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第六十四章 三年(1 / 1)
游一方眼睁睁看着赵婕妤朝他扑来,可手脚突然一阵无力动都动不了,一旁的愈戎将他撞开他才恢复几分力气。
原来那挥洒手绢的动作不是闲的慌,而是下药,解药估计在蓝色的丝绢上,绒绒百毒不侵,他却中了招。
杨炎烨在暗处看了一场好戏,见游一方被撞到在地才变了色,后来听到那些不长眼的奴才竟然颠倒黑白的喊出这种话更是阴霾,他装作刚来的样子,从花丛后走出,立即就有赵婕妤身边伺候的宫女跪倒在他脚下,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杨炎烨面无表情,神色莫辨。
两人被救上岸,赵婕妤会水,在池子里睁开眼,见势头不好,找准一块石头就往上撞,愈戎也是惊呆了,后来反应过来又是考验演技的时刻,于是在奴才来救的时候闭眼装死。
孩子不负众望的流掉了,赵婕妤醒来就迷迷糊糊地听着太医说什么体虚,受惊,寒气入体,等等等等,最后一个告罪,孩子流掉了。
这和计划不符啊!赵婕妤再怎么想陷害别人也没想着把孩子搭上,她会水,在水里装个溺水怎么就能把孩子流掉了呢,水也不怎么凉,怎么就寒气入体呢,这个问题能回答的人却不会给她解答。
太医来的时候杨炎烨早就让影卫给赵婕妤喂了药,不管孩子留不留得住,他都只接受一个结果,早就看这女的不顺眼了,怀着他便宜弟弟的孩子恶心他,当初她怀孕的消息传出的时候,游一方与他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又降到冰点,让他怎么能不厌恶她。
赵婕妤如遭雷击,却也没忘正经事,哭的梨花带雨,可她被救上来也没梳洗,额上的伤口还渗着血,杨炎烨也没有让人给她包扎,凌乱的发丝掺杂着血,哭的又难看,整一个女鬼。
“陛下!您可要给臣妾和龙儿做主啊!”赵婕妤呼天抢地一点大家闺秀世家嫡女的形象都没有,几近疯魔,她只是弱女子,纵使狠心设计孩子,也没想到真的害死他。
“怎么给你做主?”杨炎烨问。
“臣妾好心为游公子驱赶蜜蜂,谁想到游公子见我怀有陛下子嗣,嫉妒于我,将我推入荷花池!求陛下严惩罪魁祸首!”赵婕妤猛地瞪大眼,几分狠厉和嫉恨隐藏不住,形貌真真丑恶不堪。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这倒是好了,可惜那人从不会嫉妒。杨炎烨淡声道:“可为什么,是玉荣与你一起掉到池中?”
“臣妾不知,但的确是游公子将臣妾推入池中的啊!”
“许是两人太像,爱妃你认错了罢。”杨炎烨打定主意不能将这事儿牵扯到游一方身上,那玉荣就只是个替身,即使他是游一方的弟弟。
“说到玉荣,他掉到池子里,惊吓过度,现在发着高烧,一直说胡话,倒是无法与爱妃对峙了。”
“陛下!”赵婕妤想要拉住帝王的袖子,可帝王像是看出她的意图,提前一步起身,“爱妃好好养伤,朕自会为你讨回公道。”
耳边是帝王无情的敷衍,赵婕妤愣愣的坐在床上,眼泪簌簌的落,她的孩子没了,杨炎烨竟然还是向着那个狐狸精,他竟然对孩子一点情谊都无,连她的话都不信!
