，那是以前。”
“说句实话，有时我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只有莱戈拉斯偶尔提起，或者是在夜晚的梦境中梦到她：穿着金色的衣裙漫步在密林的草地上。我爱她，但那是曾经，如果我还是一位王子，我会依旧爱着她。我有更需要我去爱的东西——我的王国，我的臣民。那是身为王的职责，我无法逃避。”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瑟兰迪尔说完后，一龙一精陷入了沉默。
没话说不能怪我，其实我是很能唠的，要是跟着个也很能唠的精，我们能从尊敬的创世神明伊露维塔一直聊到隔壁老王家新添的孩子。但是这事关生死离别的悲伤话题本就不适合我，我除了沉默就无事可做了。
最后还是一向少话的瑟兰迪尔开了个头，我都要怀疑瑟兰迪尔今天是不是被某一只话唠的+文艺范儿的精灵附体了。他轻声问道，这次是一个充满了家庭哲理的问题：“你的母亲呢？”
我楞了一下，没有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我有些措手不及，因为这几千年来，从来没有任何生物问过我。
“呃......你是想问哪一个？是生我的那个，还是养我的那个？”啊，没错，逼格高的我有两个妈。
瑟兰迪尔诧异地看我一眼，显然是不能理解为什么逼格高的我有两个妈这个诡异的事实。“两个都说说吧。”
我得了瑟兰迪尔的首肯，眯起了眼睛努力回想起来，半晌，我开口说道：“生育我的，它是一位很健美的母龙，它有强壮而有力的膜翼，修长的脖颈和尾巴，它的牙齿和爪子能够撕碎世上最坚固的城墙，但是很可惜，我只是在一次战斗中见过它一面，然后，它就死在了精灵射出的黑铁箭下。”
“抚育我，给予我能量的，是一名精灵。还是很可惜，我没有见过她，因为她在我出生之前就已经死掉了。一个地精告诉我，她是一名很美很美的精灵，但是......我出生的时候，从蛋壳里跑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一具枯骨了......”
说起我的龙妈的时候我还是一脸的骄傲，但是说到精灵的时候，我就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或者狂扇自己几巴掌。有哪个精灵会愿意听到自己的同胞被这样虐待？
“那你的父亲呢？”
“赐予我生命的父亲是一条龙，它和我的母亲一样，死在了一次战斗中，我没有见过它，对它并没有什么感情。我出生之后，魔君索伦将我带入这个世界，将我抚育长大，引我行走，引我展翼，我视之为父，愿臣服于他。史矛革赋予我新生，使我重回中土，养我育我两千年，保护我，包容我，教导我，我亦视之为父。”
瑟兰迪尔背起手来，眉头越皱越紧。“莱戈拉斯很小的时候，他Nana就去世了，那时他还不懂生与死之间的距离......”
一瞬间，我了悟了，原来瑟兰迪尔今天这么话唠是因为他儿子啊，果然不愧是终极痴情儿控。问这么多原来都是为了弄明白怎么把他家离家出走的宝贝儿子再给拐回来。
“有些早已逝去，魔君索伦蛰伏于黑暗，巨龙史矛革化作龙茧。你的亲人已经离你远去，你为何不会悲伤？”
奇怪，不是要问关于他的儿子的吗？怎么又问起我的家室来了？
虽然疑惑，但我还是这么回答道：“不，我的主潜伏于黑暗，但他并未逝去，希望犹在，我的父亲虽化作龙茧，但与我一样，都可能获得新生。我虽悲伤，但与其为此感伤，不如珍惜当下。”
“有什么可以值得你去珍惜？”
“小画眉，小牛，还有我的金银珠宝......”
我抬起头去看他，却不料一下子撞进了他深幽的苍蓝色眸子里，漫天的星光和云霞都被他融入了他那眼眸。我被迷住了。龙族对于珍宝向来没有什么抵抗能力，撞进这漫天的星辰中，我迷失了方向，我不受控制了，下意识地说了几个字。
“还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