尖利的指甲刺入床板,终是床板够硬,将她的指甲折断了,鲜血淋漓。
玉堂殿,愈戎吃了药丸将自己伪装成发烧的症状,这还不忘表演,将过错揽到自己身上,“小心啊!不要......对不起......对不起.....”脸蛋烧的通红,发丝贴在脸颊两侧,游一方在一旁守着,寸步不离,少有的流露出焦虑的神色,即使早就知道绒绒是在演戏,他还是担心的要命,绒绒是宗门唯一的女弟子,是众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珍宝,保护她早就成了宗门每个人的本能,他何曾见过绒绒这般病重的样子。
伺候的奴才一个个都是脑洞大开的人才,从玉荣的胡言乱语里拼凑出真相,各种版本的真相里都是玉荣和赵婕妤两人争风吃醋,谁更无辜说什么的都有,但偏偏没游一方什么事儿,即使是有的也只是给编排了一个倒霉旁观者的身份。
杨炎烨来看愈戎的时候愈戎“碰巧”还在说胡话,甚至“巧合”的清醒了一些,游一方在一旁看着愈戎慌乱的告罪说是不应该没将赵婕妤拉住是她的错要处罚就罚吧不要手下留情毕竟是条小生命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顶撞她的慈悲大义白莲花表演,心想早知会有那么一天,他就不该给她讲琼瑶小说圣母婊当睡前故事。
杨炎烨竟然很吃这一套,怕是除了当事人之外只有他知道事情真相,这个玉荣反应快得很,出了事儿还把过错揽上身,极长眼色的,加之相貌的原因,杨炎烨对玉荣涌现出为数不多的怜惜之情。
皇嗣之事在后宫之中流传也只是流传,在朝堂之上赵尚书却是不干了,老泪纵横的求陛下查明真相,杨炎烨列出人证堵得赵落哑口无言,况且杨炎烨对玉荣的处置很严厉,百杖。
后宫是皇帝的后宫,百杖虽重,但下起手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愈戎被打了板子半死不活的样子,奄奄一息,气若游丝,让不明真相的人不忍直视,可知道真相的人都暗暗的赞她上道,尤其是实施刑罚的羽林卫小哥,手下的功夫使得巧,结果手下杀猪堵了嘴般的嚎叫,让他不断地怀疑人生,要不是愈戎被拖下去后递给他一个隐晦的感激的小眼神,他几乎要以为他就是那么一个正直不阿实实在在打板子的好汉子了!
赵落依旧不死心,将求助的视线抛给左右两相,当初两人派人表明态度,说是若要除掉游一方可助他一臂之力,结果赵落的媚眼就像抛给了瞎子一样得不到左右两相的一点儿回应,他几乎就要按捺不住要把人抖出来了,可理智提醒他他连个证据都没有,转念一想就知道被坑了,霎时一头冷汗。
万不得已赵落打起亲情牌,“陛下!小女痛失爱子,陛下却让真凶逍遥法外,老臣不服啊!”
“哦?爱卿觉得被打了百杖是逍遥了?那不若朕也让爱卿逍遥一下。”杨炎烨不像说笑的模样,让赵落想起上次在大殿跪的差点废了一条腿,咽下一口唾沫,打嘴仗他从来没有赢过杨炎烨,由此他更是坚定了要支持二皇子将杨炎烨拉下马来的想法。
后宫唯一的子嗣也没了,宫里有亲眷的大臣心思都活泛起来,杨炎烨趁机宣布最先诞下龙子者为后,并将皇子李为储君,众臣大喜,高呼陛下圣明,后位与东宫之位都安定下来,陛下也没有因为那个狐狸精忽略大局,他们实在是放下了一件心事,众臣都是那么想的,除了左右二相。
下了朝,依旧是左右两相并肩而行,左相哼笑:“陛下这文字游戏玩的可真是溜,有我当年几分风采。”
右相无奈言:“慎言。”
左相又说:“无子嗣不立后,还不是看他与那些妃子的上床次数,他要不想射谁能怀上孩子,现在赵婕妤那个挡箭牌都没了,算盘倒是打的好。”
右相停住步子,意味深长的看了左相一眼:“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话唠的性子。”
左相裂开嘴,菊花褶子面皮里包的一口牙竟然整齐雪白,阳光照耀下闪瞎人眼。
“只对笃笃你话唠,毕竟你榆木脑袋想不通嘛。”左相恬不知耻的道,老脸还是一派矜持。
“慎言啊。”右相道,“还有三年。”
“什么?”左相问。
“国师卜卦,央国气数,尚有三年。”右相眼露精光,胡子一翘一翘的。
“那就再熬个一千零九十五天,一万三千一百四十个时辰——”左相低笑,发出的竟是青年的嗓音。
“你够了,慎言!”
三年。
转眼间。
又是春光大好艳阳天。
“凤凰凤凰,飞到央宫,乱朝纲,凤为雄雌为凰,君王爱凤不爱凰......”第二睿咬牙切齿的将这首央国街头巷尾传唱的歌谣念出,心里那叫一个气,他家的绒绒真是好本事,竟然当了传说中的两只凤凰,哈,她肯定是只炸毛凤凰小土鸡!昭逸看着她的得意干将露出鲜少的愤怒,笑得开怀,打趣道:“第二,绒绒做的这般漂亮,你看起来倒是不怎么开心啊。”
“将军!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打过去!”第二睿有些等不及了,他等了三年,他的绒绒都离开他三年了,这三年里有没有忘记他,有没有被那传说中倾国倾城的游妃勾去了那颗懵懂的少女心,有没有被杨国皇帝的霸气威武倾倒,他真是担心不已,他好不容易从小下手预定的小媳妇儿被一个任务拐跑了,第二睿的内心是拒绝的。
昭逸当年派愈戎去央国也只是去套个情报,结果喜人,她不仅成功获得央国君王的信任,貌似还成了央国宠妃最为亲信的人,谁不知道央国的宠妃游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唯一一个朝堂听政的后宫之人,竟然还是男子之身册封妃位,凭着央国君王的宠爱左右朝政,人称祸国妖妃。
对昭逸这一方来说自是大好的消息,恨不得央国多出几个游妃,绒绒那边的消息很少传出,但只要传过来的无一不是大事,最近的一次甚至传来了央国朝廷上下关系网。
愈戎在内她们在外,愈戎在暗她们在明。
这三年,昭逸把老底儿都揭了,让魏军实力提高了一大截。
第七昶与第八安善奇工,拿着昭逸的方子改进炼钢术,冶炼出硬度与柔韧度俱佳的武器,改进了进攻利器战车,还对□□暗中研制,科技人才在军中起了极大的作用。
第四裕医术高超,带出了一批战场上专业的医护人员,降低了战场死亡率。
像是约好了,这三年两方都没有挑起大战,小打小闹的战役作战双方都没有超过三万兵马,魏国少有败绩。
奇计频出,骁勇善战,一呼万应,这就是昭逸在魏军的地位,五年了,五年过去,军中又重新成为白家的天下。
至于江韩和他的走狗秦校尉,大势已去,秦校尉早就因为战中叛逃被免被罚,江韩的主帅之位形同虚设,二品三品的将军有大半提议更换主帅,武将向来说一不二不拖泥带水的性子,有了想法就开会,开完会昭逸就成了名义上的主帅,即使在这之前她早就行使了主帅的权利,至于朝廷的官方认证,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个道理没读过什么书也是知道的。
昭逸的主帅之路是不可复制的,先是她的身份,上任主帅之子,加之五年军中打拼,所立军功有目共睹,父辈的威望与打拼下的群众基础共同塑造了军中灵魂领袖。
血衣,银枪,黄金面,天才将军,白家昭逸。
这一年,非比寻常,央国朝政因为游妃的干预动荡不定,杨炎烨却不管不顾,当初被他罢黜为庶民的二皇子杨炎骁突然打出了清君侧的名号,集结了一批人物闹分裂,朝堂人心不齐,只需一个契机便会□□。
朝廷乱了,央国军队也隐隐躁动,申屠乾在前几年对出战兴致不高,但在春分之时不知发什么疯集结兵力攻打衡城,衡城军防势力最弱,不富不强,地理位置也没碍着谁,并非要塞,离边界不近,按情按理都没有攻打它的理由,所以魏军从上到下都没有想到为何申屠乾会下令攻打这个鸡肋城池,等到屠城的消息传来,申屠乾将青年壮年都屠杀殆尽,只留老弱妇孺为质回营的消息传来,狠狠地打了魏军的耳光。
魏军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这不正常,自三年前缘灭带领断后的五万残军被灭他们却没有发觉异动,昭逸就知道有内鬼,暗查之后发现主帅江韩最有嫌疑,可怎么也说服不了为何身为主帅却与敌军存在交易到底对他有什么好处,有什么目的。
当年那件事真是让昭逸气的狠了,就像将心肝暴露在风刀冰刃下千刀万剐,本想将黑|火|药藏一辈子的她终于将配方原料交给了第七昶,毫无理智,一硫二硝三碳一硫二硝三碳,她念叨了百遍,将口诀吐出的时候昭逸浑身都被上了沉重的枷锁,那是罪孽,是念几遍七佛灭罪真言都抵消不了冲刷不下的罪孽。
可是她不后悔。